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得不死
「你太愚蠢了。」姜詩云緩緩地睜開眼睛，冰冷的目光令林婉兒嬌軀輕顫。
「婉兒不知公主殿下的意思。」林婉兒微低著頭道。
「婉兒，林婉兒，這是姜聖賜予你的姓。」姜詩云語氣帶有寒意，「而你卻做出了最錯誤的決定，你辜負了姜聖，亦失去了未來。」
「我查過你的過去。七歲由人帶進宮，作為宮女培養，看似較弱，實則謹慎。」姜詩云緩緩地道，訴說著林婉兒的過去。
「曾有人爭對於你，但卻最終被你暗中操作，借他人之手懲戒，多年來不曾吃虧過幾次。」
「公主殿下過於高看婉兒了。」林婉兒聲音似有些顫抖。
「高看？不曾高看。」姜詩云搖了搖頭，「就連照顧姜聖的機會，亦是你千方百計得來，只是你的名字似對於姜聖來說有些不同，這才得到了他的賜姓。」
「這使得你剩下的計劃無需施展，也使得你留在了姜聖的身邊，原本你所想的，便是好好服侍姜聖，得到他的賞識，從而使自己褪去宮女的衣衫，不再低賤。」
「可惜你不懂得知足。」
林婉兒身軀顫抖，第一次發覺，自己的秘密在強大者眼中是如此得不值一提，這些盡被她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曾透露，姜詩云卻一字一句道出。
「婉兒，你並不配擁有姜聖所賜下的姓，或者說如果不是因為姜聖，我連知道你名字的意願都沒有。」姜詩云神色淡然，但是話鋒處處相對。
「姜夜殿下許諾過我，我還有機會！」
林婉兒被姜詩云三言兩語間說得心態失控，但她極力地冷靜下來，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所作所為所想，或許在自己心中稱得上權謀二字，但是在真正的明眼人眼中，這不過是小聰明，你就像一個可悲的小丑，在他人戲謔的眼光下表演。」
「言語至此，你卻不曾講話，這是在慚愧嗎？」姜詩云冷冷地道。
林婉兒極力保持鎮靜，道：「公主殿下或許誤會了。」
話音落下，姜詩云反而笑了，說道：「不得不說，你還在期盼著最後的機會，但是當我出現在這裡，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婉兒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殿下的事，希望公主殿下明鑒。」林婉兒道。
「事到如今，不得不說。」姜詩云緩緩地道：「你心裡還在掙扎，既然你不知悔改，那我便講明一切，姜夜，是他唆使你，但他並不是給了你一個機會，而是使你走上絕路。」
聽到「姜夜」的名字，林婉兒的身軀輕顫，道：「公主殿下既然早已知道了一切，為何還要戲弄婉兒？」
姜詩云輕輕地笑了笑，猶如白蘭花點綴在一抹綠色，道：「就像姜聖給了你機會一樣，我亦給你一次機會。」
「公主殿下這是何意？」林婉兒似明悟什麼，聲音變得顫抖。
這時候，姜詩云的目光變得冰冷，道：「你當真以為姜聖什麼都看不出來嗎？他猜到了部分，卻依舊前往了貧民區的深處。」
「古來有人如潛淵之龍，際遇一到便騰飛，姜聖便是這樣的人，牧家一役足以看出他的智慧，自修行途中真正爆發，這樣的人，你覺得他當真看不出你的變化嗎？」
「但是他心中依舊有著期許，你是他如今最親近的人，他寧願相信那近乎不可能的部分，也不願意相信你將要背叛他。」
「九死一生，姜聖依舊踏上了這條路，只是為了心中微不足道的可能與期許，這，就是姜聖！」
「而你，林婉兒！婉兒！卻依舊在這裡不知所謂地跟我撒謊！」
姜詩云一聲聲輕喝，語氣逐漸強烈，猶如巨大的鐵鎚狠狠地敲擊林婉兒的內心，使她臉色蒼白。
「我可以告訴你，將目光放到姜聖身上的人全部知道經過，牧家知道，葉家知道，武神世家知道，甚至明皇亦知道。」
「但是這一次或許沒有人會幫他，他們有人想要追逐一個太子，有人想要創造一個太子，但是他們絕不會為一個僅為心中些許期望以身犯險為此付出性命的人下注！」
「那裡僅有一個神府之境巔峰的修士在等著他，但是姜聖服下了你融入毒的仙露，他將失去所有的力量。」
「但他如今依舊有回頭的機會，放棄心中的期許，他不會有任何不測！」
「或者他邁向死亡，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出手相助。」
隨著姜詩云的一句句話語，林婉兒嬌弱的身軀不斷地顫抖，她的瞳孔劇烈地抖動，一行行晶瑩的淚珠垂落，擊到白玉地面上發出低沉的響聲。
素手掩住口鼻，卻掩不住抽泣的響聲。
「我有什麼辦法？你出生就是皇女，身份高貴，你們這些人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
「憑什麼你們生來高貴，我卻生來低賤，看看你們的眼神，何曾看得起我們這些人？我為我的未來做出選擇，這有錯嗎！」
「你生來便是皇女，你能在皇都胡作非為，又怎感受過我這等人的痛苦？」
「以你的身份，憑什麼在這邊以這樣的說法來譴責我？假如你我身份互換，有這樣的機會，你會放棄？」
林婉兒語無倫次，聲嘶力竭，黑色長發在她劇烈地動作下散亂地披了下來，溫婉的模樣不再。
「那麼姜聖呢？」姜詩云冷聲道：「姜聖亦持皇子身份，他卻為了心中僅有的期許，踏上死路，你可曾想過姜聖，事到如今，你依舊看不到姜聖為你所做的一切。」
「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嗎？一介宮女！你還不曾醒悟嗎？」
姜詩云大喝，這一刻她真正氣怒，青衣少女自床榻上站起，龐大的氣勢席捲整個房間。
啪嗒！
翠綠色晶瑩石頭掉落在地上，林婉兒看到失神。
張小靈所贈的項鏈由拙劣手法製作，細線在搏擊牧正弘之時被熔煉力量燒成灰燼，石頭猶存，滑落到姜聖的手心，被他放進了珍瓏之戒。
而後回到皇宮，姜聖以細線再次穿起，他找不到足夠堅韌的細線，害怕戰鬥間丟失，便先掛到了床頭，待到來日有能用的細線，再掛於脖頸。
而今被姜詩云的氣勢擊落。
姜詩云緩緩地將其撿起，道：「可還曾記得這個？」
林婉兒早已失神，所有回憶激蕩。
「那你……能叫做林婉兒嗎？」淚目的少年道
「皇宮內宮女不得修鍊搏殺術法。」少年將《蓮華劍法》遞來，林婉兒道。
「你不再是宮女，習了便是，若是有人言論，找我。」姜聖道。
「大姐姐戴著很好看。」張小靈甜甜地道。
「戴著吧。」姜聖笑道。
「無需多言。」俊逸的少年拍了拍林婉兒的肩膀，以一萬三千靈石的代價購下《冰心訣》。
所有的回憶這一刻卻好似在諷刺林婉兒的愚蠢，冰心訣不曾修鍊出冰清玉潔之心，卻將林婉兒的心澆築得冰冷。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如今殿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林婉兒小心地抓住脖頸的項鏈，大聲地哭泣：「對不起，對不起……」
「我到底做了什麼？」林婉兒泣不成聲，而姜詩云在這一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林婉兒。
「公主殿下來此，是否已有救下殿下的計劃？」林婉兒哭紅了眼睛，但她忽而注意到姜詩云到來的目的，不可能僅僅是為了譴責於她。
「我的確有辦法救他，但是這需要你的配合。」姜詩云再一次做到床榻之上，以素手輕倚白皙的臉龐，青色長裙拖得很長。
「假如你不曾醒悟，我亦不可能出手救他，但你還留有起碼的良知，否則那是真正愧對了姜聖對於你的心意。」
林婉兒淚目，將地板打濕，亦使眼眶透紅，有些哽咽地道：「公主殿下有何想法儘管提出來，婉兒即便拼上性命，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你真的願意為他付出性命嗎？」姜詩云低沉地道。
林婉兒眼中微微失神，最後咬了咬牙，道：「多謝公主殿下呵斥婉兒，使婉兒及時醒悟，婉兒願意為了姜聖殿下付出一切！」
「姜聖擁有最好的基礎，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必將成為太子。」
「姜夜所為的一切被皇都大多數大人物看在眼中，但是他們不會去阻止，甚至連父皇，明皇陛下亦不會阻止。」
林婉兒無言，低聲地哭訴，靜靜地傾聽。
「大部分人不相信姜聖不願意作為太子，姜夜亦不相信，但是我相信，我看得懂他的眼神。」
「但是公主殿下希望姜聖殿下去爭奪太子之位。」林婉兒忽然道。
姜詩云靜靜地看著林婉兒，道：「你的確聰明，可惜起點太低，所有的一切都是枉然。」
「我的確很有壓力，我對於皇位沒有想法，但是時事不饒人，需要姜聖這樣一個人為我分擔，甚至我可以幫助他成為太子。」
「我可以直接救他，完全不需要在這裡跟你浪費口舌，但是我卻需要你。」
姜詩云說到這裡，將目光放到林婉兒的身上，道：「我需要你去死！為了姜聖而死！」
「婉兒明白了。」林婉兒行了一禮，秀目黯然，卻有了決絕。
「走吧，我為你施下神通，沒有人能阻攔你，這一次你不得不死，死亦是你對於姜聖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