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灰袍與人影
半個時辰過後，三道遁光在天符殿上空掠過，朝著三百裡外的仙山仙林飛去。
「沒想到符宗還能將眾多山脈懸浮在天空中」。
雲凡目光眺望著遠處雲海之上，巍然聳立的大小百餘座山峰，神情顯得甚為詫異，如此之大的手筆，堪稱世間奇觀，讓人望而生嘆。
「符宗作為人族最為強大的宗門，底蘊十分的深厚，內部還有不少神異之地，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晃悠晃悠」，前方帶路的燭龍坤回過頭來，面色古怪的嘿嘿一笑。
「樂意至極」，雲凡面露一絲嚮往之色，轉而他又問道：「敢問坤兄與太武長老是何種關係？」。
「咳咳…」，燭龍坤清了清嗓子道：「說到這裡，就不得不鄭重提一下了，我乃是太武大長老的親傳弟子」。
「果然如此」，雲凡臉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他觀太武與燭龍坤的性情，的確有那麼一些相似之處，暗道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怎麼樣？厲害吧」，燭龍坤面色洋洋自得的道。
「老厲害了」，雲凡木然的點點頭，不禁咧了咧嘴。
「此地名為浮空山，平日里乃是宗門高層的起居修鍊之所，大長老將你們安置在此地，可見對你們不是一般的重視」，燭龍坤指著前方的仙山仙林，口中悠悠的道來：「此地非但天地元氣濃郁，更有精妙的符紋之力，若有空閑的話，倒不妨多多參悟」。
燭龍坤一邊走一邊介紹周邊地域的情況，在其身後，雲凡與莫老不時打量著四周，又不時陷入深思之中。
「還有一事，以後我會常來找酒喝的，你可不能推辭」，燭龍坤轉過身來，笑眯眯的道。
「正合我意」，雲凡朗聲道，他與燭龍坤從東臨大陸相識，又歷經北蒼大陸傳承神殿之事，現如今相聚在符宗，人生難得遇見知己，少說要喝個千杯不倒。
「請吧！就你小子合我胃口」，燭龍坤忍不住仰頭灌下一口酒水，單手拋出一個酒葫蘆。
「來！」，雲凡隨手抓住酒葫蘆，咕嚕嚕的灌下肚子，而後哈哈大笑，抒發著滿腔的豪情。
不多時，三人抵達浮空山外圍，轉瞬間沒入山林之中。
「此地仙山擁有眾多院落，乃是符宗招待重要客人的起居之所，目前右手邊這幾座山峰的院落尚還空置大半，你們可以隨意挑選」。
燭龍坤伸手指著其中幾座仙山，山中散落分佈著數十間院落，其中僅有聊聊幾間有著陣法光波，其它均處在沉寂狀態。
雲凡與莫老掃了一眼，便知曉這些沉寂狀態的院落，想必就是尚還空置中的。
「我就選那一間吧」，莫老遁光一起，朝著某一間仙山的院落降落而去。
「那一間的位置還算不錯，我要了」。
雲凡目光大致掃上一眼，最後停留在一間半山院落之上，身形徐徐飛掠而去。
……
一座寬敞的半山院落，由一間正廳與數間偏室組成，環境安逸，清凈無擾。
一步跨進正廳，雲凡目光環顧四周，大氣莊嚴的牌匾，整齊清新的桌椅，格調優雅的畫卷，無不凸顯此地環境的高雅。
「不錯」，他面色滿意的點點頭，而後穿過正廳來到後院，檢查一番此地的禁制，確定安全無虞之後，又布下一座防禦性陣法。
如此一來，他總算是在符宗安定下來，可以循循漸進的圖謀後續之事。
至於剛剛加入符宗的南宮離，此女已經跟隨著仙武返回住地，由於她的修為還很低微，為此，仙武打算讓此女閉關一段時日，並親自調教一番，好將其落下的修為彌補回來，若無意外的話，等到此女出關之時，應會擁有陰煞境的修為，從而勉強能在符宗站住腳跟。
雲凡心中鬆了一口氣，相信以仙武玄天境大能的身份，符宗無數珍稀的修鍊資質，外加南宮離不俗的先天資質，想要走到這一步應該不算難，甚至突破至尊主境，都不再是白日做夢。
……
夜幕深沉，不知多少千萬里之外的極遙遠地域，山川與森林呈現淡淡的黑色，灰敗感充斥著這一方無盡遼闊的世界。
一座萬丈擎天巨山，龐大的山體覆蓋方圓數百里，周邊翻湧的黑色霧海籠罩著上萬里的地域，幾乎無邊無際，難以窺測巨山的真面目。
山峰頂部位置，乃是一個巨型碗狀的深黑色漩渦，內中無數的黑氣瘋狂咆哮，發出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哭狼嚎之音。
某一刻，千萬年不變的深黑色漩渦上空，一抹淡淡的灰光飄然而來，稍作停留一小會兒，灰光眨眼間沒入瘋狂咆哮的黑氣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見此時，負責守衛峰頂的數道身影一動也不動，只是目光時不時的掃視四周，卻沒有任何的發現。
順著萬丈高峰峰頂的黑色漩渦，灰光進入一段深邃的空間之中，其不時的改變方向，掠過一條條黑色通道，不斷的深入內中。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灰光停留在一座黑暗大殿的門口，斂出一名背負雙手的灰袍人影，其人中等身材，周身氣息詭異。
門口兩側，數個支撐起來的火盆緩緩灼燒，微微照亮灰袍人影的面色，其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球，飽經滄海桑田的悠久歲月，從中彷彿能夠看穿千萬年的輪迴。
大殿內部，兩排灼燒的火盆並列排行，中間處留出一條通道，四周矗立著古老的石燈，面前還有數口地獄熔爐，從中冒出的火光，彷彿能夠將空間焚為虛無。
在最為顯著的位置，一名身披黑色戰袍的高大身影倚靠著黑暗王座，滿頭紫紅頭髮甚為張揚，頭頂生有兩根尖銳牛角，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其左手無名指上佩戴著一枚閃閃發亮亮的戒指。
「你來了」，高大人影緩緩睜開眼睛，用一種極為熟悉的語氣道，其對於門外的不速之客，他竟沒有半分意外的樣子。
「我來了」，灰袍人影淡淡回應一句，跨步走進大殿之中，神色自如的來到黑暗王座的前方。
他打量著王座上的男子，聲音低沉的道：「三千年了，你還是沒有變」。
「是啊，不想都過了三千年了，這三千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是活在從前」，高大人影目光微微波動，帶著一絲外人難以察覺的黯然之傷。
從他的目光可以看來，這雙眼睛的主人曾經歷過大起大落和大喜大悲的人生，而現如今卻是唯留痛苦、迷惘與困惑交織纏綿。
「現在的你還不打算放棄嗎？」，灰袍人影目光一挑，帶著一絲憐憫之色，他能夠讀懂這一雙眼睛，明白內中的含義，這或許是因為觸動心中共鳴的緣故。
「放棄什麼？是放棄我現在的地位，還是放棄數不盡的財物，亦或是放棄我的生命？」，高大人影自嘲一笑，目光黯淡的道：「如果放棄這些有用的話，我早就放棄了」。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灰敗之意，似乎早已認命，心境如同一潭死水。
「這三千年來的漫長時光，你跑遍玄天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用盡任何可能有用的方法，算是對得起『她』了吧」，灰袍人影皺著眉頭，嘆了一聲道。
遙記得三千年前的光陰，面前的男子是如何的驚才絕艷，如何的不可一世，但到了現在，唯留一聲聲的嘆息，讓人為之惋惜。
「我和『她』，你不懂」。
高大人影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被記憶刺痛某一條神經，竟讓他的大腦出現一幅幅模糊不清晰的畫面，徘徊在現實與夢幻之中。
「如此么…」，灰袍人影陷入深思之中，良久以後，他方才抬起頭來，袖口拋出一塊灰白玉簡，緩緩的漂浮而出。
「這是？」，高大人影面色一動，將玉簡攝入手心，淡淡掃了一眼后，瞳孔不由得瞪大，神情驟然間大變。
但慢慢的，他平復下心境，手心微微用力，灰白玉簡化為一縷縷粉塵，飄散在空氣之中。
「你說的可是真的？」，高大人影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仍難以相信先前從玉簡中得到的訊息。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辦法嗎？」，灰袍人影並未正面回應，反倒回問了一句。
似乎是被對方的話語驚醒，高大人影神情靜默，思索老長一段時間，而後搖搖頭道：「此方法不切實際，更為重要的是，我不可能這樣做」。
「隨便你吧，若不是這三千年來，你都不肯放棄的話，我又何需多此一舉」，對此，灰袍人影面上毫無意外之色，他攤了攤手，顯得甚為的洒脫。
「多謝你提醒，我會想其它方法的」，高大人影一口謝絕道。
「怪我多事，或許我應該勸你放棄，如此才是最好的辦法」，灰袍人影轉身邁步而走，不加停留的消失在大殿門口。
暗黑大殿之中，高大人影眸光打量著仍飄散在半空中的粉塵，面現一絲痛苦掙扎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