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打的就是你
直到那聲清脆的聲響響起,不是打在她的臉上,卻感覺到火辣辣的疼。雖然很不想說感同身受這個詞,但睿王那一巴掌下去,當真讓人膽戰心驚。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尤其不打女人,可當她把你惹惱的時候,管她是男人還是女人!
皇后踩到睿王的底線,就不怪他不留情面,就皇后對淑妃以及他兄妹二人受到的傷害而言,一巴掌著實便宜了皇后。睿王這巴掌留了餘地,可皇后畢竟是沒想到的,頭歪向一邊,眼裡滿是驚恐和震驚。
就連皇帝和太子等人更是見了鬼一般,睿王哪怕是在皇后那裡受了太多的委屈,最多是冷冷的回皇后兩句話,對她的挑釁不給予理會,不止是皇后,對所有人他從來淡定自持,公然的打了人,還是頭一回。
太子反應過來,把皇后護到身後,惡狠狠的瞪著睿王。「你發了瘋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男子竟動手打女人,你作為男子的擔當何在?」太子最是懂得在什麼場合應該說什麼樣的話,此時皇帝就在一邊看著,尤其是涉及到淑妃的問題,他自然得謹慎。
睿王不屑的冷哼一聲,若不是看在皇帝是女人的份上,他可不就是打一巴掌,換作男子,皇后早就死在他的刀下,何以猖狂到這個時候,為非作歹那麼多年,是得有個人給她一個教訓。
「女人怎麼了,就你們母子二人施加在本王母妃自己乾陵身上的痛苦,豈是一巴掌就能夠抵消的,在說教本王的時候,不要忘了你們曾經對本王做過什麼,恨不得對本王千刀萬剮的人,沒有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
睿王握緊拳頭,面不改色的望著太子,皇后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撫上火辣辣的臉頰,儘管看不見都能想象出來,此時她臉上的五指印何其清晰。半響才指著睿王支支吾吾道:「你,你居然動手打本宮!」
皇后不可置信的神情在睿王眼中猶如一個跳樑小丑,睿王揉了揉手腕,皇后以為他又要動手,畏懼的向後退了幾步。「本王打的就是你,怎麼了,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刮子吧,感覺可還舒服?」
心裡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和吃驚的寧雪飛聽到這句話莫名的有些想笑,這話怎麼聽來都像是受了欺負太久的深閨怨婦,終於有了一回出氣的機會,難怪昨兒個睿王拉著她硬是問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寧雪飛那日在研究盟主身上中的蠱毒是怎麼回事,睿王忽然問她這些問題,她的心思全放在研究蠱毒上,沒有在意,含糊的回答了幾句,說的多半是在寧府的時候,和柳夫人互相嘲諷說的,沒想到睿王是用在了這地方上。
從小到大,就沒有睿王不敢做,只有不想做的事。既然他下定決心做一件事,要他再收手是難的。皇帝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為避免睿王再對皇后動手,連忙上前去攔在睿王面前。
「睿兒!再怎麼著你都不該動手打人,身為男子,就得有男子該有的風度,她可是皇后!」睿王嫌惡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打了皇后他還覺得髒了自己的手,皇帝這麼說,睿王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
「不過是打了一巴掌而已,怎麼了?本王可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多過分,想想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是否覺得本王就算是動手殺了她都不為過的。前些年不知道是誰對母妃萬般不喜,就算害死了母妃,口頭上還是不放過。」
多少次聽到皇后說淑妃那些難以入耳的話,睿王不想與皇後計較,都忍了下來,一個人忍的太久,爆發的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而睿王,自認他做的不過分,一巴掌對於他而言,不過是「而已」!
「莫說是皇后,母后死了這些年,除了本王和乾陵,有誰來祭拜過母妃,就連打理陵墓的人都沒有,可都是託了「皇后」的福,本王當真應該對皇後娘娘「感恩戴德」啊!」
為了報一箭之仇,睿王去買通了禮部尚書旁邊的人,有意無意的提起淑妃的事情,禮部尚書雖然知曉皇帝每年不去祭拜,可還是得去彙報一下,對皇帝睿王拿捏的准。
平常的時候,皇帝礙於皇后自然不會來祭拜淑妃,太后同樣不允許。出了乾陵的事情,恰巧碰上淑妃的忌日,出於對淑妃的愧疚以及對睿王他們的虧欠,皇帝會來在意料之中。
而皇后他們,欠淑妃母子的,就是三天三夜都列不完他們的罪狀,皇帝自然會要求他們一同前往皇陵祭拜淑妃。無論是皇帝還是文武百官,掛在口頭的無非就是那兩句話。「她可是皇后!他可是太子!」
睿王著實不明白,在他們眼中,皇后和太子才是人,其他人都不值得被重視?都沒有價值了是嗎?身居高位就可以肆意的傷害他人,視人命為草芥,恕睿王不能理解。
皇帝被夾在中間,不知道該幫哪一邊,皇帝知道睿王的苦楚,只是此刻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幫睿王什麼的。「睿兒聽話,會過去的,事情總會好起來,不會再壞下去。」
皇帝背對著皇后等人,他們看不到皇帝的神情,睿王看的真真切切,對睿王眨眼示意時睿王明白,皇帝和他一樣早已有了計劃,鑒於這類話皇帝沒少對睿王說,太子等人沒有把皇帝說的話放在心上。
「失去的東西,本王會自己奪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援助,該本王得到的東西,始終都在眼前擺著,只不過本王不屑於去得到。看太子與皇后的臉色不是太好,還是回去府中休息吧,可不要搞垮了自己的身子。」
睿王的語氣中儘是對皇后等人的嫌棄,目的已經達到,該開始籌備第二步計劃,讓他們留在這裡大眼瞪小眼沒什麼用,還不如讓他們儘早離開,雙方都得以清凈不是。話說到這個份上,誰都不想再留在這裡,一次好端端的祭奠,最終變得猶如一場鬧劇。
皇后與太子自然不願意留在那裡,得到皇帝的允許后離開了皇陵,皇帝沒有離開,留下來想祭拜淑妃的皇帝被睿王阻止,睿王深知自己沒有權利替母親做任何決定,但他無比清楚淑妃不想見皇帝。
淑妃斷氣的時候,是緊緊的握著乾陵和睿王的手,眼裡儘是驚恐與放不下,她不是害怕自己死去,而是她死後,她的孩子還那麼小,誰來照顧,誰還會給予他們關心。她尚在時皇后已如此猖狂,自不必說她走後,睿王他們會受到什麼待遇。皇帝能夠眼睜睜得看著她死,淑妃已不在皇帝身上抱有什麼希望,說不恨是假,自己愛了半輩子的男人,最後在皇后與太後面前居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她還有什麼好盼的?
當一個人恨著一個人時,對恨的情緒是非常敏感的,你能夠明顯的感受到那個人心裡的恨意,因為你們有著相同的情緒,睿王最心疼淑妃的不是她被皇后害死,而是帶著恨意死去,心裡的太多不甘,無處寄託。
皇后是睿王此生都無法原諒的人,皇帝亦是如此。就算淑妃的心裡還念著皇帝。睿王同樣不會允許皇帝見淑妃,這般無情無義的男人還見他做什麼,不過是徒增煩惱,讓自己再嘗一回那時痛徹心扉的感覺。
「七日弔喪之期過去已有一段時間,父皇知道你捨不得乾陵,可人終歸要落葉歸根,還是早些把乾陵下葬,讓她得以安息,這都是我們所希望的不是嗎?為何要讓自己的傷口裂開著卻不去包紮?」
睿王是皇帝見過世間對自己最殘忍的人,哪怕傷口就血淋淋的在他眼前呈現,疼痛快把他逼瘋,他都不會掩飾傷口,寧願讓傷口的血不斷汩汩的噴涌著,都不願讓傷口癒合,皇帝很不理解睿王的做法。
是了,他怎會理解,他從來都不理解睿王內心的想法,不知道他承受過多少的痛苦以及掙扎。人,是無法做到感同身受的,那太難,畢竟每個人的經歷和心裡想法都有所不同。
可是至少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作為父親對孩子的痛苦一無所知不是太過諷刺?皇帝作為睿王與乾陵的父親,他從不知道他們二人的想法,對太子倒是非常了解,知道太子的野心,知道太子對睿王兄妹做的事,卻不加阻止。
「只有傷口才會無時無刻的提醒本王自己該做什麼,它讓本王無比清醒,不會再迷失自己,再者,本王並不覺得陛下有權力過問乾陵的事情,我們早已不再是當初您的孩子,只是與江山相比不值一提的犧牲品。」
睿王一句話,猶如王母娘娘的金釵,在皇帝與自己之間劃出來一道相隔萬里的銀河,自淑妃死後,睿王有一段時間相當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此才可以不影響到乾陵的情緒,要知道,人總是容易被帶動的。
可任睿王再努力,與皇帝貼的再近,他們兩個人中間始終隔著一層不可見的薄膜,讓他們骨肉分明,直到這些年,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事到如今他們已無法再達成共識,淑妃的死,已在他們之間挖開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淑妃初死時如果皇帝對睿王表現出關心來,睿王至今也不至於對他如此疏遠,而如今一切都已來不及。從未在乎過他們生死以及從未保護過他們的人,睿王覺得皇帝沒有再做他們父親的必要,乾陵的下葬,睿王並不打算讓皇帝等人參加。
這些人都是間接害乾陵的兇手,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他們。皇帝心恍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揪緊,面對睿王的指責,他無法反駁,亦不能反駁,此時此刻,皇帝無比悔恨自己的懦弱與退縮,奈何這些悔恨至今已經沒有用處,只餘下一聲淡淡的嘆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