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拳與劍

  下午時分，烈陽高照，大地一片沉悶，空氣隱隱有些扭曲。一片亂石處，一名臉龐清秀，身材消瘦的少年正忍受著酷熱的折磨，一板一眼的打著一套拳法，只見其拳頭揮舞間，拳風獵獵作響，倒也有些似模像樣。


  長時間在酷暑下練習拳法，濕透了全身，他半眯著眼睛，忍受汗水的灼痛，身上不時傳來陣陣無力感，但縱然如此，他臉上堅毅之色不減反增，緊咬著牙關，嘴唇里發出嘶啞的聲音：「再堅持三遍」。


  螺旋拳，人階中品武學，是一種短距離的快節奏拳法，操練起來猶如螺旋卷地，煉製大成，雙手快速出拳會出現三道螺旋影子，令人眼花繚亂，防不勝防。


  雲凡打自進入天乾宗，修鍊的便是這套拳法，煉至今日已是大成。


  人級中品武學，資質尋常的弟子用時一到兩年便可練至大成，若是兩年還沒能練成，則等用於廢材，所幸他雖然資質普通，但還不至於淪落到此地步。


  只見烈日下，他腳踩魚尾步，忽左忽右，忽而又連續前進幾步，宛如魚兒水中一個擺尾，積足氣勁后，其雙拳短距離使用暗勁爆發，雙手螺旋般快速攻出，竟形成三道螺旋影子，拳風肆虐間，嗚嗚嗚！吹散地面一團沙石。


  眼見螺旋拳已經非常熟練，他微微一笑，又耍起一套更加高深的拳法，拳法連綿悠遠，開合較大，顯然和先前的螺旋拳大相徑庭。


  半個時辰后，他累得癱倒在一片樹蔭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口中還時不時喃喃道：「此長青拳法，據說練至大成之境，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遇驚濤駭浪，卻滴水不粘，可惜我練了整整一年，進展實在不多」。


  似乎想起什麼，他從身後衣物中掏出一本泛黃舊書，書名長青訣，此訣前半部分為拳法，後半部分則為劍法。


  長青訣要義在於連綿嚴密，規範性很高，是一種低階弟子打基礎的武學，雖然其沒有明顯的劃分階段，但練至大成以後，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非常合理，如同劍氣嚴密，難尋破綻。


  雲凡心中思量著長青劍訣與所練拳法同出一源，功法口訣相當，只是外在表現形式的差異，拿這劍訣與拳法相互印證，說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有了想法，他頓時來了勁頭，提起一口長劍，挑刺橫劈，一板一眼的在樹蔭下操練起來，時間不知覺中流逝，身旁大樹的斜影越來越長。


  「破劍決！」，伴隨雲凡一躍而起，身形宛如長弓彎縮，暗自用力，雙手開合之間，長劍橫掃激蕩，在茂盛的枝葉中一陣搗鼓，激起漫天殘枝落葉。


  待到此刻，他慌忙按照劍訣，長劍在空中一陣揮舞，噼里啪啦也不知道命中多少，等到雙腿在地上站穩，他趕忙低頭檢查，這一看頓時面色通紅，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摸了摸鼻子，顯得有些尷尬。


  還好此地向來偏僻，周野無人，不然這臉就丟大了，卻見鬆軟的地面泥土上，赫然散落著許許多多保存完整的枝葉。


  「咳…咳」，雲凡面色鬱悶的望著手中粗糙長劍，儘管久練劍法成效不大，不過他也見怪不怪。


  說起長青訣，對於他這少年郎來說可是心肝寶貝，甚至讓他覺得有些神秘和緊張。


  半年前，天魁峰丹藥閣，他專心致志的翻看煉丹書籍之際，無意中於破舊書堆中翻出一冊長青決。


  當時著實讓他半天不解，這堆煉丹舊書放在丹藥閣已有一段時日，他曾經翻閱數十次，確認以前沒有這一冊長青訣。


  不過他轉念一想，可能是某個厲害的大人物，對於此類功法已經沒有用處，所幸丟到這裡，他只是廢品重複利用，不要浪費而已，從而，某人就無恥的將這一冊功法佔為己有。


  事後，雲凡多方打聽，方才明白長青訣竟是人階上品武學，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在東臨大陸，人們所修分為功法、武學和秘術，並且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


  其一為不入流，此類典籍往往為低階修鍊者自創，威能極差；其二為人階，尋常宗派或修鍊家族的普通大眾弟子所學，不過縱然如天乾宗此等大宗門，記名弟子所學多半為人階中下品的典籍，人階上品典籍至少得正式弟子才有資格修習；其三為地階，一派之中僅有真正核心弟子方有資格觸碰；至於更加高級的天階功法和武學，傳聞就算是一派長老，都未必有資格修習。


  另外，是否存在超越天階的功法和武學，就不是現在的他所能了解到的。


  夜幕漸漸降臨，森林變得格外安靜，此地處於天乾宗管轄範圍，平日甚少有兇悍妖獸在附近一帶活動，大多數是些普通野獸和少量的低階妖獸，外加上兩年前，雲凡無意中在此目睹宗門強者和一外域強者的交戰，方圓百丈打成一片廢墟，以他的修為境界，即便如今都無法了解究竟怎樣層次的戰鬥，才能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壞。


  當年的那場戰鬥發生的極為突然，結束得也極快，但留給他的卻是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震撼，驚天動地的畫面時常在他腦海中縈繞，讓他意識到修鍊至極高深境界，可以移山填海、劈天開地的傳說或許是真的。


  打那以後，他便立志要成為真正的強者，儘管知道自己修鍊資質平庸無奇，但他從來沒有放棄的念頭，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在修鍊上心志堅定、永不言棄，世上並不是只有天縱奇才之人才能笑到最後。


  不過自從出了這事，附近一帶的亂石堆倒是沒有什麼人敢來了，均怕遇到外域強者，不過雲凡挺喜歡此地的清靜氛圍，可以專心致志的修鍊，並且還能時不時的想起當年那場戰鬥的畫面，以此勉勵自己。


  至於怕遇到外域強者云云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畢竟兩年前都已經見識過，也未曾懼怕什麼。


  其實，倒不是說他真的自大到以為當年那外域強者沒有發現他，或者不敢對他出手，估計多半是因為他的修為實在太低，直接被對方無視了。


  漆黑的夜色，森林裡面往往伸手難見五指，不過今晚倒是例外，天上那輪彎彎的月牙正散發皎潔的月光，腳下泥土表層，正在鑽地的小蟲子清晰可見。


  雲凡盤坐在亂石堆休息，按照小陽訣的心法運轉一遍，將一縷天地元氣轉化為體內元力，便起身離開。


  「天色已晚，還是洗個澡趕緊回去吧，順便看看胖虎那小子回來沒」。


  他徑直來到一處小水譚，熟練的除去衣物，縱身躍入潭水之中，一邊洋洋自得的哼著小調，一邊使勁的搓著身上的污跡。


  小水譚是由一條小型瀑布長時間沖刷形成，因為可以藉助飛流直下的瀑布修鍊長青訣的緣故，他常常光顧這裡。


  上岸穿戴整齊后，剛欲離開，卻在此時，異變發生，附近傳來一道女子的驚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