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以血而祭
醒來時寧雪飛正躺在雲若初的懷裡,不知在何時他們已經出了那個洞窟,睿王靠在一邊的樹枝上,除了落下時身上的擦傷並沒有其他的傷處。在外頭看著森林中的霧氣很大,但是裡面的霧氣卻很薄,甚至可以說沒有,不知不覺中夜晚已經過去,轉眼到了清晨,陽光透過枝繁葉茂的樹葉零星的落在森林裡。為何陽光會如此刺眼,照亮世界讓人看到眼前的醜惡和殘忍。
寧雪飛睜開眼后眼神空洞的看著方,雲若初心情複雜的看著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寧雪飛多想自己看到的不過是不切實際的夢境,若真如此雲若初為何那麼害怕她碰到那隻蝴蝶,為何感到害怕,是擔心她知道什麼嗎?「若初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你殺了暮香,不要騙我,你知道的,我向來最討厭被人欺騙。」
寧雪飛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害怕此時此刻抱著自己的人,她視為兄長的人開口,他唇微張時,寧雪飛真的害怕他說出來的話會是她不想聽到的。「沒錯,是我殺了她,但是希望你能夠聽我解釋這件事情。她的身份不用我說,相信凝兒比我還要清楚,她改名接近你,不過是想要害你,取你性命,你上次修鍊時襲擊你的人便是她,她原名為紫殤,為兄可有說錯?你與她註定你死我活,為兄不許任何人傷害你。」
原本雲若初有些害怕寧雪飛知道這件事,然而解釋的話真的到嘴邊時,他反而有些坦蕩,為何要感到害怕,關於自己的事情她有權知道這件事情,等到來日她從別處得到真相,還不如他親口解釋。寧雪飛最是意氣用事,她是聰明,到感情面前她只會被自己的衝動牽著鼻子走,完全不能把握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正是如此她才這般容易吃虧。
紫殤就是暮香,她改名出現在靜香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置她於死地,在相思苦口婆心的與她解釋過後,她還半信半疑去了紫殤的住處后她才開始相信。暮香住的地方除了一桌一凳,一張床榻沒有其他家當,這足以說明她根本就沒打算在此地久居。對她說話的話,原來不過是逢場作戲。死後她的意念化作靈蝶,讓她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是為了報復雲若初吧。
對於欺騙她的人,她該最痛恨才對,為何她的心這麼疼?說出自己殺了紫殤的事情后,雲若初以為寧雪飛會發怒,會罵他為何忍心對一個女子下手,可是寧雪飛沒有,她望著天空看了許久,最後捂住臉哭了起來。雲若初舔了舔乾燥的唇,內心複雜無比,寧雪飛罵他他心裡會好受些,她無聲無息的哭起來雲若初才真的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假亦真時真亦假,寧雪飛無數次問過自己,到底何為真假,最後都不得其解。
沒有想象中的竭斯底里,號啕大哭,更沒有唉聲怨氣,唯有對著天空的幾聲嘆息。寧雪飛情緒低落只是持續了片刻,很快就恢復過來,擦乾眼淚默默的在倒下的樹木中尋找她的包裹。包裹里放著許多很重要的東西,奈何倒下的樹木盤枝錯節,加上地面的草叢,要找到她不起眼的包裹相當於*大海撈針。
雲若初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替她翻找遺失的包裹。睿王醒來后,發現寧雪飛正和雲若初在倒下的樹木中翻來找去,不知在尋找什麼。睿王查看了一下身上的傷勢,發現只是有些擦傷,弾去衣服上的灰塵,支起身子向他們的方向走過去。他們來時,遲遲未曾看到雲若初的身影,他是何時跟上來的?雲若初似是感覺到睿王的氣息,回過頭去撇了一眼。
「雲某勸王爺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身上的傷雖然是小傷,但還是得多多注意。此地不宜久留,昨夜忽然發生的震動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似是從沂水中央位置傳來,沂水早已沒有龍族居住,那麼大的動響絕不是人手所為,也許我們就可以見到紅樓。休息一個時辰后,我們就出發離開這裡。」雖不知他們心中的想法是什麼,但云若初覺得這片土地給他的感覺不太舒服。
寧雪飛從倒下的樹木下找到包裹,包裹被勾在樹枝上,一半陷入沼澤中,還好被樹枝勾著,不然掉下后就陷到了沼澤中去。開口處系的較緊,裡面的東西都完好無損,唯獨沾了不少沼澤里的爛泥,寧雪飛把裡面的瓶瓶罐罐拿出來,撕下包裹沒有被泥土沾染的部分,把東西塞到裡頭,折下一邊的藤條把布塊的開口處紮緊掛在腰間。
以地面的樹枝為支點,寧雪飛一躍而起落在距離最近的樹枝,來沂水的路上她可不知是遊玩看沿途風景,閑來無事時她就會在湖面上練習輕功,以此提高練習輕功的效率。經過半年時間的歷練,她的輕功日益精進,如今就是睿王的輕功都不能比上她。寧雪飛拿出小瓷瓶里的藥丸服下,一言不發的把瓷瓶丟向睿王,
睿王接住飛過來的瓷瓶,有些不明所以。「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的心情不太愉快?這是解百毒的藥丸,你快服下,森林裡到處都是有毒的瘴氣,決不能吸入,在這裡暈過去可就別想再醒來。」睿王吞下藥丸,起身東張西望的找著什麼,雲若初端詳著手中的瓷瓶,她似乎尤為喜歡描有青花的瓷瓶。
「如果王爺是想找自己的手下還是放棄吧,找到王爺的之前雲某幾乎把周圍的地方尋了個遍,除了王爺之外沒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剛才的震動如此之大,導致樹木傾倒,事發突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凝兒那般好運摔到洞窟中。方圓幾里都是沼澤,一旦摔下去,加上樹木礙手礙腳,怕是絕大多數人凶多吉少。」
雲若初無悲無喜的說著,全然不因十幾條人命感到惋惜。生氣是註定的,沒有人能夠改變,再者來沂水前他們就該做好隨時都會喪命的可能。沂水的每個地方都隱藏著潛在危險,在裡面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喪命,身為暗衛,每次執行任務時都得做好下一秒就有可能喪命的準備,生氣對暗衛和殺手來說,是最不該在意的字眼,他們本就以賣命而過,生死有何可懼。
「半年前我們離城那日,你為何沒有來?」雲若初並不因為睿王問這個問題感到意外,坐在樹枝邊緣望著遠處,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為了殺紫殤,他消耗了自己剩餘十年的壽命,能夠撐到沂水,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吃驚卻又感到不安,自己到底還能夠撐多久,不得而知,他心裡清楚,那一日不會太遠。
當下他哪怕只是一個動作,都會感到疲累。每一次呼吸他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或許他的死亡只是在下個時辰,或者下一刻。窒息的感覺把他包圍,奇怪的是他並未因此感到害怕。雲若初並未避諱,把他那日沒有及時趕到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向睿王說明,包括殺紫殤的原因。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著話,宛如兩個許久沒有見面的老朋友,事實上兩人不是時分熟悉,甚至險些大打出手。忽然兩個人同時停了下來,警惕的握緊手中的長劍。寧雪飛處理好腿上的傷口,剛把布條在腿上系好,就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你們有沒有嗅到什麼味道?例如血?」
經歷過生死之人,對血的味道最敏感,寧雪飛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亂葬崗空氣中瀰漫著鮮血散發著血腥惡臭的泥土,雲若初與睿王手頭上沾過的血不在少數,怎會對血腥味不熟悉。寧雪飛身上的短匕在摔下洞窟時不知掉到什麼地方是,身上沒有其他的武器,只好折下一條手臂大小的樹枝,有武器伴身,死的時候至少不會太難看。
「如此濃烈的血腥味到底是從何而來?除非是一條軍隊血流成河,不然絕無可能有如此濃重的血腥味,可是沂水多年無人涉足,這血腥味有些不太尋常。」如此重的血腥味雲若初只在戰場上聞到過,附近根本沒有人的氣息,說明此地距離氣味的源頭較遠,得多少人的血,才能匯成如此濃重的腥臭味。森林裡的震動,多數和莫名出現的腥味有所關係。
「會不會在我們到達之前就已有人進入這裡?沂水面積我們無從考察,從它的外圍看來周圍應是成片的樹林,沂水的入口可不止這一塊地方,如此說來無論是從哪個方向都可以進入沂水,可是好端端的,怎會有人到這種地方來?在對方的身份尚未明確之前,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進到沂水,想來目的不純,加上之前的異響,他們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對隨時有可能到來的危險。
輕風拂過樹葉,「莎莎」的樹葉身不斷在耳邊迴響,在面臨危險時,身邊越是安靜,人就越會感到不安,自踏上這片土地,寧雪飛的精神就始終緊繃著,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緊張感。生怕自己一鬆氣,危險到來時自己會沒有力氣去應對。時間過去半響,除了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沒有其他異樣的地方。寧雪飛放下手中的樹枝,怎麼聞著味道像是從前方傳來,並且十分悠長,是距離多遠傳到他們這裡?
三人同時放下手中的武器坐下,雲若初張嘴正要說話,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股狂風忽然襲來,伴隨著劃破天際的一聲吼聲。狂風迅速往寧雪飛等人的方向掃來,寧雪飛快速站到樹榦的後方,避開風的方向,對著睿王兩人喊道:「小心!」只是遠遠寧雪飛就感覺到風刃的凌厲,避不開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