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無需隱瞞
紅漆木門被緩緩打開,「吱呀」的開門聲格外冗長,聽起來有些像宮裡遲暮的老宮女遲緩的步伐。
「今日乾陵該回來了,王爺有傷在身不宜走動,還得麻煩你去王府門口等著,帶幾個人迎接他們。」
夕顏仔細的聽著,在心裡斟酌一番,主子與乾陵公主交情不錯,近期來往甚秘,如今她回來,寧雪飛不親自去迎接有些奇怪。
看著寧雪飛走過自己身邊,面無表情的走出院子,小姐最近的言行舉止越來越不像她。
恩……寧雪飛情緒不冷不熱已不是第一回,興許是最近事情太多,小姐心中太過煩憂才會如此。
作為她的婢女,身負伺候主子飲食起居之責,自己該多多理解寧雪飛心中的苦處才是。
她交給自己的事情,就該盡全力去安排好,莫要事情沒辦成,還給她增添沒必要的麻煩。
寧雪飛不管夕顏心裡怎麼想,任務已經交給她,夕顏只需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就好。
寧雪飛的庭院與睿王的寢房並沒有多遠的距離,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路程並不長,可寧雪飛走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寢房內,暗衛小心翼翼的把睿王扶起來靠在床邊。可能是受傷的影響,喝再多水都覺得口乾舌燥,喉嚨干癢,難受得很。
睿王無力的咳嗽兩聲,他受的傷不輕,恢復的速度卻出乎意料的快,不知寧雪飛折騰了什麼葯喂他吃下。
「先前醒來沒有機會問,其他人的傷如何了?」紅樓的力量突然失控,在場的每個人都受了傷。
他後來暈了過去,不知他們情況如何,特別是軒轅念,心裡不放心。
「除了軒轅念和李管事之外,其他暗衛的傷在王妃的調理下好的七七八八。王妃說軒轅傷勢過重,沒有半年極難恢復,李管事只需等高燒褪去就可好起來。」
李佑如的傷只是震到經脈,並不是什麼難搞的傷。問題是他的傷引起高燒,體溫還退不下來。
寧雪飛說他能不能好起來,主要看他能不能撐過去。等高燒退了,再用藥稍作調養就好。
「是本王牽連了他們……對了,之前本王安排你們的事,你們可都準備好了?」
世人皆認為太子是攔在他面前的大石,事實上並非如此,真正攔在他面前的是歷家。
萬絕門每次行事,多多少少受到歷家的影響,本來可以速戰速決的事,時常要多費些功夫才可以完成。
他與歷家勢如水火各不相容,歷家今年與太子結盟,對他的威脅不言而喻。
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迫使他不得不加快原來的計劃,加快滅去歷家的打算。
「回主子,歷家那邊的事已安排好,就等著適當的時機出現,給歷家致命一擊,讓他們永無翻身的餘地。」
你做事不夠狠,不到到關鍵時刻,你便不會意識到,在生死存亡時刻能救自己的的只有你本人而已。
歷家家族龐大,深深紮根在桐藺國版圖上,試問桐藺國哪座城沒有歷家的家族產業,他們的影子無處不在。
宗家如今由歷月凡掌管,分家無數的歷家在桐藺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就是三公九卿的權利都不及他們一半。
「如此最好,你們先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既然要做,就得做到一劍封喉,否則就是給自己增添沒必要麻煩。」
若是無法在一朝一夕之間除去歷家,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動手。不然得到的結果無非是遭到歷家的反噬,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醒了,我還擔心王爺的傷會不會很嚴重,看王爺生龍活虎侃侃而談的模樣,倒不像是身負重傷之人。」
寧雪飛自外面走進來,兩人立即噤了聲。暗衛瞧了寧雪飛一眼,有些不安的看向睿王,他們方才的談話,她聽到了多少?
睿王對暗衛微微搖頭,示意他下去。暗衛會意,如釋重負般默默退下去。
「我可是你未來的夫君,你如此挖苦我,就不怕我日後報復你。」睿王靠在床頭,若非他面色蒼白,真看不出他受了傷。
「別鬧,我有正事要問你,希望王爺能如實回答,作為當事人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王爺是知道的,我生平最討厭受人欺瞞。」
與你不熟我自不會理會你是否騙我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既然是將來要託付終身之人,就該坦誠相待。
遮遮掩掩寧雪飛可不認為這是什麼委婉,雙方之間不用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去面對,還有什麼情誼可言。
被身邊最親近的人欺瞞是怎樣的感覺?相當於你身上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全世界的人都知曉了,身為當事人的你卻被蒙在鼓中。
其中的感覺如何,可想而知。
聞言睿王心中一滯,他與暗衛的談話果真被她聽了去么?睿王眼神複雜的看了寧雪飛一眼,心中有些不忍。
「雪飛,你得聽我解釋,歷家的事情我並非有意要隱瞞於你。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不到該如何和你說這件事。」
歷家的事情太過複雜,解釋起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睿王一直在等,等著找到機會再和寧雪飛解釋這件事的緣由。
「歷家?歷家怎麼了,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沒和我說?」
寧雪飛猛然站起,她不過是想到森林裡發生的事情,黑衣人是如何被擊退,想來睿王多多少少會知道這事。
誰知睿王語出驚人,還扯上了歷家。最近事情煩到她心力交瘁,沒空去理會歷月凡那邊。
直到睿王說起,寧雪飛才幡然醒悟,還有歷月凡的事情她尚未解決。如此重要的事,她怎的給忘了。
「哈?沒,我,我是想說前不久歷家那把火是我讓人放的。做之前沒詢問你的意見,怕你生氣這才……」
睿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自己怎麼如此不中用,心裡就慌了起來。寧雪飛什麼都沒問,他倒好自己先招了。
放火燒了歷家大院,是因著乾陵的事情。就算他不說,寧雪飛心裡應明白是他所為。
她既然不知道他的計劃,就暫且用此事頂著,後面再同她解釋相信她會理解。
「我要問的不是這件事,我出府受襲一事至今都無人和我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起紅樓暈過去時說的那句話,我想其中內情你該知道一二。」
歷香寒死的那刻起,她與歷家唯一的關係就是對歷月凡的恨。睿王的那把火放的,真是大快人心。
得知只是燒了歷府的一處院子,她心裡覺得可惜,沒有把整座歷府都給燒了,別提多想看歷月凡氣急敗壞的樣子。
「告訴睿王,下次遇見他時勢必要殺了他,他的存在是個禍患,他不死那死的就是我們。」
紅樓說這句話時她擔心紅樓的情況,並未過多在意這話里的意思。如今靜下來想想,才覺得其中意思別有洞天。
「我很想知道,紅樓話里的他指的是誰?不知王爺可否為我指點迷津,最好別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我。」
從睿王的神情看來,他明顯不想和她說起這件事。紅樓所忌憚的人,她多少猜想到個大概。
紅樓沒少提過那個把他害到此等境地的人,她感覺得到,那個人就潛在他們的身邊,無處不在,只苦於不知道他是何人。
「有些事情不是我要瞞你,而是有時知道的太多,對你來說未必是件好事。就算我不說,你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們總有與那個人發生正面衝突的一天,紙包不住火,寧雪飛早晚都會知道那個人是誰。
遲點知道,於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並非有意隱瞞,而是從最客觀的角度來判斷這件事。
屆時乾陵回京的馬車已來到睿王府前,李承乾為揭開車簾,一隻芊芊玉手自裡面伸出扶住車邊。
乾陵從車上跳下,看著眼前的睿王府心情無比暢快,趕了那麼久的路程,她終於回來了。
掃了一眼在門口迎接的人,卻看不到睿王和寧雪飛的影子。「怎麼只有你們,皇兄和雪飛呢?他們人在哪?」
她給寧雪飛寫信時說了她會在今日回到京城,信件早該送到寧雪飛手中,她即看到,沒有理由不出來接她。
夕顏被乾陵問的一愣,小姐可沒有教她該怎麼應付乾陵公主。畢竟睿王受傷的事非同小可,自己要如實交代不成。
「王爺他……不久前受了重傷,正在靜養,小姐為了照顧王爺脫不開身,便讓奴婢出來迎接公主回府。」
在心中猶豫片刻,夕顏還是決定說出事情。王爺就在府中,面對的又是乾陵公主,讓她如何編造借口。
「皇兄怎會受傷?何時的事情,傷可有好些了?府里的暗衛呢?怎麼沒有保護好皇兄!」
前些時候回睿王府的路上,睿王與寧雪飛各命人捎來一封信,那時候分明還是好好的,才回來卻得知他受傷的消息。
「回公主,保護王爺的林奇軒轅念十餘人等皆被重傷,尤其是李管家與軒轅二人的傷勢尤為嚴重,經小姐多番救治才保住性命。至於王爺的傷,小姐正在為其調理。」
得知王爺與多名暗衛被重傷時夕顏心中同樣感到詫異,是何人如此大的本事傷得了他們。
夕顏眼睛一眯,睿王身邊的人能力如何她是最清楚不過的。個個武功了得,經過精挑細選留在睿王身邊。
十幾名暗衛皆受重傷,來人力量之恐怖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