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新生代故
回了睿王府後睿王並沒有整日消沉,而是致力準備即將到來的婚禮。皇子的婚禮有關皇家顏面,有一部分需要宮中準備。
就琉王又是處理宮中大小事宜與國庫支出的,自然而然是要幫著睿王一起操辦他的婚禮。
得用多少紅綢多少米,多少桌席,酒杯多少,用什麼菜色,什麼酒招待客人都得細細規劃。
畢竟成親與一般宴會不同,準備的東西皆得象徵吉祥如意,白頭偕老之類的寓意才行,為此就在挑選適合的酒器就花了不少的力氣。
寧雪飛因著是女兒家,插手這些事情在禮俗里不被允許,成婚前的女子不得拋頭露面,又是即將成親,便回了算是娘家的寧府。
一回寧府,喜娘就來到寧雪飛的秋棠院,左右和她講女子出嫁時該注意的事項,不能有半點的差錯,怕寧雪飛記不住,重複說了幾次。
寧雪飛自詡記憶力是諸多人之中的佼佼者,可不是她吹噓,煉藥還有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對醫書具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就算無法字字句句的記住,多看幾次,就必須得把裡面的精髓記下來,為醫者,皆是不易,故而大夫非人人都能當的了。
可是記醫書的本領,到了喜娘所說的那些繁瑣複雜的禮儀里,全成了一團粘稠模糊的漿糊了。
說完了成親時要注意的事項,拜堂時該注意的事情,該怎麼做,喜娘都一一事無巨細的講解給寧雪飛聽。
整理完了前面的,就到三從四德,成為王妃是人人不可多得的殊榮,以寧雪飛庶女的身份嫁過去,自是不必說有多幸運。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之類的話不知在喜娘口中重複了多少次,寧雪飛的耳朵都快長出繭子來。
到最後,就是最重要的一點。
女兒家出嫁的紅蓋頭得是自己綉,寧雪飛煉藥那是爐火純青,可哪裡懂這些女兒家的東西,女紅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身心的折磨。
夕顏是習武之人,哪裡會穿針引線細心的活,杜秋好玩,雖會女紅,卻定不下心來教寧雪飛,於是這重任就交到了水埥手中。
要比起聽喜娘嘮叨,寧雪飛寧願自己坐在房間里安安靜靜的綉紅蓋頭,耳根子得以清凈清凈。
可是喜娘就跟蜜蜂似的,在寧雪飛耳邊嗡嗡嗡的亂叫。什麼女子應當賢良淑德,不得善妒,為夫家開枝散葉。
男子本就該三妻四妾,更不用說王爺,她要把心胸放寬一些。寧雪飛聽著但笑不語,沒當回事。
寧雪飛在府中的日子,可憋壞了柳傾心和寧雪言,等了那麼久的機會,卻等來寧雪飛即將成為睿王妃的消息。
「母親,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那個賤蹄子即將成為睿王妃,難道我們還要去和她道喜不成?」
她滿腦子都是寧雪飛得意洋洋的嘴臉,讓她如何甘心。近日柳家不知是什麼原因,有段時間沒有聯繫她。
倒是正好,她可以輕鬆輕鬆,不用日日想著如何陷害寧雪飛。不過這做什麼事一旦成了習慣,不做這心裡還有些不舒坦。
「寧雪飛成為睿王妃如今已是水到渠成,以我們的能力,是無法阻止此事,但誰能說我們不能從中作梗,給她添麻煩。」
柳傾心陰險的笑了笑,寧雪飛不在的日子,她與寧雪言算是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重要的是,她們眼裡誰都容不下寧雪飛。
有事沒事的時候她就想想對付寧雪飛的法子,現在用不上,以後總有用上的時候,這不,機會來了。
「母親有什麼好點子?」成婚前能風平浪靜的度過自然是好的,若是有個什麼波瀾,會被視為不吉利。
能在寧雪飛成婚前折騰出什麼事情,那真是大快人心。
「再過幾日她的嫁衣該做好了,我倒想看看,倘若沒了這嫁衣,她還怎麼嫁。」
寧雪言恍然大悟的睜大眼睛,不愧是柳傾心,還沒什麼辦法是她想不出來的。
嫁衣的製作工序與平常衣服不太一樣,製作一套得花上九天時間,無論是針腳還是上面的刺繡都十分講究,寓意夫妻二人成婚後長長久久。
嫁衣出了什麼差錯,短時間內是補不回來的……呵呵,真是個好辦法。
寧雪飛並不知道柳傾心二人心裡惡毒的想法,正坐在房裡點著長燈一針一線的綉著海頭上的花樣。
她雖不是初學女紅,以往秀出來的女紅卻實在有些難登大雅之堂,見不得人。偏偏出嫁的紅蓋頭花樣講究,她須得繡的精美。
這可難為她了,綉布都不知換了幾塊,到這時才勉為其難的像點樣子。
她學的晚,沒什麼基礎,學起來可謂是一塌糊塗。好在水埥有耐心,就坐在一邊一針一線的教她。
教她的人尚如此冷靜,不嫌棄她手腳笨拙,她又怎能心浮氣躁,越是急,這刺繡就越是學不好。
原本她嫌綉紅蓋頭麻煩,綉著綉著漸漸明白先人為何會有出嫁的女子要親自綉紅蓋頭這一習俗。
這一針一線綉進去的,是女子對未來婚姻幸福的期待,想想即將能和自己的心上人攜手以將老,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寧雪飛在房裡綉紅蓋頭,睿王則在睿王府和琉王商談成親時花轎該用的樣式,決定好后,才發現已經到了深夜。
送走琉王,睿王散步於庭院中,感覺著天地間的寂靜,不禁念起先生教他的那句話,為人處世該當如此,可是他真的做的到嗎?
「皇兄剛才說的可是王大人說的那句話?」乾陵不知何時在睿王身後,語氣不是太好。
王大人被殺頭那天乾陵並未去刑場,王大人占卦算出睿王是煞星一事,果斷向皇帝提出雖說是為了國家大計,她理解卻做不到原諒他。
她與王大人各司其職,擔任的職務各不相同,但都是一個目的,那便是保家衛國,護國家社稷。
可睿王是她唯一能依靠的親人了,想到有人想要他性命,乾陵心中難以釋懷。
「說來是王大人把自己往絕路上推,皇兄還請節哀,憂傷別人的事,倒不如想想自己接下來該……」
「住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是本王的先生,桐藺國的忠臣,本王以為你會理解他。其他人說這些難聽的話就罷了,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王大人是他的恩師,他的大恩大德,他此生無以為報,不僅如此,反而因為自己讓他喪了性命。
乾陵同樣是為保護桐藺國而戰的人,還以為她能夠理解王大人,誰知她說出如此過分的瓜來。
「皇兄!他可是想害你啊,這次如果不是他死,死的人就會是你,你怎麼還幫著他說話。」
乾陵原本不想說什麼,經睿王這麼一斥喝骨子裡的倔犟勁就上來了,說話不免有些口不擇言。
「夠了!回你房間去!」
這幾日好不容易整理起來的情緒,被乾陵這麼一說,又開始凌亂起來。他本是想好好籌辦了這次的婚禮,一掃過去的陰霾。
乾陵這麼一說,他好不容易燃燒起來的熱情瞬間被冷水撲滅,只剩一縷青煙也很快散去。
「皇兄!我……」
「走!」這個妹妹他以為是明事理的,懂事的女子,誰知說起話來如此不知輕重。無論以什麼身份,她都不該說出那樣的話。
乾陵氣憤的跺了跺腳,才不甘願的走了,皇兄怎麼如此不可理喻,她說這些,還不是著急他。
王大人走後,皇城並沒有任何改變,太陽照樣東升西落,人們依舊在這裡生活著,唯一改變的,唯有人去樓空的王府。
王大人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如今只剩下大兒子。王大人的事情被揭發后,在外經商的大兒子便被捕住。
皇帝的赦令已經送到那邊,他派了人去接他回來,誰知暗中陷害王大人的人會不會對他動手。
世界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有所改變多少,唯一改變的是新人和舊人,都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卻幻想著是否所有事情都能一切如舊。
五色凌春,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這句詩便是對新舊最好的闡述,舊的東西,註定會被新的東西所代替。
從古至今,這個定理恆古不變,無人能動搖。
悠遊寶典的修鍊,寧雪飛從不曾停止。就是在綉紅蓋頭的空閑,她也會拿出來修鍊悠遊寶典的心法。
強基固本是修鍊的要領,不得荒廢。悠遊寶典的第一層她已經鞏固,如今正在加強第二層的修鍊。
不加快速度,她報仇不知還要等到何年何月。再不濟,也該練出一點樣子來,不能保護他人,至少學會保護自己不是。
掌握女紅的要領后,寧雪飛斷斷續續的綉好了紅蓋頭的花樣,做好的嫁衣寧傅嚴讓人提前幾天送過來。
尺寸不合適的地方得加緊時間修改,所以得提前時間讓她試穿。大紅色的嫁衣,寧雪飛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穿上。
更以為她死的那一刻,心也跟著死了,卻在遇到睿王的時候開始跳動起來,那麼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