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謊言
山明，的確是個人，是個男人，而且在妍這個女人嘴裡還是個很有故事的男人。
但這些都不是這個男人的名字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畢竟，那個男人就算有再多的故事，也只是幾千年前人類長河之中的一個泡沫。
真正讓他能在這宛若大浪淘沙的長河中真正存在的，是即便是對山明來說，也絕對是改變他人生的一種變化，那是一隻會燃燒的手。
是一隻屬於他自己的手。
那也是在世界，全部的人類面前，靈力第一次的出現。
而山明，就是那個最初被選中的天啟者。
只是聽了妍這般說，李余的神情卻沒有半點的輕鬆與恍然大悟，他反倒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臉上還帶著某種彷彿是聽到了某種笑話的表情。
不用多說，就能看出，李余對她的話竟然並不相信？！
反觀妍，對李余的這種反應也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很是淡然，絲毫沒有因為他的不信任而有半點神情的變化。
直等到李余重新抬起頭來，妍才再次開口說道：
「很難以置信？」
聲音由遠至近，有種飄渺的感覺。
李余沉默，然後點頭。
「是啊，很不好接受。」
「你這也算是正常的反應，畢竟若是告訴任何一個人小時候背誦的某篇故事，看過得一本書的作者並不是當時記住的，而是換成了一個從沒有聽過的名字，總會覺得難以接受。」
李余他露出了一個苦笑，很能理解這話。
因為此時，在他身上，這種事情就在沒有半點準備的發生著。
他腦子中曾經凝固的記憶隨著她的話，碎成了碎片，然後隨風飄遠，留下曾經存在的痕迹。
那是在李余還是孩子的時候，也是整個帝國的同齡人在相同年紀會告知的東西，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進入到武道世界，但這個世界的存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這也是某種象徵，所以帝國毫無保留的地人類長河中有了這樣的轉變而大力的宣傳，像是一個里程碑，如同萬年之前，帝國成立的那一天一樣，有關靈力，有關武者出現的消息，伴隨著一種使命似的銘刻在每一個帝國公民的內心。
只是，那個被告知的名字，卻不是她口中所說的，而是一個叫做周深的人。
當然，在這之前，甚至在這之後，帝國人們都叫他為——武祖。
意味所有武者的祖宗。
可現在，李余突然被告知，這個祖宗是個假的冒牌貨，可想而知他內心會經歷如何激烈的抗爭。
李余內心其實並不願相信，這與李余本人無關，而是人類對已定的事實都有一種確定不願改變的內心定勢。
但事實擺在面前卻讓他不得不信。
這事實的真實內容當然不是只靠妍這個漂亮的讓李余都不太敢直視，但卻並不了解的女人一番說辭。
李余的立場一直很是堅定，並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夠輕易說服的，這與李余曾經看過很多書，思想很是成熟有關，也與黑零曾經對他的訓練有關。
有一個堅定強大的內心，對應對任何突發情況，都是一個很大的優勢。
好在這方面，李余從來都天賦強大。
此時真正說服了李余的，是事實。
在這個消息傳進他的耳朵，他其實在瞬間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而之後他表面表現出來的木訥，都是他內心在對這個結果進行辯證的過程。
首先，他分析了所有關於山明這個名字的信息，然後總結出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人的出現，是在舊約時期，從那本武技的排版中就能看出。
可這並不是一個足夠確鑿的證據，首先排版雖然是舊約時期就存在的，但在今天，李余相信依舊有人掌握著這項技藝。
古老的事物，雖然不排除有很多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但李余從來都很相信他們的生命力，就像古武，已經在歷史舞台消失了萬年，可在帝國如今，依舊有人掌握著。
但另一個證據卻很肯定的證明了這本武技出現的時間，拿出這個證據的不是別人，而正是山明自己，因為隨著這個名字的含義明朗起來，對那本不知姓名的武技內容，李余終於明白通透了。
這也讓很多曾經困擾他的信息在這一刻隨著通暢起來，而就在這些變得流暢起來的信息之中，其中一條信息，說明了一切。
這是在武技的最後一頁的最後一行，在那上面明確地寫著……一個日期。
那是這本武技寫成的日子。
而在這個日期之後，有著一個古文字的簽名，細細分辨，能夠從其暗淡的痕迹中隱約看出山明二字。
也就是說，這本書，就是山明本人寫的，並且還在完成書籍的時候寫上了日期。
而這個日期，足足比如今帝國歷史之中記載的周深，早了二百餘年。
對那個日期，恐怕帝國任何人都會記憶深刻，因為那也正是帝國正式進入了新月時期的時間。
也就是說，早在帝國處在舊約時期的時候，人類就已經出現了武者？還有靈力？
又是一種被深深欺騙，而且還是十幾年的感覺，瞬間襲來，這讓李余沉默許久。
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黑零的一句話，這是在偶然看到他閱讀帝國歷史時隨口說出的——
一切完好記錄在案的歷史，都是勝利者在不要臉的自我鼓吹。
他之前以為這是黑零常態的對任何事物嘲諷，到了今天才知道，這話竟然如此毒辣同時有如此的精準。
想著曾經看過的所有東西，李余忍不住想到，究竟有多少事情發生了，有多少沒有發生呢？
本來，按照這樣的模式，李余的內心在這時候會充斥這眾多的負能量因素，可是，李余沒有，因為他是個簡單地人。
簡單到身邊一切可有可無的五秒鐘就能夠瞬間捨棄，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邊一直存在著真實，雖然給他這種真實的東西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真實存在的東西。
但是從小到大，黑零還有京香對他，都是毫無保留，沒有謊言的。
妍，這個名字只有一個字的漂亮姑娘這時候神情很是冷傲，其中宛若蘊含風雷，言辭也隨之遙遠：
「整個帝國……不過是個謊言的集中地！」
然後李余瞬間想到，在這個充斥了謊言的世界，能有一些真實存在，是多麼的值得珍惜，還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