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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人飲水苦是不苦 第二更

  衛月少女性子,就同心血來潮一樣,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之前的任性舉動之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在衛澈的院落前徘徊良久,好在衛澈跟她一樣,並不喜歡僕從入雲的場景,也不覺得有人能潛伏到衛家來,所以平素院子里除了隔一會過來修花剪草的下人,基本沒有服侍的僕人進出,今天算是例外,入住了個徐江南,好歹也算衛澈的朋友,所以老祖宗也安排來了幾個僕人,衛澈也沒拒絕。


  每當衛月看見那些個僕人出來,都是佯裝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左顧右盼,直到後來實在是忍不住,這才拖著一個過路的僕人問過徐江南所在的屋子,知道了之後,又是徘徊了大約半炷香的樣子,這才大義凜然咬牙一橫,就像赴死一樣,毅然而然踏進了院子,只是剛進門,便「哎喲」一聲和衛澈撞了個滿懷。


  衛月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捂著鼻子瓮聲瓮氣埋怨說道:「哥,你怎麼走路的?!」


  衛澈聽言倒是樂了,其實他從徐江南那裡出來之後,將事宜吩咐下去之後,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同衛月談一談,只是還在廊道的時候,便看到這裡鬼鬼祟祟不敢進門的衛月,他心裡也是一松,這番作態雖然不像往常,好歹瞧著也沒什麼事了,也不著急,便輕聲輕氣的站在院門後面,想看看衛月還要猶豫多久。


  他沒想到衛月想好之後連個探步都沒有,徑直冒失跑了進來。


  衛澈笑了笑,並沒用這事來打趣衛月,有些時候,該背的黑鍋,他願意替衛月背,也是知道之前衛月肯定在徐江南那聽了點什麼話,他也一樣,以前覺得徐江南性子要是一清二白起來,就像茅坑的石頭一樣,執拗的不行。


  衛月揉了揉鼻子,緩過神來之後,看著衛澈臉上的笑意,莫名就像那個徐江南,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嬌蠻說道:「笑什麼笑!都怪你。」


  衛澈笑容不改,招架說道:「之前怎麼走了?徐江南惹你了?」


  「也不照照鏡子,就他那德行,他敢?」衛月趾高氣揚,不過繼而又是疑惑問道:「哥,他以前就這樣?」


  衛澈知道衛月問的什麼,點了點頭笑道:「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是不是覺得他像是在防範什麼?」


  衛月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我也有這種感覺,以前不是聽你說了他的身世,似乎有些苦,至少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的生父生母是誰,他也沒說過,曾經也想問過,他閉口不談。」衛澈搖了搖頭,領著衛月往院子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他啊,看著溫和謙恭,實際骨子裡比你想象的要驕傲太多,拒人千里。就像你看不習慣那些恃強凌弱的無良敗類,他呢,從骨子裡看不起富貴世家,不過你要說是苦大仇深似乎又是過了,他並沒有像那些說不吃嗟來之食的江湖人,死不入世家一步,相反,他要理智的多,並不是一昧反感,不過那一步很難邁,可能吶,他爹娘就死在哪個世家富貴人的手上。」


  衛月亦步亦趨跟在後頭,聽到衛澈說徐江南看不起自己這種人之後,臉色也是微妙變化,輕哼一聲說道:「真當自己是個香餑餑?還看不起我們?也不想想,天下人那麼多,哪個不想去劍閣一遭,我們又沒招惹他,還好心讓他入劍閣,憑什麼?再者說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們衛家殺了他……」衛月雖然口無遮攔,只是到了這裡也沒說下去,聲音輕微,好歹也是父母雙親,就算徐江南聽不到,也算不敬。


  衛澈也是一臉疼愛,知道這個妹妹雖然嬌蠻,說話也是心直口快,但心性並不壞,溫和說道:「還記得當初我跟你說的那件事么?」


  衛月也是一臉笑意,點了點頭。


  衛澈輕聲說道:「嗯,我現在還記得他的樣子,鄭重其事,堂而皇之說以後還會出賣我,我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個人,就算當時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交朋友哪個不是將刀子放在腰后?手上端著酒,他就那麼徑直亮了刀子,放在你胸膛上說,如果哪天出了事,這刀子我肯定先捅下去,然後讓我去背鍋。


  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想不通,後來看了很多事,便想通了,也覺得他這種人很傻,他雖然說的決絕,但是反過來一想,何嘗不是告訴我,如果要讓他來扛刀子的時候,沒有什麼猶豫不決的,也不要覺得良心不安,要理所當然。」


  衛澈長舒了一口氣,又是說道:「以前不想讓你聽這種話,也就沒說過,今天提一下,不應時應景,但是很現實,如果衛家哪天大廈將傾,樹倒猢猻散,我敢肯定,就算我把他推出去擋了刀劍,他還是會爬回來,死在衛家的牆院內。這也是我能和他相識到今天的原因,同樣也是我願意讓他入我們家劍閣的原因。


  還有你覺得當初徐江南在天台山救你是因為劍閣么?那會他可不知道你的身份,就連平王府那事,我敢肯定,就算你沒用劍閣的事來誘惑他,等到晚上,他自己也會去走上一遭。


  我記得你還說過當時去清月鎮不是想去做一次懲惡揚善的大俠么?後來發現清月寨被人血洗了不是?前些日子有人傳了消息回來,說是兩個乞丐在清月寨被血洗的當日,看到一個人先是燒了山下酒館,然後上了山,上山的時候是兩個人,一個人似乎是酒館的老闆娘,另外一個人是誰不知道,但是乞丐說他背著劍匣,牽著瘦馬。至於是不是他做的不知道,但毋庸置疑,他肯定是一個知情人,事發的時候他在山上。」


  衛月有些訝異,只是沉默不語。


  衛澈又是繼續說道:「至於他的身世,我跟你一樣也是好奇,不過這事呢,我覺得跟咱們家那兩個守閣人的修為一樣,老祖宗也就是說了句深不可測,我們也就覺得深不可測,其實上也真的深不可測。而衛城那些傳的天花亂墜的人士,其實有多少真材實料真的難說,反倒那些有些實力的,基本上前些年都是名聲不顯。


  到了徐江南的身世,卻連半個苦字都沒說出來過,我覺得這才是真的苦。」


  衛月揚了揚眉,小心咀嚼著這句話,她很少聽到衛澈這樣正經的說話,也很少看到衛澈的這種樣子,只是這話對於衛月來說依舊有些難以體會,來往皆深閣,哪知世事艱,說的便是衛月這種人。


  「他說什麼其實不重要,他這種人最擅長就是掩藏自己,做了什麼才重要。」衛澈自顧說了老半天也不管衛月聽進去沒聽進去,又走了稍許,衛澈頓下身子,指著廊道盡處的房間說道:「他就住在那間偏房,你先過去吧。我去給你們拿點膳食過來。」


  等見到衛月往廂房過去之後,衛澈收斂笑顏喃喃說道:「如人飲水不苦,冷暖自知也不苦,才提氣說了半個字又覺得多餘,那才是苦。」


  (今天更新晚了,剛碼的一章,給大家道個歉。謝謝之前兩位書友的保底月票。謝謝支持,歡迎進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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