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病急亂投醫
「弟子宋鐵,自願退出道生堂,加入仙隱堂,望周堂主成全。」宋鐵擲地有聲。
整個仙隱峰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程寧海的身體當場僵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什麼情況!
道生堂的宋鐵想要轉堂來仙隱,這貨腦袋秀逗了嘛,只聽說過水往低處流,沒聽過人往……懸崖下載。
「理由!」周恆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凌師兄在哪,弟子願意跟隨到哪?」宋鐵斬釘截鐵地說道。
凌師兄?眾弟子面面相覷,仙隱堂能有幾個姓凌的?那個剛入門的菜鳥,不可能吧,這廝什麼時候變成「師兄」了。
「凌動?」周恆攥了攥拳頭,手心裡開始冒著汗。
宋鐵點點頭:「與凌師兄一戰,弟子心服口服。」
「難得你有這份心了,只是,仙隱堂的情況……」周恆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說實話,以宋鐵的修為,無論放到下三堂中的哪一個分堂,絕對是前三的水準,所以說,這事如果放在以前,肯定是求之不得,但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仙隱堂的解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收下他吧,那就等於把人往火坑裡推。
「來仙隱峰之前,弟子已經退了道生堂的堂牌。」宋鐵昂著頭,堅定的目光中充滿了置於死地而後生的執著,「六堂會比,弟子願意為仙隱堂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好,好,好,做弟子的都如此,我這個堂主還顧慮什麼,從現在開始,你,宋鐵就是我仙隱堂的弟子。」周恆一改剛才的頹廢,大笑三聲,語氣中透著一股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味道。
仙隱堂走了大師兄程寧海,卻來了道生堂的宋鐵,這條消息迅速在整個聖隱堂蔓延開來。
距離仙隱峰最近的千機峰上,千機堂的大師兄羅廣通正在召集幾名核心弟子,舉行一次小堂會。
消息傳來,所有人先吃了一驚,但繼而相視一笑,議論聲開始響起……
仙隱堂這叫什麼?
病急亂投醫。
宋鐵雖然在道生堂小有名氣,但絕對算不上核心弟子,也不知道仙隱堂用的什麼方法把他給挖了過來,其目的昭然於眾,就是想在下一次的六堂會比中搏一把。
可誰曾想到,宋鐵來了,程寧海卻走了,平進平出,仙隱堂的實力還是原地踏步踏,沒有一點提升,白忙活一場不說,關鍵還害苦了「老實人」宋鐵。
「好了好了,各位安靜一下……仙隱堂的事情,大家心裡有個數就可以了。」羅廣通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接著,望向馬雲說道,「馬師弟,以後關於仙隱堂的情報,就不要放在小堂會上討論了,相較而言,我們更關心風行堂,包括碧雲堂的情況,畢竟,這兩個堂才是我們的目標。」
「是,弟子知道了。」馬雲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面色有一些凝重。
聖隱堂誰不知道,仙隱堂如今就是一個火坑,可宋鐵為什麼要往裡面跳?還有,他和凌動之間的個人戰,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這幾個問題不僅困擾著馬雲,也困擾著道生堂的一干弟子。
「那個叫凌動的是什麼來頭,他真的打敗了宋鐵。」祁健看起來白白凈凈的,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一點不符合道生堂的氣質,可他恰恰是整個道生堂的大師兄,主心骨。
「他剛到仙隱堂不久,弟子也不太了解。」程寧海剛到道生堂,就被大師兄召見,這簡直就是一種榮幸。
「不過,據我觀察,這個人比較低調,來仙隱堂一個多月了,基本上都是待在仙隱峰上面的破菜園子裡面,很少出來,與師兄弟幾乎沒什麼交流,關係很一般。」
「哦?」祁健拉了一個長長的升調,語氣淡淡的問道,「他和宋鐵一戰,有誰見證?」
「無人見證,所以,弟子懷疑,會不會是仙隱堂利用這個時間,對宋鐵許諾了什麼,要不然……」
祁健點點頭:「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可以理解,只是……這隻雞都快瘟了。」
程寧海連忙附和:「只能怪宋鐵目光太短淺,跟著祁師兄的光明大道看不到,偏偏為了一點燈火,就往仙隱堂的這條死胡同里走。」
「不愧曾經是仙隱堂的大師兄,這比喻打得倒是很精闢。」祁健上下打量著程寧海,忽然臉色一正,「不過,在道生堂,我更看重的是手上的功夫,而不是嘴皮上的功夫。」
這就是道生堂的成功之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道生堂從上到下,只信奉兩樣東西——拳頭和骨頭,這兩樣東西越硬,在堂里的話語權就越大。
除了千機和道生兩個分堂之外,其他的分堂多少也得知了一些仙隱峰上的情況,但對於他們來說,顯然更關心的是劍廬被闖,陳師祖閉關其中的消息。
同樣,這條消息也傳到了凌動的耳朵里,而帶來這條消息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加入仙隱堂的宋鐵。
「凌師兄!」宋鐵摸著後腦,憨厚地笑了笑。
「宋師兄,這可不敢當,我才是仙隱堂的新人……」
凌動的話還沒有說完,宋鐵就急了,「不行,你必須是師兄,以前在道生堂,一向奉行的都是能者為兄,達者為長,這是規矩,你要是不答應,就是看不起我宋鐵,認為我不配做你的師弟。」
這哪跟哪啊!
隨行而來的六、七名仙隱堂的弟子全都愣住了,再看宋鐵,一臉的真誠就差跪下了,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凌動苦笑不得,只好連連擺手:「好好好,就按你說的辦,宋師弟!」
宋鐵立馬喜笑顏開,頭一轉,望著身後的幾名弟子,正色道:「從現在開始,凌師兄就是我的大師兄,你們幾個,知道怎麼稱呼吧。」
「知道,知道,凌師兄!」弟子們一個勁的點著頭,儘管心裡一百個不情願,但沒辦法,誰讓宋鐵的實力強呢。
「我剛上仙隱峰的時候,聽說王師祖當年留下的劍蘆被人破了,這一次,連陳師祖都紅顏大怒,現在還在劍蘆中閉關呢……正好,這裡距離劍蘆比較近,凌師兄,這兩天,你有沒有聽見東崖方向有什麼動靜?」
「啊?這,這個……」凌動眨著無辜的眼睛,撓了撓頭,「我前幾天閑著無聊,就到劍蘆裡面逛了一圈……不過,我,我什麼都沒拿。」
「什。什,什麼???」
一瞬間,所有人像是被驚雷擊中了一樣,差點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一個剛入門的菜鳥,隨便逛了一圈,就破了師祖留下的劍陣,你能想嗎,你敢想嗎!
「凌師兄,這一次,你可是把仙隱峰捅了了個大窟窿……你,你快下山吧。」
「是啊,凌師兄你就離開吧,反正仙隱堂都快解散了。」
「師兄你放心,你走之後,我們幾個可以發誓,以後斷不會提及此事。」
「……」
在這些弟子們看來,凌動私闖劍蘆已經是大罪了,但更加罪無可恕的是,這位小祖宗居然在劍蘆的牆壁上,劃了個大叉叉,這就是對祖師的侮辱了,屬於人品問題,性質相當惡劣。
而此時,凌動卻忽然笑了起來:「各位,稍安勿躁,聖隱堂有沒有哪條規定說,弟子們不可以進入劍蘆。」
弟子們愣了一下,紛紛搖頭。
「那就是了,我去了一趟劍蘆,既沒有偷,又不是搶,總堂怎麼會處罰我呢。」
弟子們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覺得理是這個理,但是……
凌動擺擺手,淡淡一笑:「問題沒有你們想象的嚴重,說不定陳師祖出關之後,還會感謝我。」
眾弟子徹底無語,看得出來,凌師兄的心態那叫一個好。
「哦,對了,宋師弟,待會我正好要鍛造些東西,方便的話,幫我打打下手怎麼樣。」凌動忽有所悟,問道。
「求之不得!」宋鐵胸膛一挺,眼睛開始冒光,打下手?別扯了,凌師兄這是找個借口,把自己單獨留下來開個小灶。
時間不長,宋鐵就為自己的決定感到了後悔,因為,凌動把他留下來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打下手!
熠熠生輝的八荒爐旁邊,凌動將一塊塊含有秘銀的礦石扔了進去,隨著手上印訣不斷的變化,爐火的溫度也在不停地變化,他的對面,宋鐵**著上身,掄著石錘,揮汗如雨地錘砸著剛剛出爐的礦石。
「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凌動抬起頭,眯著眼睛問道。
宋鐵擦了一把汗,吐出一個字:「累!」
凌動笑了笑:「如果有人不停地用石錘攻擊你,你的如山訣能撐多久?」
「看對方的力道,一般來說,一刻鐘沒有問題。」宋鐵自信滿滿。
「那你真應該學學這些剛出爐的礦石,它們不但不會在你的錘下消亡,而且還在不斷地塑形,直至成器,價值可比你手上的石錘大多了。」
宋鐵明顯愣了一下,乍一聽,凌動講得似乎是大道理,但仔細回味的話,就會發現其中隱隱約約的折射出一些力量的奧義,只不過,這些奧義似乎又和如山訣有一些背離。
看著宋鐵怪異的表情,凌動卻笑了,說實話,宋鐵的修行天賦只能算一般,典型的五行之金,真要是把如山訣給參透了,那他的地境之路也會被堵死。
一個五行屬金的人,整天參悟一部土五行的武訣,能突破到地境,那才是怪事呢。
不要說五行有別了,就算同一個五行中,屬性上也會有差別,就拿宋鐵和王遠來說,同樣都是五行屬金,但王遠是真正的金屬性,而宋鐵的「金」屬性其實是鐵,所以說天賦上要差了不少。
不得不說,東洲八傑的天賦的確牛逼,夏溪的水屬性是屬於極陰之水,莫問的火屬性屬於九陽之火……就連雷胖子的五行之土都是大地屬性,若論單一的五行天賦,凌動一個也比不上。
但修行單單隻靠天賦嗎?
當然不是,了解五行的義理,突破天賦的束縛,挖掘潛力的極限,變有法為無法,化有限為無限,才是凌動最感興趣的。
宋鐵的天賦是一般,但潛力同樣巨大,就像含有秘銀的礦石一樣,一旦突破了熔點,就會變得無限可能。只不過,宋鐵的熔點在哪,這隻能靠他自己去體悟,但話又說回來,作為一個堂的師兄弟,凌公子關鍵時候自然要點撥兩句,至於他能領悟出多少,就看個人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