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荒嶺夜棧
“啊——”一聲高亢的女人尖叫打破了山林的靜寂,一群飛鳥被驚起,撲棱棱的飛出了樹林。
“是思思!”
小艾趕緊把叉著魚的木棍扔到岸邊,從河裏跳上岸,迅速的向著聲音響起的地方跑了過去。
何俊我們兩個也迅速跟了上去,轉過了一個小坡之後,我就看到了正躲在丁佳雯身後瑟瑟發抖的思思和擺出一副格鬥架勢的蘇婉。
在她們對麵四五米的地方,站著一個高個子男人。
這男人身上穿了一見黑色的衣服,或者說那根本算不上是一件衣服,隻是一塊正方形的黑布,在中間的位置掏了一個洞,然後把頭從那個洞鑽出來,就這麽把黑布披在了身上。
男人一副長臉上呈顯出一種青黑色,一雙三角眼渾濁不堪,表情呆滯。正以一種類似軍姿的姿勢筆直的站在三個女孩子麵前,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們。
何俊幾步衝到那人對麵,把三個女孩子擋在了身後,大聲說道:“你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然而那人絲毫沒有反應,依然保持著這個姿態,一言不發,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何俊顯然是把男人的這種反應當成了對他的無視,於是擼起袖子又說了一句:“嗨!說你呢!賊眉鼠眼的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是怎麽的?再看小心哥抽你!”
男人還是沒有反應,依舊保持著那副紋絲不動的姿態。
“哎呀——我還不信了我!今天要是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當哥是混假的啊!”
何俊剛要邁步,丁佳雯的手就已經扣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別過去,這不是個活人!”
“別拉著我,我還就不信了,不是活人怎……不是活人?!”何俊的腳再也邁不出去了,身子明顯抖了抖,喉結滾動了一下說道:“大姐,咱可不帶嚇唬人的啊,這麽大一人跟這兒戳著,你說人家不是活人?”
丁佳雯冷哼了一聲,“你如果不信就把手伸到他鼻子下麵,試試他有沒有呼吸不就行了?”
何俊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男人麵前,但我看的出來,他走路的姿態已經不是平時那副穩健的樣子了。在那人麵前站定後,何俊緩緩的伸出了手,然而他的手剛伸出去就縮了回來,然後猛地轉過身,一副淡定的表情走回到丁佳雯身邊鎮定自若的說道:“姐,你說的沒錯,這人真不是活人。”
說完後趕緊繞到丁佳雯身後,站在了我的旁邊,扯著我的袖子壓低聲音用顫抖著說道:“我滴個媽呀,那人的腦袋和脖子是用線縫到一起的!”
我心裏一驚,難道是死人詐屍了?
就在這時,一串飄渺的銅鈴聲從樹林裏飄過來,伴隨著銅鈴聲的,還有幾聲類似歌謠的說話聲:“塵歸塵,土歸土,人生一世好辛苦。僵屍僵屍跟我走,早回故鄉下地府。”
鈴聲傳到,那人突然轉了個身,轉身時渾身上下哪裏都沒動,全靠雙腳在原地打了個轉,然後就直挺挺的轉了過去,那姿勢之標準堪比軍人。
轉過身後,那人邁著機械的步子直接上了麵前的一個小土坡,然後下了土坡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趕屍?”我不由脫口而出。
小艾點點頭,低聲說道:“是的,而且這個趕屍匠絕對是個高手,一般的趕屍匠隻能讓僵屍直立行走,上坡和下坡全靠趕屍匠背著,你看這個僵屍,上坡和下坡時完全行動自如,就知道這個趕屍匠絕不是一般水平了。”
聽了小艾的話,我不禁疑惑起來:“當下竟然還有趕屍這個職業嗎?”
小艾也是很疑惑,“是有些奇怪,聽老人們說解放後就再也沒有趕屍匠出現過了,怎麽今天遇到了一個?”
“這個簡單,追上去問問不就得了?”丁佳雯說完,人已經邁步跟了上去。
我看了看已經嚇得麵如土色的思思,還有底氣不足的何俊說:“你們幾個先回營地待在一起,我上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千萬不要亂走們就在帳篷裏等我們就好。”
“我也去!”蘇婉說著就要跟上去,我趕緊攔住了她。
“姑奶奶,我的蘇大警官,這裏幾個人就數你功夫厲害了,你不在這裏他們幾個遇到危險怎麽辦?你在這裏保護他們,這種小事交給我就好了。”
攔下了蘇婉,我快步上了那個小坡,跟著丁佳雯的背影追了上去。
但是丁佳雯走路的速度竟然非常快,我緊趕慢趕居然也看到了一個背影。隻見人影一閃,丁佳雯閃身上了一道坡,接著就看不到了。
我上了那個小坡,又看到黑影一閃,接著拐上了一條林間小路,快速的向前走著。我一路小跑著跟在她身後上了那條林間小路。卻感覺任憑我怎麽跑也沒辦法追上她。
天色越來越暗,我跑著跑著就失去了丁佳雯的影子,而且我不得不承認——我迷路了。
平時我就是一個標準的‘路癡’,現在更是到了山林裏麵,而且太陽也落山了。我從小學學到的唯一可以辨別方向的參照物也沒了。
想放開嗓子大喊幾聲,卻想到這裏是湘西的山林,誰知道喊出來的究竟會是什麽,所以還是作罷。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邊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點火光。
我馬上興奮起來,就像迷失在大海中的舵手突然發現了燈塔。那點星星之火在我眼中也變得溫暖了許多。於是我加快腳步,向著那點燈光一路小跑過去。
到近前我才發現,那點光是從一棟房子的窗子透出來的。這棟房子建在路旁,看高度應該是上下兩層。燈光正是從二樓的一扇窗子裏透出來。
走到房子前麵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是一棟純木質的房子,屬於那種典型的侗族吊腳木屋式的建築,整棟房子不用一顆鐵釘,全靠工匠用高超的榫鉚工藝組合在一起。但這棟建築又和其他的吊腳樓有所不同,那就是房子下麵並看不到‘吊腳’,而是呈現出‘全封閉’的狀態。
上樓的樓梯在外麵也看不到,估計是建在裏麵了。
木屋的二層窗子上掛著一個幌子,一塊一尺寬三尺長的木牌子掛在幌子中央,但此時天色已晚,根本看不到牌子上寫的是什麽了。不過也不難想象的到,掛著幌子的房屋要麽是個酒館兒,要麽是個客棧,普通民居絕對不會掛幌子。
我來到了門口,發現幾塊門板早已經上好,證明這家‘路邊店’已經打烊了。
方向肯定是沒錯的,而且我也一直追著丁佳雯的影子過來的,如果她不在這裏,也肯定剛從這裏經過。
咚咚咚——
我的手掌拍在木門上發出幾聲沉悶的響聲。
“有人在嗎?”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我,我甚至聽不到房子裏有任何的響動。
剛要伸手繼續拍門卻發現那幾扇門板並不是嚴絲合縫,而且似乎並沒有閂上門。
這種房門一般由五到六塊五十公分左右的獨立門板拚接而成,可以自由拆卸。門板上下都有類似滑道的凹槽,鎖門的時候把門板放進凹槽,然後在裏麵橫著放上一根木棍做門閂。
於是我伸手扣住一塊門板,用力向上一抬,門板就從滑道裏脫離出來,然後向裏一送,門板上麵也脫離了滑道,整塊門板就被我卸了下來。
輕輕的把門板放在一邊,向屋子裏走去。
屋子裏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真切。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剛舉起手機照明,就發現一張瞪著眼睛的人臉出現在我麵前!
我猛的向後退了幾步,卻忘記了這個屋子是有門檻的,於是我後腳跟絆在門檻上,身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揮舞著雙手向後倒下。
揮舞的雙手碰到了我剛剛放在一邊的門板,然後就聽‘咣當’一聲,木板倒在了地上,手機也脫手飛出……
這一下摔得雖說不是很重,但卻給我嚇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趕緊翻身爬起去撿仍然亮著的手機。
剛彎下腰抓住手機,就看到一雙穿著草鞋的大腳站在我的麵前。
我拿著手機緩緩的直起身子,手機的光慢慢的由下而上掃在這人的身上。
這人光著腳穿著一雙草鞋,褲腿向上挽了幾匝,露出長滿汗毛的一截小腿,褲子外麵罩著一件青色的長衫,腰間紮著一條黑色的布帶。頭上帶著一頂青色的帽子。帽簷下垂,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長滿青色胡茬的下巴。
這人是哪裏來的?他會不會是剛才我在裏麵看到的那張人臉?
“不好意思,我在找一個朋友,結果迷路了,請問……”
“這裏沒有你的朋友,趕緊離開!”
我話還沒說完,那人就開口打斷,聲音冰冷沙啞,聽起來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說完後,他走到門邊把那塊倒在地上的門板夾在腋下就往屋裏走。
我趕緊上前幾步,在他上門板之前把一隻腳跨進了門檻。
“朋友,我剛才看到你這裏還有別人,那人看起來很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