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放下
被拉回思緒的寧雪飛轉頭望向雲若初。
「不會,凝兒怎會怪若初,若初為凝兒起這個名字,定是有自己的含義在其中,這個名字凝兒很喜歡。」
凝是個好字,雲若初即給自己這麼個名字,自有它的意思在裡面。一個人若真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把她與他人混為一談。
若是那樣,不是他愛,而是他逼著自己不去忘記。雲若初他是真愛柳凝兒,寧雪飛感覺得到,愛入心骨,此生不忘的愛。
「謝謝你理解我,算一算,五年,那麼多個日夜過去,雲府里的柳樹,總能讓我想起她還在時的樣子。」
他們的相見,說出來不太真實。柳凝兒偷跑出宮去遊玩,不小心和宮女走丟。
來到湖邊看見他泛舟湖上,無厘頭的沖他求救,遇到這種情況他平時是不會去理會,可那次他卻鬼使神差的靠岸。
她叫他幫她,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他問,我有什麼理由幫你,有什麼好處。
那時柳凝兒十分天真的說,我會跳舞。不待他說什麼,她就自顧自的跳起舞來。正值春天的微風很輕,可她看起來比風還輕。
她跳起舞來,像是在空中飛舞一般。湖邊剛好有一顆高大的柳樹,柔軟的柳枝與她交相輝映,畫面太美,他至今還記得。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話,為兄剛才可有嚇到你?」寧雪飛輕輕搖搖頭,撲到他的懷裡伸手抱住他。
明明自己就需要安慰,為什麼還要笑著問別人好不好。強顏歡笑的感覺她懂,就如強行扯著自己的皮。
人活的多不容易,每時每刻都在受著煎熬的話,那不是生不如死么?
雲若初愣了愣,隨後笑了,自己太過情緒化,她沒有怕自己,反而擔心自己。他若是再如此,實在說不過去。
「若初還沒有吃過凝兒做的菜吧?」
別說是雲若初,她重生后再沒為任何人做過飯,以往都是做給歷正文吃。
別看歷正文是歷家的家主,在外人面前嚴肅認真,到了歷香寒這裡,就是個頑固不化的老頑童。
在歷家待久了,歷家廚子做的東西總不合他的胃口,菜式換了又換,他怎麼都不滿意,可難為了年老的廚子。
倒不是歷正文有意刁難,興許是吃久了那個廚子做的菜,怎麼吃都是一個味道,吃起來沒胃口,自然就吃不多。
歷香寒看他不論吃什麼都提不起胃口,乾脆自己親自上陣,向廚子討教,然後按照自己的口味來做。
歷正文倒是很喜歡她做的菜,她其實也就會那麼幾樣,可沒有廚子會的那麼多。可歷正文怎麼都吃不厭才奇怪。
每次她下廚,吃過飯後碟子絕對是空的,歷正文總說她做的菜很好吃。歷香寒嘗過,味道不錯,可總吃未免有些乏味。
偏生歷正文就是喜歡,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既然他那麼喜歡吃,自己就做給他吃唄。
「凝兒你還會做菜?」
寧雪飛點點頭,貌似這確實是件有些不可思議的事。一般的閨閣小姐大部分都會,從小母親就會教她們這些。
男子薄情,日後嫁了人,做得一手好菜,說不定還能留住丈夫的心。這就是什麼,抓住丈夫的胃吧。
寧雪飛在寧府不受寵,過著非人的生活,三餐都顧不上,哪裡有閒情逸緻去學這些東西。雲若初覺得奇怪,在情理之中。
「今日趁著有時間,就讓凝兒為若初做一桌吃的。」
寧雪飛做菜,雲若初就在門外等著。太久沒有碰鍋碗瓢盆,手有些笨拙。叮叮咚咚在廚房裡忙了半天,總算是把菜做出來。
三菜一湯做的有些清淡,燜魚,炒青菜,玉米蘿蔔湯,還有一樣是酸溜土豆。
不是寧雪飛捨不得做大魚大肉給雲若初吃,而是她就會這幾樣,典型的粗茶淡飯。
歷正文上了年紀,不可再吃油膩的東西,她就想到這個法子,為何不學些清淡的,結果到最後就只會這幾樣。
「試試看味道如何。」寧雪飛為雲若初盛了碗飯,遞到他面前。
雲若初為人有些慵懶,沒什麼事做的時候可以在屋內睡上一天,這飯餓了就吃,不餓的話,可以一天不吃飯。
他口味刁鑽,對吃這方面十分講究,為此雲府的人可沒少為此傷腦筋。什麼山珍海味都試著做了,他吃起來還得天天換一樣。
可是幾日寧雪飛所做的,不知為何覺得胃口大開。雲若初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口中,動作頓了頓。
寧雪飛以為不合他胃口,夾著試了一下,味道不錯,難道他不喜歡吃魚?
「不愧是凝兒做的菜,很好吃呢。」
寧雪飛手中的筷子一松,啪嗒一聲掉在桌上,隨後被寧雪飛慌亂抓在手裡,淚水不斷湧出眼眶。
雲若初被她給嚇著,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成?確實很好吃,他可沒有瞎說。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哭起來了。為兄還沒哭呢,你這丫頭,來,快把眼淚擦了。」
雲若初取出帕子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他可不知道怎樣應付哭泣的女子,弄得他手忙腳亂的。
那天寧雪飛一直哭,雲若初則在一旁慌亂的為她擦眼淚。曾幾何時,歷正文和雲若初說過同樣的話。
「不愧是我孫女做的菜,其他人啊,可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飯菜,我這個老頭子啊,有這麼個孫女讓他們羨慕去吧。」
那是歷正文狼吞虎咽后說的話,嘴角邊還沾著飯粒,笑得就像個孩子。
成為寧雪飛后,她時常會想起記憶中那個很愛笑的爺爺,卻從未像此時這般這麼想他。
是夜,初春的月亮只剩一輪新月懸挂在夜幕上,蒼白無力的月光太過微弱而無法照到地面。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從剛才回來就怪怪的,叫你半天也不應,可是哪裡不舒服,你別嚇奴婢們呀。」
水埥和杜秋擔憂的看著寧雪飛,寧雪飛把修靈珠拿在手中把玩,最近自己是受了什麼影響,為何如此情緒化。
「我沒事,你們先下去吧,對了,在雲府住的可還好?」
到雲府後因為沒有必要,就不讓她們伺候身側。在雲府沒有下人與主子之分,他們都是自己。
「奴婢們在這裡過的很好,夕顏姐姐對我們二人很是照顧。小姐,奴婢發現雲府的柳樹都長的好高呀,而且很好看呢。」
雲府之大,相當於皇宮中的一座宮殿,雲若初真是財大氣粗,如此大的手筆,堪比皇宮。
寧雪飛微微一笑,雲府的每一顆柳樹雲若初都派專人照顧,柳樹不嬌貴,只要悉心照顧,就可以長的很好。
「開心就好,下去吧。珍惜在雲府這幾日,可能我們過幾天就要回皇城去,以後再難有如此自在的日子。」
雲府無拘無束的日子令人嚮往,特別是寧雪飛,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待在這裡。
燭台上的蠟燭即將燃燒殆盡,微弱的火光使房間顯得有些陰沉,寧雪飛躺在床榻上發獃的望著房梁。
腦海里全是雲若初今天發火時的樣子,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除了知道他的姓名,知道他是天下第一公子,自己對他了解多少。
諾大的雲府,除開這裡的下人只有他自己住在這裡,沒有人陪伴,沒有人可以和他談心說話,那樣的日子是否枯燥無味?
把府邸建的這麼大,只為把周圍的柳樹都圈進府內。如此用心良苦,說明他放不下她。在遇到她之前,雲若初到底在做什麼呢?
寧雪飛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一夜未眠。在雲若初的院子里,一個人影站在柳樹前久久沒有離去。
第二天醒來,寧雪飛照常洗漱,去雲若初那裡和她一起用膳。許久不見夕顏,她又瘦了些許。
雲若初大病初癒,時常覺得疲累,用完膳后和寧雪飛說了會話,就回房休息去了。
杜秋和水埥在雲府結識了幾位女暗衛,玩的很來。雲府又不缺人手,雲若初就由著她們去玩。
空蕩蕩的院子里只剩寧雪飛與洗夕顏在院中,甄出一杯清茶,淡綠色的茶水飄著沁人心脾的茶香。
許久沒有泡花茶,花葉全收在秋棠院的房中,都是董歸送的上好的花葉,過陣子必須去拿回來,不然真是浪費了那麼好的花葉。
「夕顏,你可是喜歡若初。」寧雪飛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夕顏拿起茶壺的手一抖,茶壺哐當一聲掉在了桌子上,茶水撒了一桌。寧雪飛挪開腿,淡然的看著茶水從桌上流下。
濃郁的茶香隨著茶水蔓延開來,寧雪飛扶起茶壺,真是浪費了這麼一壺好茶。她就是詢問,夕顏如此激動做什麼。
「小姐你在說什麼呢,奴婢怎麼有些不懂。公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過是他的僕人,奴婢忠心於公子,絕無二心。」
在雲府的暗衛,都忠心於雲若初,說的這不是廢話么。夕顏那點小心思她會不明白?她隱藏的可不是太好。
「到底喜不喜歡他,夕顏你心裡是清楚的。我不是要說什麼,或者阻礙你,只是你為何不與他表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