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龍桃劍
涼州入敘州,前番是彎折的蜀道,山路崎嶇,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經過逶迤蜀道之後,過了燕子磯,道路便平坦些許,再行上些路程,便入了城鎮,走上水路徑直入敘州腹地。
燕子磯三面懸空,形似石燕掠江,也是因此而得名。燕子磯總扼夏陵江,地勢險峻,又因為直懸懸突兀在江面上,驚濤拍案,水流洶湧。上面則是樹木蔥翠,怪石嶙峋,蜀道山路也是經此直轉而下,如同斷口一般,商隊到此都極其小心緩慢。
徐江南,衛澈兩人敲定那群山鬼會在燕子磯動手,一個是燕子磯的灌木極其容易掩藏接近,再加上燕子磯水拍巨石的聲響很容易將其他雜音掩蓋過去。
兩人按捺著性子,如同往日一般跟在商隊後面亦步亦趨,裝作相安無事。衛澈倒是不在乎,每天夜裡同林小娘子在樹林卿卿我我,可能也是嫌劣黃馬礙眼,也不牽去。而這些時日下來,劣黃馬也是漸通人性,對徐江南親昵至極,至此以後徐江南索性不拴,由它去了。
夜間初臨,衛澈難得的沒有出去,難得的安分。徐江南則是用細細擦拭桃木劍上的紋路。估摸著如果真有山盜,動手時間也便是這幾天了。等過了燕子磯,什麼都成鏡花水月了。
瞧見徐江南將猩紅桃木劍從劍匣拿出的時候,衛澈思索一下,隨即問道:「這劍你哪裡來的?」
徐江南頓了頓擦劍的動作,想了想輕聲說道:「一個教我習劍的老俠客給的,只是現在不知道去哪了。怎麼了,你知道這劍?」
山間潮潤,尤其是臨江而走,衣衫大多都貼緊皮膚,雖說是春夏交替,夜間也會生些篝火,將衣衫烘乾,再加上林間毒蟲蚊蠅眾多,生火也能驅蟲。
篝火似乎也是飛進了什麼蟲子,噼里啪啦。衛澈在篝火旁蹲了下來,理了理衣袖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聽說過一柄劍,是豐州吳家鑄造的,並不是很出彩,只是讓人奇怪的是.……」
徐江南來了興緻,將桃木劍放回劍匣,問道:「怎麼個奇怪法?」
衛澈臉帶回憶神色說道:「一般的劍都是鐵銅製造,相傳那柄劍卻是桃木做的,但是你別小看這桃木,那桃樹是千年一見龍桃,枝木剛硬如鐵,但這種桃木生長在冰寒的天山地帶,一年只長半厘不到,要到這番長度,嘖嘖。吳家龍桃樹倒是有,聽說是位九品客卿拼了命從天山上帶下來的,回來之後,肢體便潰爛了。但是最駭人聽聞的還是,吳家為了生養那株龍桃木,以鮮血養木。直到後來吳家老祖宗花費三載,才將那株龍桃木給打磨成劍。」
說到這裡,衛澈停了下來,面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江南,問道:「你知道怎麼打磨的么?」
徐江南搖搖頭。
衛澈感慨說道:「血,用人血潤木,吳家那位老祖宗一心鑄劍,每日用自己的鮮血浸潤龍桃。劍成之日,吳家那位老祖宗年僅三十,卻面如七十老叟,在鑄劍閣摸著龍桃劍入了魔怔,三日三夜后自盡身亡。吳家後來在江湖聲明說因為龍桃劍太過陰邪,同老祖宗一同入了相傳有十萬利劍的葬劍墳。此後再也沒有消息。不過你這柄應該不是,聽我家老頭子說,龍桃劍會吸取劍主的人血精氣,邪門的很。」
徐江南正想說話,眼瞧商隊的管事過來,指著商隊抱拳道:「打擾二位少俠了,鄙人是先前商隊的領事,姓蘇,敢問少俠如何稱呼。」
徐江南起身抱拳回禮,笑道:「我姓徐,他姓衛,這番日子跟著蘇管事後面求個安全,倒給管事添麻煩了。」
蘇管事長得挺老實普通的,估摸著是那種扔到人群,下一秒就不知道在哪的類別。蘇管事擺擺手,笑著說:「誒,少俠多禮了,還得感謝少俠一路護送。只是……「說完,蘇管事面露難色,似乎有難言之隱。
到了這裡,徐江南若是還不知道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面色,那這九千里便是白走了。只見他似乎學到了先生的作態,並不在意蘇管事的難色,笑著說道:「蘇管事有事不妨直言。有需要的地方吩咐幾聲便好。」
衛澈瞧見兩個人的惺惺作態,嗤之以鼻。
蘇管事點頭哦了一聲道:「那恕在下直言了,是這樣的,依照我們的腳程,明日應該能到燕子磯,過了燕子磯之後,我們商隊便走水路了,二位少俠你們?」
徐江南回應道:「蘇管事到時候自便就好,我們二人想多看看這蜀道山水,便不同路了。」
蘇管事聞言,搓了下手掌,像似思慮良久之後繼續道:「如此這般,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我們商隊之中,有個林姓女子,是入蜀的時候碰見的,荒郊野外見她孤身一人,便收留在商隊。只是她要去的縣城,雖然近,但我們商隊並不經過,只好厚顏想請二位少俠護送一程。」
徐江南面色古怪,瞧了瞧衛澈,他可是知道眼前商隊只有一位女子,剩下的都是糙漢壯士。衛澈也是一臉狐疑,靈犀地看了一眼徐江南,隱秘的搖搖頭。
蘇管事眼瞧面前二位不出聲,以為有為難之處,輕聲試探問道:「二位少俠,怎麼了?」
衛澈擺擺頭,連忙道:「沒事,明日勞費管事讓林姑娘過來吧。」
蘇管事心事落地,喜氣離去。荒郊野外收留姑娘是真,只是道不同為假了。手下全是些沒見過久不經女色的粗糙漢子,先前還是不敢大眼瞧,只是偷偷摸摸的看,時間一長,難免有些邪火氣氛。議論紛紛,蘇管事倒是老實巴交的善良人,怕管不住那群人,也怕貨物有失。本身就是花錢雇來的,怕到時候糟蹋了良家,耽誤正事。這才有此說辭。
蘇管事一走,徐江南試探便問道:「你授意的?」
衛澈搖搖頭,若有所思。
徐江南不再理會,提起劍匣,一聲口哨,劣黃馬滴滴噠噠從夜處過來。將劍匣系好,拍拍馬背,劣黃馬安分不動。
不過也正好,到時候她由衛澈照顧,免得自己分心照料。他又看了眼篝火旁邊若有所思的衛澈。
難不成他真是名門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