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去與不去 （二合一）
博爾濟吉特氏家的男人們。筆《趣》閣wｗw.ｂｉquｇｅ.ｉｎｆｏ
也是科爾沁大草原上，科爾沁部族的首領們，作為在蒙古語中被譽為『造弓箭者』之地的統治者們，博爾濟吉特氏已經在這裡世代繁衍很久了。
作為黃金家族的分支，封地在科爾沁大草原的博爾濟吉特氏，他們一直想要延續祖宗帶給他們的榮耀，不敢失去這塊屬於他們的封地。
為了不失去這塊博爾濟吉特氏的封地，科爾沁大草原，博爾濟吉特氏想到了與周圍的各方勢力聯姻的方法。
最後，博爾濟吉特氏看上了剛剛崛起在一旁的小兄弟，愛新覺羅氏領導的建州女真人，這個同樣被譽為長在馬背上的民族。
當時的建州女真雖然看上去還很瘦弱，但骨子裡充滿了和黃金家族祖先一樣的好戰基因，讓科爾沁大草原上的博爾濟吉特氏看到了另一種崛起的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趁著身邊這個建州女真小兄弟實力弱小的時候，兩家就開始結盟，並幫助建州女真人崛起，同時改造建州女真人統治階層的血脈，讓統治建州女真人的愛新覺羅氏的後代，身上都流淌著博爾濟吉特氏的鮮血。
原本，這一個計劃很成功，也很順利，建州女真人的快速發展和強大，也超出了科爾沁部心中的期盼，在建州女真人數次對外戰爭中，建州女真都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勝利。
就在科爾沁部的統領們，博爾濟吉特氏為了更好的加強與建州女真的聯繫，並將另一個科爾沁年輕貌美的王女嫁到建州女真，以期望為建州女真的大汗生下一個繼承者，從而達到更好的改造建州女真統治階層的效果，使科爾沁部族與建州女真做到真正的無法分割。
奈何，這場美夢，隨著一場沒有料到的奇襲破沒了。
科爾沁部從來沒有想到，被建州女真打的龜縮在長城內的近鄰大明，會在有一天，借著冬天來臨之際，悍然衝出了封鎖他們自身的長城，出山海關，奇襲了建州女真的都城，瀋陽城。
按照以前的情況推斷，就算是博爾濟吉特氏知道了大明奇襲瀋陽城的動作，也會不以為然的，畢竟經過建州女真和大明長年的戰爭，大明軍隊在野戰上跟本無法和建州女真相比。
更何況這次大明軍隊，要做的是，奇襲建州女真的都城瀋陽城，從勝算上來說，更加不可能與對抗得過建州女真。
誰也沒有想到，有時候，現實往往就是那麼的難以想象，大明軍隊不僅進攻了建州女真的瀋陽城，並且還在建州女真的都城下獲得了空前勝利。
打了科爾沁部一個湊手不及，將原來的計劃全部打亂，讓這些博爾濟吉特氏的男人們，不得不聚在王帳內，重新審視已經立朝二百多年的大明，還有與鄰居建州女真的關係。
更讓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在科爾沁部還沒有想好如何處理大明的重新崛起時，大明便派了軍隊前來科爾沁大草原，就像二百多年前，大明將黃金家族趕出中原，重新趕出長城以外一樣。
二百多年後，大明又一次前來科爾沁大草原找到黃金家族的後裔，博爾濟吉特氏統領的科爾沁部。
彷彿歷史將再一次重演一樣，大明軍隊將像驅趕博爾濟吉特氏的祖先那樣，驅趕他們離開世代生存的科爾沁大草原。
……
出了王帳，科爾沁部的首領們，在賽桑的領頭下，由吳克善在前面引路，向著前來科爾沁部的那隊大明使者所在的氈帳，快步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言，這些博爾濟吉特氏家能夠做主的男人們，知道這次見面，有可能預示著科爾沁部族的存亡，也關係著他們還能否享受如今的貴族生活，依舊保持科爾沁大草原的王位。
走在前面，負責指方向的吳克善見目的地快要到了，便轉頭對跟在後面的父親和諸位長輩們，說道：「阿爸，諸位長輩，前來科爾沁部的那隊大明使者就等在前面的氈帳內。」
說完，指了指前方不遠處一座稍微大一些的氈帳。
聽言，跟在後面的賽桑和其他人都抬眼看去，正如吳克善所說，他們也看到了那座氈帳。
此時，那座氈帳外正拴著十幾匹戰馬，戰馬的全身披著嵌鐵片的護甲，整個護甲只露出了戰馬的眼睛。
這種給戰馬用的護甲，不要說科爾沁部了，就是整個蒙古部落都很難見到，因為太奢侈了，鐵對於蒙古部落來說，是一種非常稀缺的資源，在草原上鐵都用來打造蒙古戰士手上的戰刀，身上的甲胄，哪裡會用到戰馬的身上，也只有中原的大明人才會如此奢侈到為戰馬披上護甲，畢竟中原是一個缺乏戰馬的地方。
而在大草原上則恰恰相反，蒙古族的戰士們從來不缺戰馬，在大草原上經常會看到隨著青草遷徙的野馬群，只要你想要一匹屬於自己的戰馬，那麼就去憑著自身的勇敢，去野馬群里馴服一匹屬於自己的戰馬，只要能夠馴服，它就是屬於你的私有財產了。
思緒在腦海中劃過，賽桑再一次將目光投在這十幾匹全身披甲的戰馬上，以他蒙古人常年與馬相處的習慣，即便他是個王爺，也能夠一眼看出來，這十幾匹戰馬都是上等的馬種。
得到這個結論，他又將目光投向了氈帳，想到那隊大明使者，他知道能夠身騎這種戰馬的大明人，那一定是大明軍隊中的精銳。
據傳，在中原，給戰馬披上護甲，漢人一般都稱之為重騎兵，也是騎兵中的精銳。
看到這些東西，他知道，此時正在科爾沁大草原邊緣的那隻大明軍隊，一定就是大明的重騎兵軍隊。
不再猶豫，賽桑領頭向著氈帳走去，一旁的吳克善看到父親和長輩們都前往氈帳，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不知道是該跟上，還是該離開，最後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在後面前往了氈帳。
……
氈帳外。
賽桑剛掀開帘子，人還沒有進入氈帳，聲音就先傳了進去：「哈哈，科爾沁部歡迎大明使者的到來，塞桑特來迎接。」
說完，他的耳中聽到了氈帳內有甲胄的響動，和鐵制的葉片碰撞的聲音，暗想道，氈帳內的這隊大明使者不出他所料，都是大明軍中的精銳，是身穿甲胄到了科爾沁部。
等所有人都進入了氈帳，映入眼帘的是，裡面站著六位身披鐵白色甲胄，面帶銀色面甲的大明軍士，六人站在那裡，就給賽桑等人一種沉悶的壓力，有些不敢大聲的喘氣。
賽桑在這種氣氛下，想到剛才進來時無意瞟了一下氈帳外的戰馬，十二匹，原以為裡面會有十二位大明人，沒想到的是，會是六位披甲的大明軍士。
暗想，看來這隻大明軍隊是一人雙騎配置。
沉默下，前來科爾沁部充當通知使的六位關寧鐵騎中的一位，身上的甲胄晃動，向前一步站出隊伍，對剛進來的賽桑等人問道。
「你們誰是科爾沁部的大首領？」
進來的這些人，這名關寧鐵騎不用想也知道，一定都是科爾沁部的首領們，只是他不知道誰是這裡面能夠做主的。
聽到關寧鐵騎悶聲的問詢，賽桑站了出來，行了一個蒙古禮節道：「這位大明使者，我便是科爾沁部的主事人，賽桑。」
這名關寧鐵騎看到賽桑，也沒有摘下面甲的意思，隔著面甲看了一眼，他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便是李牧隨身的兩個女人的父親和哥哥，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不講情面，混聲橫氣。
「科爾沁部大首領賽桑，我等此次前來，是向科爾沁部傳我家大人的鈞令，命科爾沁部大首領帶博爾濟吉特氏所有首領人物，立即前往科爾沁大草原邊緣迎接大明軍隊來訪，接令后，不得有任何延誤。」
這名關寧鐵騎說完后，便站在原地不再說話，看著賽桑等人的反應，沒有人察覺到，他眼中流露出的笑意。
回想到，剛接到滿桂將軍的命令，讓他帶隊出使科爾沁部時的吩咐，他其實很想看到眼前這些科爾沁部首領們憤怒的樣子，雖然這樣有可能會讓他們不能活著回到隊伍中去。
「什麼，大明這是要做什麼，公然命令科爾沁部嗎？科爾沁部什麼時候成為了大明的附屬的。」
「是啊，這支大明軍隊是在拿我們科爾沁部當手下命令，根本沒有任何尊重可言。」
「科爾沁可是黃金家族的後裔，堅決不能夠受此辱沒。」
……
面對關寧鐵騎帶有命令式的話語，作為黃金家族的後裔，科爾沁部的這些首領們骨子裡還是有些血性的，當場就炸了起來。
看樣子，就差抽出腰間的彎刀了，將眼前的這六名關寧鐵騎斬殺，讓大明人也看看科爾沁部不是誰都能隨意命令的。
「哐當。」
一聲刀出鞘的聲音，讓賽桑等人停下了憤怒，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
首先賽桑等人將目光投向了前面的六名大明使者，見到不是大明使者因為剛才他們的言語憤然拔刀，這些人才稍微鬆了口氣，緊接著又緊張了起來，在他們之間互相尋找。
尋找那個拔刀的人。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身後，那個被長輩警告過的蒙古男人身上，這次他倒是沒有說話。
只不過，這個蒙古男人手中正握著一把彎刀，眼裡透露著兇狠之色。
賽桑他們看到了蒙古男人手中的彎刀，六名關寧鐵騎同樣也看到了，只是沒有說話而已。
「啪。」
不等蒙古男人說話，警告過他的那位長輩到了跟前，直接給了他一個巴掌，罵道：「給老子滾出去，博爾濟吉特氏沒有你這個腦子被老鼠吃了的族人。」
對於這位博爾濟吉特氏長輩來說，這個同族的侄子，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剛才他們如此憤怒，無非是想向大明使者展現科爾沁部的怒火，根本就沒有絲毫動武的意思。
否則的話，還用去等蒙古男人拔刀？他們這些人身上那個沒有一把彎刀作為配飾，每個蒙古男人從生下來開始，身上就不能缺了兩件東西，一個是與生俱來的勇氣，一個就是彎刀了。
被打了一巴掌的蒙古男人，看到長輩凌厲的眼神，不敢有任何辯解，只得拿著手中的彎刀向氈帳外走去。
「回來，把你手中的彎刀留下。」這位博爾濟吉特氏長輩看到蒙古男人手中的彎刀，再一次將蒙古男人叫了回來，讓其將手中的彎刀留下。
之所以會如此要求，全賴這位博爾濟吉特氏長輩的閱歷，他了解這位侄子的脾氣，如果就這樣讓其拿著彎刀出去，保不齊會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傻事情來，尤其外面還有大明使者的十二匹戰馬在。
見蒙古男人扔下了彎刀，這位博爾濟吉特氏長輩看到了吳克善，便吩咐道：「吳克善我孫，你去跟著你的叔叔，不要讓他做出有損科爾沁部的傻事來，有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將你的叔叔綁起來。」
「叔爺爺，吳克善明白，一定會看好叔叔的。」吳克善行禮后，趕緊退出了氈帳，去追他那個同族的叔叔。
太可怕了，氈帳內的情形實在是太可怕了，他都有些後悔剛才的好奇心了。
賽桑見兒子去看管同族的叔叔，插曲也解決了，便轉身看向了那六名大明使者，歉意道：「實在抱歉，賽桑的兄弟給大家造成了一些小誤會。」
「不會。」站在前面，這次領隊的關寧鐵騎依然悶聲道：「我等只是來科爾沁部傳達命令，向諸位科爾沁部的首領們傳達我家大人鈞令的，至於你們科爾沁部聽不聽，就不在我等的考慮範圍了。」
「這.……，可否讓科爾沁部考慮一下？」賽桑猶豫了一下說道。
領隊的關寧鐵騎不悅道：「不可能，我家大人還等著我等回去交令呢，如果你們科爾沁部不願意前去迎接，我家大人說了，他很樂意聽到這個消息。」
停頓了一下，這名領隊的關寧鐵騎說道：「作為我家大人的麾下，我等也很樂意聽到這個消息。」
話音落下，這名關寧鐵騎透過面甲冷然的看向賽桑等人，身後的五名關寧鐵騎也有了抽刀的動作。
隨著五名關寧鐵騎做出抽刀的動作，一時間，氈帳內的氣氛陡然凝固，似有一言不合，便會血濺當場。
這也讓賽桑等人為之一顫。
所有人腦海中劃過了一個辭彙，戰爭。
大明與科爾沁部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