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無與倫比

  城主府，廚房門被拉開。


  目光所至，第一眼，李余看到了被綁在桌子邊上的胖子，他左右看了看這廚房，沒發現什麼別的出奇的地方，又看了眼這個大肉陀，不由有些愕然。


  「這…這就是你們說的秘密？」李余回頭問道。


  「嘿嘿，默哥兒，怎麼樣？夠嚇人吧？」三缺摟住李余的肩，看著胖子興高采烈。


  「這胖子從哪來的啊？」


  李余沒理會三缺那副像是小孩子被獎勵了兩塊糖時的得意，心中疑惑更甚，指了指被綁在那的胖子。


  三缺翻了翻白眼，「默哥兒，你還不知道我？殺人從來只管殺不管埋的，這胖子哪來的，我哪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李余揉了揉那乾淨的頭髮，目光再次凝聚到胖子身上。


  咦？李余向前幾步，蹲在胖子身邊，目光中露出驚疑。


  這身衣服不是南街阿什的么？南街阿什是個跟潘胖子差不多體型的胖子。


  李余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至今仍灰頭土臉，傷口外翻的胖子，心中驚奇。


  三缺將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說完。


  「你是說，這胖子是自己跑到這裡來的？」李余長吁了口氣，站起了身。


  「是啊，我和六條早上來的時候這胖子就在這裡了，可把六條嚇了一跳，直說有鬼呢？」三缺頻頻點頭，看到六條在這時揉著屁股走進了屋，便問：「六條，你說是不是？」


  「啊？什麼？」魂不守舍的六條被三缺這麼冷不丁一問，猛抬起了頭。


  「什麼？什麼？我問你，早上這胖子是不是給你嚇了一跳？」三缺看這六條越來越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口中冷哼，語氣不善。


  「是…是啊，當初看見這胖子的時候，我還以為見到鬼了呢？兩個眼珠子瞪得通紅通紅的，只盯著我看，像是要吃人。」六條暗叫不好，急忙開口。


  李余聽著兩人的話，沒聽出什麼信息，對這胖子還是不知其所以然，便轉頭繼續看著胖子。


  李余在心中揣測，看這胖子這渾身帶傷，連這衣服都像是偷來的，只怕是遇到了大麻煩。


  過了會，三缺看李餘一直盯著這個還打著酣的胖子，心中不由一陣無趣，不明白一個睡得跟死豬似的胖子，有什麼好看的？便跟李余說了一聲，帶著六條不知上哪禍害去了。


  李余把繩子全部解開，在這城主府找了一間不用的房間，將這胖子弄了進去，又把他臉上那些傷口泥土什麼的好好處理了一下。


  時間看似節奏明確，但卻在不為人知的時候私自加快了步伐，此時已然是夕陽落幕，光輝消散，黑暗重降人間。


  李余中午飯沒吃便被三缺火急火燎的叫了出來，早就已經飢腸轆轆，在下午等著胖子醒來的時候，李余便在城主府內廚房找了點胖子還沒來得急糟蹋的東西，弄熟了吃了。


  李余坐在屋內的椅子上，保持著持續的好奇心理，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呼呼大睡的胖子。


  光線漸漸變暗，胖子躺在床上的身影漸漸模糊，李余的視線開始遊離。


  黑暗對於李余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可怕的事情，也並不是什麼遮掩，他並不覺得在黑暗中會孤獨，會恐懼，他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種顏色，卻也說不出來是為什麼。


  可能…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吧？！


  夜幕落下，房中寂靜，只有一雙小巧的眼，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清澈閃亮……


  他想起了小舅舅，不知道會不會因為他整天沒有回去而餓了肚子。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好奇這麼個胖子，甚至守在房內等他睡醒。


  可能生活實在太無趣了吧？李余想著。


  胖子的出現，使得李餘十六年尋常無趣的生活，就在這一天發生了一絲的波瀾，他還是個孩子，他就是這麼說服自己，然後讓自己的心中，對於今日他所想要把握住的波瀾做出最合理的解釋。


  他還是個孩子。


  啊，他的確仍是個孩子！

  那麼，對於一切生活中所不應該出現的東西，他們都會保持一種從內心發出的好奇，三缺亦如此，只不過李余更加堅持。


  希望堅持會有作用。李余心想。


  胖子沉重的喘息聲變的輕微，逐漸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你醒了？」李余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


  胖子揉了揉腦袋，看著這眼前不太清楚的小孩，好半天才開口，「天都黑了吧？你怎麼不點燈呢？」聲音嘶啞，像是公鴨嗓子。


  「啊？奧。」


  經過提醒，李余這才想起來黑暗中是該點燈的，轉過身點燃了桌子上那盞青銅帶銹的古燈。


  孤燈在黑暗中獨自燃著，火苗攢動，搖擺在兩人之間。


  燈火上下舞動，映的兩人臉上明暗交替，如同那日落黃昏，初晨朝陽，火光讓視線變得清晰。


  氣氛很怪異，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有開口。


  潘胖子想著他現在還活著，應該值得慶幸。


  而李余則盯著桌上的焰苗，微微失神。


  「咳，嗯，小子，我這臉上是你給弄得？」潘胖子感覺到臉上傳來一陣清涼，很是友善的看著李余。


  「嗯，是。」李餘明顯感受到了他傳遞的善意，但看著他那個笑容，腦海中瞬間搜索出了一個詞來……猥褻。


  他打了個寒顫，心中很文青的想著，小小燭火難以給他驅走寒冷的溫暖。


  「怎麼了？小盆友，你冷么？」潘胖子清了清嗓子，很貼心的說。


  「沒有。」李餘一口否決。


  「那你哆嗦什麼啊？」潘胖子再次露出那自認和藹可親，笑容可掬的笑容。


  李余低頭，不語…


  ………


  「嘿，小盆友，你我相見便是緣，我胖子並不自戀的說，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連太上老君什麼時候蹲茅房，你若是想知道，我也能給你算出來，如今你我二人相見，大千世界那是何等機緣，那就應該珍惜不是？而且，小盆友你還救我一命，那就是為咱倆這姻緣上又填上了一筆濃墨重彩啊……」潘胖子吐沫星子橫飛，吹得自己是無所不能，能無不盡，盡無不言，言無不知。


  李余長在古城，民風一向樸實，平和，何時見過這等不要臉之人才，而且三言兩語竟扯到了姻緣，不由得再次掩面，無言……


  ……


  屋內氣氛異常火熱，往往卻都只有潘胖子一人大大咧咧的叫喊或大笑，只有當胖子滿嘴火車亂跑，天上牛群亂飛的時候，才能傳出一個無奈卻無比堅定的聲音，直截了當的打斷了胖子還想繼續的話題，轉移到了另一個又是引得胖子大費口水，大費腦力，往往都是驚心動魄，胖子無敵神勇的滄桑故事。


  故事唯有李餘一人靜靜欣賞，卻令胖子鬱悶了好久的心中無比滿足。


  或有所求，或一無所求，但總之，兩條看似絕無重合跡象的軌跡，最終交叉在了一起。


  或許…只是風波，波散，人還依舊。


  又或許……一切皆有可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