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一乾二淨
砰砰砰砰！
在一連串如同擂起戰鼓般沉悶的聲響中，看不明面目的神秘男人身形不由自主的不斷後退，身上的精鋼鎧甲，在這種沉悶的撞擊中也發出了吱嘎的聲響，很明顯的，這鎧甲的大部分正在發生這肉眼可見的變形。
可想而知這力量的兇猛，強悍。
完全不同於之前李余展現出的保守，謹慎。
此時宛若寒鋒出鞘的李余，面無表情，無窮戰意中卻透出些許的瘋狂。
如同脫籠而出的猛獸。
在一記迅猛的拳頭下，男人胸前的鎧甲直接碎裂，從身上脫落下來，在一次橫空劈下的腿鞭中，長槍咔嚓一聲化作兩截，斷裂報廢。
沒了鎧甲與武器的男人，退勢更是不可阻擋，很快，他就直接摔倒在地。
然而，本應該覺得憤怒的男人，再重新站起身來，從那密不透風的頭盔中卻傳出一陣極為暢快的笑聲。
這笑聲起初細不可聞，但隨著男人開始顫抖起來，這笑聲也隨之變得越發的清晰，洪亮。
彷彿，他不是在經歷著挫敗。
對這笑聲，李余並不覺得意外，沒有半點吃驚的神情從他面龐中顯露出來。
他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像是瘋了一般開懷大笑的男人，不知為何，面龐卻流出淡淡的悲傷來。
然後，在男人大吼一聲『再來』的喚呼中，李余毫不猶豫的再次向前，又是一陣暴雨狂風，對早已經呈現落敗之勢的男人，李余非但沒有半點留守，招式反而變得更加凌厲。
男人一次次的在攻擊中被擊倒，李余也一次次在呼喚中衝刺上前。
直到最後，男人的鎧甲碎了滿地，再也爬不起來，就連頭頂的頭盔也被打的破碎開來，李余才終於停下了他的腳步。
他站在男人的近前，注視著男人那雙沒有絲毫光芒透出的黑洞一般的兩個瞳孔，眼中悲傷更濃。
「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目光空洞，但男人像是看到了李余，絲毫沒有落敗的沮喪，輕鬆開口說道。
「……為什麼會這樣？」
李余沉默了許久才艱難的開口說道。
他注意到，這個從始至終也沒有說出自己身份的男人的身體正在逐漸變淡，這種變淡並不是單純的顏色上的變淺，更像是從內到外逐漸的變得消失。
虛無。
「這是我們曾經的選擇，在很久以前，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我們選擇了成為這樣，只是沒想到，直到過了萬年，我們才發揮出了這般存在的作用……」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阻止么？」
「沒有辦法的，我們早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了，能夠來到今天，已經是世界的包容，是時候我們應該離去了。」
男人面無表情的臉艱難的做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可李余卻感覺到了觸目戳心的痛楚。
……
「謝謝你。」
最終，已經只剩下一層淺淺輪廓的男人躺在地上，聲音飽含情緒的對小傢伙說道。
「不客氣。」
李余接受了感謝，認真回道。
……
不知過了多久，李余站在這片虛無空白的空間中，孤身一人。
神秘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同著精鋼鎧甲上散落的碎片，消失的半點痕迹都無，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李余此時站在原地未動，凝視著男人曾經出現的地方，就連他，現在都有些模糊，男人到底真的存在過么？
其實，男人真的不能算存在，最起碼，他不能算作是存在在這片空間內。
就像男人顯露出的，他是屬於萬年以前甚至更遠時代的人，出現在這裡，只是因為某種約定。
至於約定的內容就是，對一切來到這個空間的人，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阻止他。
這就是男人的使命。
而為了這個使命，他足足等了萬年。
就像他說的——
是宿命。
然而，這個神秘的空間沒有給李余很多時間思考，就在神秘男人消失片刻之後，在相同的方向，走出了另一個男人。
一個不同卻又相同的男人。
有著與先前男人截然不同的裝扮，卻有著如出一轍的面具。
李余認真的看著那面被烙印上惡魔的青銅面具，許久，像是要將這面具完全的印刻在腦海之中。
這次走出的男人手裡同樣拿著一件兵器，是長劍。
不用再多說，李余直接在地上選出了相同的武器，握在手中。
他的手掌有著極佳的觸覺，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劍柄上的紋路，還有重量，他靜靜的站在原地，做好了準備，然而就在此刻，一股莫名的情緒不知為何從李余心底突然升起。
原本習慣性垂下腦袋的李余突然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炙烈的看向來者，未等來者來到近前，他突然大吼一聲：
「來戰！」
清脆，響亮。
裹挾著戰意，如劍，衝天而起。
青銅面具在戰意下，像是猛然綻放出光芒，一股與之足以抗衡的戰意從來者身上猛然迸發。
然後兩人在下一刻，長劍交鋒。
精鋼獨有的清脆與堅實在接連不斷的碰撞中展現的極為徹底，來者在上百次的交鋒中展現出了極為精妙的劍道境界，數次讓李余身臨險境。
但不同於之前的戰鬥，此時的戰鬥，李余絲毫不懼，絲毫不退，勇猛的宛若另外一人，長劍浴血，捭闔縱橫。
隨著兩人交鋒次數的增長，原本對長劍這件兵器並不如何熟悉的李余再一次的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學習天賦，竟然短時間內就能與對面不知浸淫此道多久的男人抗衡一陣。
然而，雖然男人給李余造成了比先前還要強烈地危機，但先前男人相同的是，他……依舊只是個只有武學招式，卻沒有半點靈力的普通人。
抓住一個機會，李余立刻欺身上前，同樣的捨棄武器，一連串的貼身鍛打，面戴青銅面具的男人很快便落敗了。
像先前男人一樣，直到再也站不起身來，男人才像是認命的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男人看向李余，說了句什麼。
李余沒有開口，卻從男人同樣沒有絲毫亮光透出的瞳孔中看見了解脫。
然後……
男人就消失了。
消失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