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勾勾手指
班級的門是銹跡斑斑的防盜門，進去后，是十幾年後很少見的木頭課桌。
郎朗的讀書聲和刷刷刷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匯成了一首青春向上的歌曲。只有每天聽到這樣的聲音，經歷這樣的場景才讓林天澤感到這世界的真實。
「嗨！」林天澤放下了書包，和陳晴兒打著招呼，這幾乎已經是他的慣例了。
「嗯。」陳晴點頭回應了一聲，聲音低沉，面無表情。
林天澤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怎麼了？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林天澤怎麼想就會怎麼問，他已經過了小男孩扭扭捏捏的階段，他不會有什麼事情憋在心裡，然後讓兩人相互猜忌。
如果不是怕嚇到這個女孩，林天澤甚至都想問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沒有。」陳晴兒低聲回答了一句，然後微微抬起了頭平視著前方。
是了，就是這個表情！林天澤的記憶一下子翻滾出來。
她的頭微微仰著，一小點白嫩白嫩的脖頸肌膚偷偷逃了出來，冷淡中乍然浮現出一絲絲嬌傲的氣息；鼻息有些粗重，嘴角微抿著，眉眼間若隱若現的一絲悲傷浮現了出來。
她傷心難過了。林天澤了解她，每當她出現這個表情時，她就是傷心難過了。
記得那時的自己讓她難過時她也是這個表情，但是那時的自己太傻，不懂得珍惜，只是冷漠相對。沒過幾分鐘那個忍住傷心能住難過的女孩又會湊近關心自己。
林天澤不太清楚是不是輕易得到的東西就那麼廉價，讓他一次又一次傷了又傷。
他不記得那個女孩受了多少次傷，那個稚嫩的心貼了多少膠帶，只是每次再想起時總忘不了她紅著眼眶溫柔說話的樣子。
林天澤靜靜地看著她，心裡翻滾著一種簡單的感動和滿足。
還好，真好！
「別生氣了，晴兒，我錯了，對不起，你原諒我吧。」林天澤的聲音柔柔的，暖暖的，像是含在嘴裡快要化掉的糖，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那完美精緻到極點的臉頰。
他不知道什麼原因讓陳晴兒生氣，但是他卻知道，這句對不起欠了她整整一輩子。
當時林天澤咋一聽到陳晴兒香消玉殞的時候，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他甚至沒有感覺到悲傷和痛苦，只是如同一個老人回憶往事一般，腦海里回放著他們兩人的點點滴滴，那些原來已經漸漸模糊的日子，一下子清晰了過來。
那些畫面格外清晰，彷彿是錄製完成的一部老電影，在他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
記得她穿上新衣服都會轉個圈給自己看，記得她嬌傲的臉上柔柔的笑意，記得她一次又一次的討好撒嬌，記得她的那句我愛你，記得她的所有美好。
那樣的愛是刻骨銘心的，讓人一回想骨子裡就忍不住隱隱作痛，忍不住想要蜷縮成一團。
「你幹什麼？」陳晴兒拍開林天澤的手，讓他從回憶中驚醒。
陳晴兒鼓著嘴巴，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這個人怎麼這樣，既然有了女朋友為什麼還要來招自己。
「我惹你生氣了對么？」林天澤柔柔的笑了，眼眸中的暖意照人。
「才沒有。」陳晴兒轉過頭去不理會他，那代表著嬌傲和青春的馬尾辮對著林天澤。
「那就是了。」林天澤笑了，他應該猜到原因了，上次在操場上看到的那個身影應該就是她了，怪不得那時總有一些熟悉的感覺。
她應該是吃醋了。
林天澤覺得有點兒好笑，這個女孩吃醋的樣子分外可愛。
「那個女孩子是我妹妹，她叫林青青。」林天澤輕聲解釋著，他不忍心讓她有點點傷心，一點點難過。
上輩子所虧欠的，總要一點一滴彌補。
陳晴兒的身子一顫，但依舊倔強地說道：「關我什麼事！」
她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是心中卻有一股子暖意升起，讓她暖洋洋的，甚至想要跳躍幾下來抒發自己的暢快愉悅。
「當然有關係了。」林天澤看著她，眼中里有些濕潤的光澤，說道：「因為我喜歡你。」
陳晴兒猛地回過頭去，看向了他。
「我很喜歡你。」林天澤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一直在你身邊好不好？」
這不是林天澤第一次對陳晴兒說喜歡她，但是卻比任何一次都讓她心動。
在這個有點老舊但是整潔的教室里，在同學們郎朗的讀書聲中，在這個十分平常的晨讀課上，這個一臉真摯的男孩說著這句最讓人害羞的話。
暖暖的陽光，微涼的清風，飄動的窗帘，朗朗的讀書聲，這一切都只是這句話的背景，讓她的心忍不住微微顫抖。
那一種情感呼之欲去，讓人面紅耳赤，酥酥麻麻的感覺遍布全聲。
「我知道啦。」陳晴兒輕呼了一聲，「別說了。」
此時的林天澤心中有一絲絲恍然，原來自己對陳晴兒表白是這樣的一種體驗，也會緊張，也會心跳加速，也會期待，也會有害怕被拒絕的恐懼。
而這個女孩呢，她原來會是這樣的，她會柔柔弱弱地說知道了，會害羞，會臉紅，會心動。
陳晴兒，這個是欠了你許久許久的表白。
林天澤的表情有些恍惚。
他以為自己的心足夠堅硬，但是卻被那麼一句柔柔的『我知道了』給擊得粉碎，化成一灘柔柔的春水。
他正沉浸在那種不可自拔不可言喻的微妙情緒中，發現自己在桌子下的手被一隻小小的細細的白白的嫩嫩的小手指給勾住了。
他猛地驚醒過來，一點點酥麻的感覺從小指處傳來，讓他身處雲端。
並不是什麼生理上的愉悅，只是那種心理上的幸福和滿足讓他的心安靜不下來。
他看著陳晴兒假裝不在意的臉龐，那成片成片爬上臉頰的紅霞出賣了她。
林天澤傻傻地笑著，像一朵尋到了陽光的幸福的花。
這小小的指頭不止是勾住了他的手，也勾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