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豆蔻
陳留郡東城牆外。
兩千餘人身穿甲胄,手裏拿著製式的大刀。
前麵一千人紛紛表情嚴肅,身姿筆挺,一眼看上去就能明白,這些人都是在軍伍之中待了數年,各項事物已被捏碎融入身體當中的老兵。
而站位稍稍靠後的一千人,表情稍微有些不自在,站姿雖然努力保持著標準,但看上去還是稍顯鬆垮。
最過分的是,後邊這一千人中,甚至還有交頭接耳的人存在!
雖然聲音很微弱,但還是被江淮清楚的給聽到了。
有一個稍顯年輕的聲音抱怨道“招咱們入軍,為的不就是守住陳留郡的嗎?如今陳留郡守住了,為何還要主動往外打呢?這不是拿咱們的命不當命,在這開玩笑嗎?”
那人旁邊有人低聲附和道“是啊,就是吃飽了閑著沒事幹,開始管著別人的事情了,在俺看來簡直一點兒必要都沒有!”
江淮站在下麵,聽到這兩句話心裏微微一動。
或許自己該和張邈一樣,作戰前先來一次激勵人心的講話了。
如今丁虎還在城內與郡守張邈以及郡丞徐致敲定糧食補給的事,陣前除了幾個第三境的百夫長,就沒有其他人了。
換而言之。
雖然江淮沒有具體的官職,但他還是這兩千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這毋庸置疑!
江淮敲定要做的事,頓時腳尖一瞪,身體如燕的騰空而起,輕輕的落在了一個百夫長高立著的刀鞘之上。
頓時,後排的新兵們也醒目的看到江淮。
百夫長鞏永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立馬麵色一肅,靈氣運轉到右手上,力求自己不要體力不支從而出了岔子。
江大人他要做什麽事?
鞏永心裏浮現一個疑問。
與此同時,江淮緩緩開口道“吾方才聽到有人在暗中抱怨,汝覺得去幫郡內的其他縣城是在節外生枝,是對汝等的不負責!”
頓了一頓,江淮往方才發聲的地方掃了一眼。
瞅到了兩個正強裝鎮定的年輕人,眼睛裏還有一絲不以為意。
估計他們內心還在想:咱說的有錯嗎?
從他們兩白嫩的臉上可以看出來,這兩個年輕人一定是某個世家豪族的旁支,根本沒有受過苦。
要不然臉絕對不可能如此白淨。
江淮也沒有立馬把揪出來的想法。
畢竟有這麽想的年輕人不在少數,單單揪出一兩個刺頭根本沒有必要。
他淡淡的開口說道“汝說的沒錯,這次出去,吾不敢保證汝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
此話一出。
後邊的新兵們一片嘩然。
“什麽情況?”
“這是準備拿老子的命來開玩笑?讓老子去送死?”
“嗬,還以為這江淮是個好人,沒想到這江淮也是個草菅人命的。”
“新兵2000餘人,偏偏挑了咱們這些,他是不是看咱們不爽,在針對咱們啊?”
“決不能讓這家夥得逞!”
嘈雜的聲音嗡嗡作響,且有愈演愈烈的苗頭。
江淮臉色一冷,斷然喝道“安靜!”
場麵瞬間寂靜下來,方才的嘈雜就像是一場夢一般虛幻。
江淮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咱還是有那麽一點兒威嚴的嘛。
如果自己喊了肅靜,下麵這些人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那才是真的難搞。
江淮問道“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看到下麵這些人迷茫的眼神,江淮一拍腦袋。
這些百姓本就沒有學識。
他這不說大白話,豈不是和張千走了一樣的老路嗎?
隻感動自己,那就是純純的腦癱。
所以,江淮尋思了一會兒,換而用普通人更容易懂方式與他們訴說明白。
“鳥巢都被人掀翻了,下麵難道還有完好的鳥蛋嗎?”
“再者說了。”
“若是其他縣城被破,眾多黃巾聯合起來再次攻打陳留郡,那豈不是又是一場浩劫。”
“汝等可能不知道,這黃巾賊人作亂之地,不止咱們一郡,而是八州之地共起,不知有多少郡縣與咱們陳留處於一境地。”
“咱們不管這些小縣,其他地方也不管,那還有什麽地方會管?”
“黃巾的手段汝等也見識過了,就算不知道,這段時間也肯定或多或少的有所耳聞。”
“若是任由他們作惡,遲早我們也會落入他們手中,成為他們攻城掠地的傀儡!”
說到這裏,後排有許多人麵色凝重,有所深思。
張邈也帶著丁虎慢悠悠的走到東城門口。
正好聽到了江淮慷慨激昂的言辭。
“諸位!”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啊!”
張邈忍不住暗暗叫好,這句話實在是說到他的心坎裏去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妙啊,妙啊!”
張邈忍不住撫掌大笑。
江淮回頭看,發現了正微笑著的張邈,他腳尖輕輕一動,從刀尖上跳下來。
在別人眼裏,他腳立於刀尖之上很瀟灑。
而在現實裏,江淮想要維持這樣高難度的動作,也是要一直把靈氣附著於腳上,是很耗費精氣神的!
如今他把自己想說的觀點都說完了,自然是要趕緊下來,把思考的時間留給他們!
江淮走到張邈麵前,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張太守。”
張邈朝他點了點頭,也笑著回應道:“文海。”
現在張邈都略微帶著一絲,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地步了。
隻是可惜自己沒有女兒,不然肥水何須流向他人田?
張邈在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想到自己陳留郡有黃巾作亂,那胞弟張超所在的廣陵郡應該也是有黃巾賊人在那作亂的。
“文海啊,吾那家書,應是還要過個一年半載的才能寄到廣陵郡。”
江淮撓了撓頭,本想說不寄也沒事的。
但話吐到嘴邊的時候,心中不禁想到蔡邕那日的語重心長,下意識的換了一種說法。
“張太守,這事不急的。”就算娶回來,那也是守活寡。
聽聞這句話,張邈倒也笑了。
他點了點頭,說道“的確不急,吾那侄女生母沒福氣,前兩年去了,還要再守孝一年才可成禮。”
江淮心裏一動,當即問道“芳齡幾何?”
張邈笑道“妤兒豆蔻之時喪母。”
江淮表示自己明白了。
豆蔻年華……那守孝結束就是16……
過個年就剛好17歲?
江淮鬆了一口氣。
這個年齡不算危險,不會被一區河蟹給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