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來陪我喝酒
雖然李余的小屋距離費老頭的躺椅有些距離，但黑塔四處寂靜無比，聲音傳遞很是通暢，再加上費老頭再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竟然用上了靈力，傳到李余耳朵，這句話竟如同大鼓鳴動，振聾發聵。
李余知道這句話不單單是對方老師說的，也是說給自己。
自從上次神魂測試之後，李余的啟靈境界在這一個月之中又連續突破了兩階，達到了啟靈四階，這般突破的速度，就是費老頭當年，也是遠遠不如的。
只是，靈力這般快速的增長卻沒讓李余有半點開心，反倒讓他平添了許多憂慮。
正如費老頭先前說的，武道修行向來信奉的理念就是穩紮穩打，也只有穩紮穩打，才能讓武者體內的靈力變得越來越雄厚。
只有雄厚的靈力才能沖開一階階阻礙武道境界的壁障。
武道壁障，如同一道道天塹，阻礙了無數人向上攀登，登至極巔。
而每一次突破壁障，則都是所謂的——厚積薄發。
可李余現在的修行情況卻完全不是這樣，甚至是反其道而行，自從啟靈之後，體內瘋狂增長的靈力像是開閘的洪水，奔涌不停，增長速度極其迅猛，武道壁障在這股洪水般洶湧的浪潮下如同虛設，在李余都沒來及反應的轉瞬間，就被迅速衝破。
勢如破竹。
體內如同失控一般的情況，叫李余如何能夠安心修鍊，叫李余如何能夠不心生忌憚。
而費老頭此時一番話，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武道修行要的就是一個一往無前的態勢，畏首畏尾何時才能達到武道巔峰？
而自己體內的靈力終究是自己努力修鍊的產物，自己又何必畏懼？
李余頓時心神一松，體內原本被束縛住的靈力頓時歡快地流淌起來，暢快的流通在李余的經脈中，吸收著黑塔內濃密的靈力氣息，肉眼可見的慢慢壯大。
內觀自身，慢慢壯大的靈力如同一條快速遊走的蟒蛇，不知不覺竟在一個月內第三次的來到了虛無的壁障面前。
那道肉眼不可見的壁障只對蟒蛇起到了微微阻礙的作用，然後蟒蛇就一往無前的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聲如同玻璃破裂的細絲般的聲響傳遍李余全身。
在下一刻……他來到了啟靈五階！
感知這遠處小屋一股靈力波動衝天而起，費老頭露出一抹細微不可察覺的罕見笑意。
其實，近幾日李餘一直興緻不高，費老頭早有注意。
在這之前他也注意到他體內瘋狂增長的靈力，李余也曾找他問過。不過不同於李余自己的判斷，憑著老人的修為和毒辣的眼睛，他能看出，那股靈力雖然來勢洶洶，增長勢頭迅猛，但小傢伙卻沒有絲毫根基不穩的情況。
反倒是，這股靈力就像是原本就屬於小傢伙的一樣，雖然態勢兇猛，卻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絲毫的損害。
若是先前費老頭對李余原本曾經進入啟靈境界還有什麼懷疑，這時候反倒確信不疑了。
他聽小傢伙說過，從前的修為並不是直接就消失的，而是緩慢的逐漸不見的，就像是一盆裝滿了清水的水池，突然在某一天池底出現了裂痕，清水流了個乾淨。
那是多年前，李余沒細說時候發生的情況。
而此時，正在李余身上發生的則是，原本那道不可修補的裂痕在某一天不知不覺的完好如初了，不單單是能夠承載清水，甚至曾經溜掉的也在此時像是聽見了召喚，紛紛的跑了回來。
換句話說，李余身上迅速增長的靈力就是他之前啟靈境界時候的靈力，既然曾經屬於自己，又有什麼根基不穩的隱患呢？
按照李余之前所說，費老頭認為，這股勢如破竹的勢頭直到突破到啟靈九階，才會有所減緩。
至於能否突破到定魂……
自從再次啟靈，李余從沒問過，費老頭也沒說過。
宛若這個問題，從不存在。
……
……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李余突破到啟靈五階的時候，小屋門口突然多了一個少年。
少年有著一張蒼白俊俏的臉龐，點著一對狹長的眼睛，身著一身白衫，腳踩白色繡鞋，手裡拎著個青色的酒葫蘆，這一身的裝扮，與此地，甚至與這時代，都顯得極為格格不入。
即便是李余，也是無意中才看到門口站了一個陌生的少年，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目光流露著類似由於目光的不速之客，他先是一愣，接著沒來由的想到了先前來到自己房間那位訪客，進而沒有任何邏輯可言的，李余荒謬的認為，那個訪客就是眼前這位穿著古怪的陌生人。
說他身上的穿著古怪，是因為這一身裝扮，完全不是帝國任何審美方向的產物，寬袖長衫，青色酒葫蘆，白色繡花鞋，即使是舊約時期，這套裝束也已被淘汰了數千年之久，即便是對帝國史極為精通的學術類學者，也很難認出這套衣服的來歷。
可是見到少年，李餘下意識的就是一楞，不是因為初次見到覺得吃驚，而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很熟悉這套衣服。
甚至下意識的他還覺得少年身上還缺了些什麼，看著少年李余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了答案。
李余不知不覺的眯起眼睛笑起來，像是情不自禁，他開口說道：
「……腰間缺一把長劍，胯下少一匹駿馬，沒了長劍與駿馬，如何能飲馬江湖仗劍行俠？」
這番莫名其妙的話讓倚在門口的少年微微一怔，卻沒過多在意。
他看著李余，面無表情，目光如同籠罩濃霧，看也不清。
李余看著這個不知什麼來頭的少年，總覺得少年是在看向自己的身後。
少年看著他，突然搖了搖手裡的葫蘆，說道：
「陪我喝酒？」
明明是疑問，卻如同命令，不容拒絕。
當少年與外表不符的滄桑嗓音響起，小屋外的費老頭臉色陡然一變，變得極為難看。
他理所當然的知道了來者是誰。
沒理會方茴的疑惑目光，費老頭不知不覺起身看向小屋方向，不知為何，目露擔憂。
隱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