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場考量
打臉，就要打得響亮徹底。
但別以為伍池是個與外表一樣的莽夫，在某些事情上他愚鈍得很，可在某些事情他有事無比精明。
先前貓在隊伍後面，他可早就留意了，雖然話裡面老頭先前鼓勵了黃軒，可從始至終，那個不知道是誰可身份肯定很是牛逼的老人一直在看的是李余，若是這還分辨不清親疏遠近，伍池也就不用混了。
於是，在陳鋒擔憂的上前來阻止他的時候，他順其自然的收了手，然後站到了老人的身後。
同時他還露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看著鐵定要報復他的黃軒，好一個裝模作樣的狐假虎威，而看到老頭看向自己，伍池很有經驗的換上了一張獻媚的臉，那姿態，是要多地有多低。
被這瞬間變化弄得，看向這個著實有些滑頭的小傢伙，費老頭不禁也起了一絲笑意，知道這些傢伙就是李余先前送飯的那伙，也就任由他們在那站著。
費老頭從始至終對這場比試沒露出絲毫的緊張，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立下誓言不再收徒的他彷彿不知道這場比試的結局可能會打破他的誓言。
不同於普通人的隨口發誓，武者的誓言極為重要，且不可違背，因為誓言的見證者是整個武道星空。
但費老頭從沒流露過絲毫的擔心，顯得極為自信淡然，換句話說，彷彿從一開始，他就對李余有了無比的信心，也早就預料到了這場比試的結局。
事實也還真是這樣，因為早在一個月前，他就知道了，李余所謂的神魂之力就是在定魂境界才會逐漸展現用途的神識，用神魂之力完全轉化成功的神識去對黃軒這個啟靈六階，沒有任何理由不取得勝利。
此時心中正納悶自己怎麼會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的黃軒不知道，他的失敗是神識從等級上的壓迫，他輸的不冤。
更別說，李余識海中得神識數量，就是放在定魂境界的武者中也是出類拔萃的，這也是當初費老頭能夠把神魂譜交給他看的原因，也是他為何能放心的把測試交給他主持。
只是，預想之中原本應該壓制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從一開始，李余就像是走神了，表現的極為尋常。
甚至他還出現了錯誤。
也是到那個時候，費老頭知道，這個其實很有主見的小傢伙有了自己的打算，因為知道小傢伙是什麼水平的他很明顯的就看出，第一次的錯誤是李余故意的。
為的就是讓這場比試時間變得更長。
至於他從這些魂圖中發現了什麼，費老頭暫時還不知道。
魂圖，畢竟是武道世界極為神秘的東西，雖然隨著武道世界的發展，已經有了一套很系統的研究方式，但有關神魂的問題每年都有新的發現。
誰也不知道，李余到底發現了什麼。
看著站在身前的李余，老人低聲問道：
「還要繼續？」
看黃軒凄慘的狀態，不用人說，這場比試已經結束了。
李余沒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
「你要知道，神識的使用從來都是適可而止，每次的枯竭都會給識海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
費老頭警告道，識海損傷會直接影響到之後武者的戰力。
而戰力，永遠是武者最關心的問題。
「我知道。」
不過正要準備繼續的李余忽然轉過頭來，盯著老人的眼睛，他問道：
「剛才你是故意的吧？」
他指的是第九十二次的錯誤之後，費老頭說的那番話。
費老頭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頓時笑了起來，戲謔道：
「這不都是讓你趕緊解決掉他么？那個小白痴還真以為我看上了他的資質呢？就那點水平還敢拿出來顯擺，也不嫌丟人。」
說這話的時候，費老頭沒有半點背著人得意思，全都被好容易回過神的黃軒聽了去，頓時，這個模樣已經很是凄慘的假貨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這次……是怒火攻心。
費老頭頭也沒回，倒是李余回頭瞧了自己對手一眼，心有不忍道：
「你這麼說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那有什麼關係？」費老頭不以為意道：
「自己沒用還不讓人說了？倒是你，不要一天想著天下太平，世人皆好的那種事情，不可能的。」
費老頭早就看出來了，這小傢伙其實心裏面挺善良，不希望得罪人的，就像這場比試，就算是結果要贏，他多半也會讓黃軒輸的體面。
可是這種行事風格，若是放在太平時代還好，可現在是武者時代，紛爭爭鬥多如牛毛，又如何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費老頭看著沉默的李余，認真的教訓道：
「想要在武者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你就要活的自私點，活的自在點。」
「我知道了。」
李余知道費老頭的意思，於是應聲道。
可是看著李余的樣子，費老頭內心卻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知道這小傢伙聽肯定是聽進去了，可用上這話，八成是沒機會的。
可是，不也正是這小子明明頭腦聰明，卻還是保持一顆單純的心思，才讓他身邊的人喜歡，甚至不知不覺的受到影響么？
只有活到老人這個歲數，才知道，碰上這樣一個人，其實是需要珍惜的。
比試結束，但測試依舊需要繼續。
李余猶豫了一下，對費老頭說道：
「我想再重新看一遍第九十二個。」
那是李余先前與費老頭有了分歧的那個。
只是讓李余沒有料到的是，費老頭竟然搖了搖頭拒絕了：
「你還是認為自己並沒有判斷錯？」
「是。」
李余很確定的直接道。
「就算是我說你真的錯了，你也認為你是對的？」
李余認真的想了想，依舊點頭。
「你可真是自負，你知道么，世界上有無數有天分的人只因為自己的這份自負，而失去了前進的道路，我如此說，你仍是堅持你的判斷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費老頭又補充道：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真正接觸道神魂也不過一個月，經驗境界都缺乏得很，有很多東西憑你的能力根本看不透，就是這樣你也仍是堅持么？」
這次，李余沉默了更長的時間，不過當他再次抬起頭，那雙眼睛里已經寫上了答案。
那雙堅定明亮的眸子是在說：
是的，我確定。
費老頭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李余肩膀，聲音不知為何變得柔和許多，他微笑道：
「你不需要再看了，因為……你的答案是對的。」
「真正錯的，是那個只知道自鳴得意的白痴。」
李余目露吃驚神色，但費老頭沒做任何解釋，轉身離開了。
其實也不用解釋什麼，只要回想一遍就能明白。
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場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