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特招
開始的時候，李余沒有想過失敗或是成功，可當失敗明晃晃擺在眼前，他又不免沮喪。
他抬頭看著教室前面掩藏不住興奮的三人，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澀。
李餘十五歲，如今是東大區一所高中的學生。
教室前面的三個少年人，是這所高中今年發掘出來能夠去往黑塔的三個人。
在整個學校上千人里，可謂是千里挑一。
李餘一直想要一個這樣的名額，如今很明顯的，他失敗了。
或者說……他又一次失敗了！
說來李余是個很奇怪的人，在他生命最開始的階段，他記憶是一片混沌，只記得那時候世界好像不是他眼前這般，就像自己在某一天穿越換了個世界了一樣，但他又記不起來原來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只有他的這具身體，在時刻提醒他，與這世界所有人的不同。
他的身體很強，不僅僅是力量，而是在韌性，強度，速度等全部的方面，他都很強，遠遠超過了普通人應該擁有的程度。
而且一直讓他不理解的是，在潛意識中，他對自己身體各方面的強度還有一個分級標準，並且量化成了數字，就像是自己的大腦里裝了一個智腦，能夠隨時監控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種如夢如幻的遭遇如果寫進文學作品，可以有很多種情況，但所有情況都不是，他不是人造的，也沒有經過改造。
他與普通人一樣，有一具生理構造完全相同的**凡胎，有著一樣的生活習性，換句話說，除了身體強橫的不像話，就是最嚴格的機器檢驗，也只能得出他就是普通人的結論。
不過李余自己並不認為自己身體有多強悍，從量化數據上看，他的綜合評分還是單位數——6，而一個沒有任何疾病的尋常人，在他不知道怎麼計算出來的數據上得到的評分是——2。
除此之外，他站在同齡人之中，毫無亮點。
可能唯一與同齡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明明是跟班裡人一樣的年紀，李余卻曾經去過十四個高中，此時不同以往，學校的變動往往需要經過極其嚴格的審查跟考核，轉學並不容易，滿打滿算整個東大區也只有二十七所，他去過半數以上。
而如此折騰，李余不為別的，為了只是一個去黑塔的名額。
因為帝國規定，每個進入新學校的新生都有申請一次去往黑塔的資格。
而黑塔……是每個夢想登高而望的少年都需要進入的地方，那裡是進入帝國中心圈的唯一門徑，承載了一切的夢想、希望還有未來。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李余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有過很多嘗試，換來了十三次的失敗，從第一次評分是4開始，到今天的6，他一步步前進，眼看著就要推開黑塔的大門。
可今天，他卻迎來了第十四次的……失敗。
黑塔……那個玄妙之地，第十四次的關閉了他看見希望的大門。
李余閉上雙眼不願再看志滿躊躇的三位同齡人，內心卻沉重的嘆了口氣。
「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有這機會吧？」
坐在他旁邊的是個心寬體胖的胖子，瞧見李余愁眉苦臉的樣子，沒安慰，反倒尖嘴利舌的打擊道：
「這種事兒，發生在誰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的，都是普通人，認命吧。」
胖子名叫張利達，李余轉到這所學校兩個月，他就與他做了兩個月的同桌，從第一天開始，張利達就知道他想要進入黑塔，不光是他知道，全班人也都知道，這個新來的傢伙好像壓根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來到班級第一天就直接打聽起進入黑塔的資格。
進入黑塔……說心裡話誰不想？
但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這料也就不敢再動這心思，碰上李余這麼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就更加瞧不上眼，其中鄙視居多，來到班級兩個月，能與李余說上話的，說實話沒幾個，張利達算一個，可就是他，心裡也不免有輕視他的意思。
「你知道王權是誰？他父親可是區長，聽說六歲時候就喝下了一支基因藥劑，九歲就開啟了基因鎖鏈，要不是前幾年壓著，早就進了黑塔了。」
張利達指著前面一個年少氣盛的白臉傢伙嘴裡不無羨慕的對李余道，那可是能提升基因鎖鏈開啟成功率的基因藥劑啊，一支就要十萬，遠不是他能夠承擔的。
「他旁邊的付桂更是厲害，家裡本身就是修鍊家族，從小就受到了大力培養。」
他轉頭看向另一個同樣能夠承擔起基因藥劑的同齡少年，不同於王權俊朗白皙的面容，名叫付桂的少年面貌很是普通，但誰也不敢小瞧這個才十五就已經啟靈六階的傢伙，從小就經過嚴格修鍊的他比王權的境界足足高出兩階。
他們都是今年要進入黑塔的，甚至有機會進入到上層的中心圈。
此時前方宣傳心得的三人只剩下一道一直很低調的身影，從始至終也沒開口，顯得很是無聊，張利達示意著李余看過去，自己卻渾身一顫，面露起害羞來，如數家珍道：
「唐悅，跟你我一樣出身普通家庭，不過不要以為她會跟咱們一樣，人家可是天才，真正的天才，沒補充任何藥劑，憑著自身天賦就達到了啟靈九階，可是這三人裡面境界最高的，聽說已經進入了百大潛力榜，將來穩穩能進中心圈的人……」
張利達目光炙熱的盯著站在角落裡面容姣好的少女，一臉崇拜道：
「……同時她也是我的女神！」
瞧著自己旁邊這位足有二百斤的胖子一臉花痴的模樣，李餘一陣無語。
忽然留意到有人看向自己，他抬頭髮現正是惹得張利達犯了花痴的唐悅，李余點了點頭，表示恭喜。
要是張利達注意到這視線，定會察覺唐悅看像李余目光的不同，毫不陌生，他們竟然認識！？
學校安排的宣傳活動進行的很快，三個被選中的同齡人出門去了別的班級，等李余再見到唐悅時是在自家走廊。
李余瞧著有意在等自己的少女，沒說話開了門，示意她進來，唐悅沒猶豫的直接進了屋，很是熟悉。
本來也很熟悉，他們本就是住了三年的鄰居。
從冰箱拿出瓶冰鎮汽水遞給她，李余看著他開口道：
「恭喜你進入黑塔。」
只是對這值得大肆慶祝的事兒唐悅卻顯得很不以為意，可能是今天下午無聊的宣傳活動弄得她心情很差，她逛盪著汽水瓶子隨口道：
「有什麼好恭喜的，這不是早晚的事么？」
了解實情的李余當然不會把這話當成是倨傲，他知道五年前黑塔就曾經找過她，只是被她拒絕了，這五年黑塔每年都在邀請她，對別人來說叩不得門的黑塔對她來說像是台階，只要願意，便邁過去了。
「那也應該恭喜吧，畢竟為了這事兒我可忙活了好久，就當是照顧我的面子，你也表現的高興點嘛！」
李余無可奈何的自嘲道，知道身前的少女可不是那些文文弱弱的女生，強勢的很，性子頗為熱烈。
李余的自嘲沒讓少女覺得可笑，反倒皺了皺眉頭，也不同於別人得知被黑塔選中時候的感激，她對黑塔反而有些怨念，她嘬著汽水吸管盯著李余，皺著眉頭不高興道：
「黑塔那幫人是眼睛有毛病么？明明有比我更有天賦的人，他們卻硬是看不見。」
李余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唐悅開始認為自己是個很有天賦的人了，這點讓他很無奈。
「我哪裡是什麼有天賦的人，申請了十四次都沒通過，可能沒人比我更有失敗的經驗了。」
唐悅眼神古怪的望著他，好半天沒有說話，直到李余憋不住要說話，這才開口。
「你是裝傻，還是真不明白，一年時間換了十四間學校是怎樣驚世駭俗的事情？」
作為鄰居，她知道他每次換學校都是憑著真才實學的。
不同於舊約時期的普及教育，如今每間學校都有著不同的側重點，每間學校教授的東西也完全不同，沒有通過入門的一次規格很高的考試，連學校的大門都進不去。
「你可是在一年多的時間換了十四所學校，最長留了也不過兩個月，而每所學校都是得了所有成績排名首名才申請黑塔測試，換句話說……」
唐悅盯著李余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你是一個全才！」
能在一年時間取得十四個未來發展方向首位的人當然是個全才。
更何況，李余的確有全才的潛質，唱歌，樂器，文字，建築，數學，科技，無所不通，無所不曉，量化成等級，是普通人中上游水準。
只是被這麼說，李余沒覺得榮幸，反而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全才，這是舊約時期才會使用的詞，意思是全知全能。
可在如今的帝國，更強調的是在某一方面的出類拔萃，全才更多的形容一些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早已經沒了誇讚含義，剩下的全是諷刺。
他知道唐悅沒諷刺他的意思，所以覺得尷尬。
他忍不住想要化解這尷尬，提醒她道：
「我可不是全才，我連基因鎖鏈都沒開啟，還不能修鍊呢。」
修鍊，這是進入了新月時期，超越了一切的事情。
而一個不能修鍊的人，怎麼會是全才？
「你早晚能夠修鍊的。」
不知道她哪來的信心，十四次的失敗連李余自己都有些灰心喪氣，唐悅卻絲毫不擔心，就像是說一件他早晚能夠做到的事。
這回她沒再解釋，喝完汽水就起身推門回家。
正要掏出鑰匙開門，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頓了下，真切的感受著身體裡面的靈力運轉驟然變慢，唐悅目光奇異，沒人知道，她能在十五歲就到達啟靈九階的境界，憑藉的其實不完全是自身的天賦，還有……李余！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發現自己的靈力靠近李余時竟然會運轉加速，還沒有絲毫不穩跡象，修鍊的人都知道，這相當於是給自己的靈力加上了一個加速器，還沒有任何的副作用，常年處在這種狀況，靈力比尋常人修鍊累積的快了幾倍，又如何能不快速進階？
至於李余，讓唐悅這個並不是普通人的人都覺得不普通，又怎麼會是個普通的人？
這也是唐悅斷定他定能進入黑塔的原因，因為靈力不會說謊，她的靈力喜歡與他親近。
只是連唐悅自己都沒想到，李余會如此之快的得到進入黑塔的機會。
就在她走後不久，兩個中年男人敲響了李余家的門。
進門后，兩人直接開門見山的對一頭霧水的李余說道：
「鑒於你多次申請進入黑塔，現在有一個特招名額，我們決定給你。」
無視了李余不明所以的目光，其中一個中年男人雷厲風行的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他同時道：
「看了它，要是沒問題，就簽了它。」
李余抬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兩人，又翻了翻文件，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不多言，直接在文件尾頁簽了自己的名字。
隨著他筆尖停落，與此同時今年進入黑塔光亮如水的名單在晃動中多了個名字——
李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