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牧清靈
女人眼睦之中湧出大片淚花，以素手擦拭，卻完全止不住，這些年來心中一直牽挂自己的孩兒，這一聲「母親」魂牽夢繞，而今自姜聖口中吐出，不禁淚下。
「聖兒.……我的孩兒。」女人再一次將姜聖湧入懷中，緊緊地貪婪地抱著姜聖的身軀，宛若下一刻眼前的少年郎就要消失。
姜聖神色微微一怔，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由女人緊緊地抱著，他亦對於懷中的溫暖感到珍惜，只記得時望著別人家的母子發怔，老乞丐發出嘆息。
「母親叫做什麼？」姜聖問道，有些尷尬，因為沒有人與他訴，明皇亦不曾相告，十五歲的少年郎卻不知母親的名字，顯得有些荒唐。
「牧……楊清靈。」牧清靈貝齒輕咬紅唇，眼中閃過一絲姜聖不曾看到的陰霾，不舍地緩緩地鬆開懷中的少年郎，輕輕地撫摸這個已經比她要高的俊逸少年郎的臉龐。
「楊清靈嗎？真好聽。」姜聖不知想要什麼，有些傻傻地一笑，不知所措的模樣讓牧清靈抿嘴輕笑，眼中儘是慈愛。
事實上兩人皆有些慌亂，母子重逢，許多想的話語藏在心頭，又不知該如何表達。
「娘親還很年輕，模樣非常美麗動人。」姜聖露出溫和的笑容道，這的確是實話，牧清靈而今也只是二十幾歲的模樣，不顯老態，事實上姜聖有所不知，眼前的女人曾是那一代最風華絕代的女子，有著無數豪傑追逐，連姜玄成與楊寒亦對她入迷。
牧清靈皮膚白皙無暇，沒有一雜質，眼睦清澈靈動，眉心的咒文不顯奇異，倒添一份美艷，碧綠色的長裙拖到了地上，烏髮披散，有一種脫塵的氣質。
而今眼睦微紅，蒙著一層水霧，楚楚動人，讓人不禁憐惜，這樣的美人兒，便是自己的母親嗎？姜聖不禁失神，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臉龐，如果世間有他最想要見的人，那麼便是母親了。
牧清靈的模樣與如今的姜聖有一些相似，姜聖卻不知，明皇為他改頭換面，原本他更像於楊寒，而今被明皇以牧清靈的模樣塑造了一張面孔。
「我很開心。」牧清靈笑了，宛若一朵凈世的白蓮花，她的內心壓抑了太久，還有什麼比聽到親生骨肉的讚美更開心的事呢？
可惜明皇在之前警戒了她一切，給她一個見姜聖的機會，但是有些話不能出口，這是明皇開闢的界，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明皇的手中。
牧清靈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郎被明皇重鑄了記憶，而今稱明皇為父皇，而自己的身份則是銀血一族的後裔，仍舊還是姜聖的母親，這讓她不禁眼睦黯淡，感到悲痛。
十幾年的分離，而今相見，卻不知自己真正的身份，她為她的孩兒感到悲痛，自己虧欠了他太多了，想到這裡，牧清靈不禁又要落淚，嚇得姜聖一驚，為她抹去淚水。
「對不起，聖兒，娘親太高興了，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牧清靈邊哭邊道。
「我還在這裡。」姜聖覺得憐惜，緊握著母親的雙手。
「你變得很懂事。」牧清靈帶著淚水露出笑容，感到欣慰，心中低語：「寒哥，你是否看到，我們的孩兒長大了，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他，即便就此死去，也不能讓明皇掌控他的命運。」
但是她現在還未找到方法，有些話不能出口，明皇注視著這一切，她稍有變化，可能就要遭到明皇的反擊，自己受傷不要緊，不能連累了自己的孩兒。
「能和我這些年你的生活嗎？」牧清靈緊緊地抓著姜聖的手，兩人自床榻旁坐了下來，即便記憶由明皇重鑄，她還是想要聆聽姜聖如今的內心。
「我懂事以後便由一個老乞丐養大，我以前總是在路口眺望別人家的母子，有些羨慕，而今自己也找到了。」姜聖笑著道。
「你受苦了。」牧清靈低嘆道。
「這都是事，苦盡甘來，如今見到母親，我亦非常開心，所有的悲痛都已經化作風兒消散，而今內心只有欣喜，因為見到了母親。」姜聖輕聲道。
「可惜依舊沒有辦法陪在你的身邊。」牧清靈睦光黯淡。
「能見到母親我已經非常開心了，我會為此拼搏，迷茫的內心有了方向，你要等著我，我會帶你離開這裡。」姜聖笑道。
「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娘親在這裡很好，不要讓自己處於艱難的環境。」牧清靈叮囑道。
「娘親放心即可，我擁有最濃郁的神血，又有銀血流淌，還得到了幽劍的傳承，一定會橫推一切，將你帶離囚籠。」姜聖神色鄭重地道。
「幽劍。」牧清靈微微失神，低嘆道：「玄成的劍被你傳承了嗎？」
「怎麼了？」姜聖疑惑，問道。
牧清靈微微搖頭，露出笑容，白皙無暇，她輕聲道：「沒事，娘親曾是幽劍之主姜玄成的好友，我們非常熟悉，你要將他當做自己的長輩尊敬。」
姜聖頭，幽劍的饋贈讓他在心中本就尊敬於姜玄成。
「再與娘親有趣的事，我想要了解自己的孩兒。」牧清靈笑著道。
「我曾搗亂，搞得雞飛狗跳，老乞丐氣得追了我幾條街，亦看到過許多美麗動人的女子，原以為終生都只能遠望，卻不想命運發生了轉折.……」姜聖將許許多多的想法道出，一些羞澀的想法亦不例外，牧清靈微笑著聆聽，樂此不疲。
「男孩子呀，想要尋一個漂亮的妻子，再正常不過了。」牧清靈笑著道。
姜聖微微臉紅，哈哈一笑道：「再美麗，也比不上母親。」這倒是實話，牧清靈的模樣比之姜詩云牧雲仙絲毫不差，且成熟女人的氣質更加吸引人。
所有的所有，姜聖一口氣不知講了多久，許許多多的想法吐露而出，牧清靈睦光慈愛，靜靜地聆聽。
當聽到姜聖一人前往貧民區的時候，牧清靈神色擔憂，好在最終化險為夷，活了下來。
「既然都猜到了部分，為何還要前往？」牧清靈低嘆道。
「因為。」姜聖睦光深遠，最終露出笑容，道：「人性。」
「婉兒背叛我，是人性，我不願相信背叛，這是人性，她最終為我而死，這亦是人性，貪婪，**，悔恨，憤怒，這都是人性。」
「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舊會前往，百分百的機會是機會，萬分之一的可能便也有可能，也許婉兒不曾背叛我呢？大概是這樣的想法吧。」姜聖苦笑。
牧清靈微怔，宛若看到了楊寒的身影，宛若看到了姜玄成的身影，昔日背道而馳的兩人，而今重疊在姜聖的身上。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最終姜聖將一切告知，包裹在魔土之中的經歷，聽得牧清靈心驚膽顫，每每露出愁容，作為一個母親，太擔心自己的孩兒了。
「時間差不多了。」明皇的聲音傳來，兩人露出不舍。
「你要等我。」最終，姜聖神色鄭重，緊緊地握著牧清靈的雙手道。
「我會。」牧清靈深深地看著姜聖，將少年郎的模樣印入自己的心頭，睦子中充滿了不舍。
視野變化，扭曲波動，姜聖恍惚間，發現自己又一次出現在宮殿之中，神情淡漠的中年男人望著自己。
「我要怎麼做？」姜聖沉聲道。
「看來見了自己的母親，心境變化不少。」明皇露出沒有情緒波動的笑容，淡然道。
「我要怎麼做？」
「很簡單。」明皇緩緩地道，睦光深邃，「殺，殺光擋在身前的人，將一切橫推，成為太子，甚至.……成為新一代明皇！」
「禁忌的一族被皇室所漠視，你需要力量，將一切橫推的力量，因為皇室之中不止有我，還有一些老頑固，他們亦是你的阻礙。」
當姜聖從皇宮深處邁出，睦光延伸到天際，深沉而悠遠，他知道，從今天起，自己註定不再沉寂，他要站起來，他的身姿要蓋過一切，直到沒有異聲，如果一天做不到，便一年，一年做不到，便十年，十年做不到，便直到身軀倒下。
因為，還有人在等著他。
草原上的草屋中，牧清靈靜靜地坐在床榻上，神色陰沉。
空間扭曲，所有的一切支離破碎，又是熟悉的鐵臭味，由堅固材質鑄成，在空中橫貫，鎖住她的軀體，眉心的咒文發光，壓制著她的洞天。
「感覺如何？他的模樣，我根據你的樣子所塑造，可否滿意？」明皇的聲音響起。
「明皇，你這樣做有意思嗎？」牧清靈恨聲道，「楊家已經被你毀了，只留下他一個獨子，你殺死了玄成，還這樣對待聖兒。」
「牧清靈，你要知道，昔日我將你留下，只是為了玄成，可惜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埋葬了自己，而今將你留下，你應該慶幸楊聖的出現。」明皇淡淡道。
「我需要一把劍，但是我不能徹底控制他，被奴役的人無法在修行上走到我滿意的地步，因此我只重鑄了他的記憶，給他自由發展的機會，也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
「否則，銀血一族早已全部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