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夢
“我，這是在哪裏？我的手怎麽變得這麽粗糙，我腳上的鞋怎麽這麽奇怪？這質感，難道是用草做的鞋？我這身衣服，為什麽這麽涼快？這，根本不是現代的衣服啊！”
在趙耀的麵前，一排排木質結構的村寨，一道道整齊的木架子上，晾曬著各種食物。趙耀回過頭去，清澈的河水，不急不緩，對岸，還有一群人在撒著網，嘴裏吆喝著他聽不懂的但是旋律很入耳的號子。這時他發現，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尾大青魚。那魚口一張一合，魚身肥美，魚尾上似有一道紅紋。
他抬頭，看到天上正飛著幾隻烏鴉，盤旋著，似乎想與他為伴，共同分享這條大魚。
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那群人也不知是何人。他走進寨子，想一探究竟。
麵前，一個低矮的草房子裏，走出一位女性，麵色黝黑，頭發蓬亂，但上麵卻有些樸素的裝飾。
“阿姨，這，是哪啊？”
那位女人並沒有說話，而是單膝跪在地上，左手放在膝蓋上，頭微微低下，不敢去直視趙耀。趙耀被這舉動嚇了一跳，緊忙上前，放下手中的大魚，將濕滑的手在簡陋的衣服上擦了擦，準備將其扶起。但是那個女人拒絕了趙耀的動作，而是用一種聽不懂的語言對趙耀說著話。
趙耀愣住了，這，並不像方言，可能是一種少數民族的語言，比如是蒙古族。他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個女人指了指那髒亂的頭發，趙耀看了看，不知該怎麽做。那個女人似乎有些著急，左顧右盼，趙耀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那個女人頓時開心得笑了，笑聲很是難聽，那聲音如同中年壯漢。
這個時候，屋子裏，走出來一位與照耀穿著差不多的男人，當他看到趙耀的手在哪女人的頭發上的時候，突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然後，直接將那女人拉進了屋子裏。
趙耀本想跟著進去，但是那木門好似焊死了一樣，怎麽拉都拉不開。隻聽見裏麵似乎在爭吵著什麽，同樣，趙耀是一句沒有聽懂。
趙耀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這裏到底是哪裏。他隻能繼續深入村寨，最好能碰到懂得普通話的人。走過很長一頓距離，遇到的人都像之前那個女人一樣，對趙耀跪了下來。但是趙耀並沒有做什麽，他害怕他的舉動會破壞這裏的規矩。
這時候，一個人從後麵拍了趙耀一下，“圖牙莫！”
他回過頭去，並沒有發現什麽人，他又轉了過來，原來，是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兒。他首先微微低下頭，然後單膝跪下，左手放在膝蓋上。這樣的動作趙耀早就預料到了，但是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個男孩就站了起來。拿過他手裏的魚，說著他們自己的話。
男孩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並回頭示意趙耀跟上。在趙耀看來，這個人的舉止，和旁人不同，隱約覺得似乎有些親切，便跟了上去。
“你，認識我？”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個男孩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用很奇怪的表情打量著趙耀。
“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
那個男孩兒還是看著趙耀。
趙耀放棄了，他認為，這裏似乎是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可是，之前還被那個醫生打，怎麽突然就到這裏來了，是個夢吧。”
突然，天空黑雲壓蓋，一股妖風夾雜著腥臭的味道席卷而來。趙耀措不及防，差點兒沒摔個跟頭。剛才還晴好的天氣，怎麽突然變得如此惡劣？趙耀搞不明白，他在心裏琢磨，難不成是妖怪要來了？他把這個場景和《西遊記》聯係到了一起。
那個男孩兒也不知道什麽情況，一臉的緊張。他哈下腰去，腿微蹲下來，兩隻手叉開，眼睛東張西望，最後，看到那遠處的山頭，一群群飛鳥亂成一團，往遠處飛去。
男孩兒扔掉手裏的大魚，拉住趙耀的手，往村寨中心跑去。但是趙耀並不想跑，難得做了一次這麽真實的夢，他很想看看那個妖怪長得什麽樣，如果說一口將他吃掉，自己很有可能就醒了過來。
他甩開男孩兒的手，向那烏雲的方向跑去。
男孩兒歎了口氣，怪叫一聲，隻能跟了上去。
村子裏的人都受到了驚嚇，一個一個驚慌失措的樣子，朝著剛才男孩兒要去的方向，連滾帶爬。趙耀看到這個場景，心裏更是興奮，看來，這夢裏的妖怪，本領很強大。
男孩兒知道已經叫不住趙耀了，隨手撿起了一隻簡易的長矛，跟了上去，看來是想保護趙耀。而趙耀，看他那一臉認真的樣子，也跟著在地上撿起一把棒槌模樣的木棒，握在手裏。
一路跑到河邊，之前那些漁民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要怎麽過去？這一時難住了趙耀，而那男孩兒示意他往後看。
原來，不止隻有他倆個人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有所準備，一群身材魁梧的部落裝扮的男子，或拿著武器，或牽著野豬和獵狗，從河的下遊的村寨走了出來。
這一行人少說有幾百，後麵還時不時走出人來，但是沒有前麵的人穿著整齊，不一會兒，上千人已經在河沿邊待命。
那男孩兒突然興奮了起來，指著前麵騎馬的男人，示意趙耀去看。然後欲拉起趙耀的手，準備過去。如果說麵對妖怪，趙耀還是有些激動的，但是一想到要在夢裏與陌生人交往，就有些尷尬。他拒絕了那男孩兒的邀請，打算在遠處看著這些人如何行動。
男孩兒看趙耀並不想動，隻好一個人跑到了隊伍裏麵。趙耀一直看著他，直到男孩兒跑到了馬下，然後手指著他這裏。趙耀無奈，既然語言不通，為何還要硬著去認識啊。
不一會兒，那個騎馬的男人，跨著馬，來到了他的麵前。
“圖牙！”
趙耀嚇了一跳，他本以為這個男人會下馬，然後像其他人一樣，單膝跪地，沒想到，竟然一聲嗬斥，而且，這個男人竟然舉起手中的鞭子！
趙耀愣住了，他很難理解，“難道這是要打我？等等，圖牙，我怎麽在哪裏聽過？”
還沒等反應過來，鞭子已經揮下，趙耀躲閃不及，一下子抽到了他的胳膊上。這種疼痛，他感覺如此的熟悉，他一下想起來，這個胳膊被那個醫生打過！他在心裏認為，“看來，現實中，誰又動了他的胳膊。”
他正在胡思亂想，那個男人準備還要抽第二鞭子。這下趙耀可不能再傻愣愣地站著了，急忙往後退去。光顧著退了，他感覺腳底突然一涼，回頭看去，已經退到了水裏。
那男人並沒有想放過他的意思，那個男孩兒也跑了過來，打算阻止男人的鞭子。這時，突然水聲大作，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撲上岸來。緊接著，那股令人作嘔的臭味撲麵而來。
那個東西離趙耀很近，即使他認為這是在夢裏，也被嚇了一跳，坐在了地上，隻見那黑色東西渾身粘稠，似乎是各種人和動物的軀體混合而成的怪物。趙耀看不清它的全身，因為離得實在是太近了，那臉上的水泡破裂的時候，濺出的粘液都崩在了他的臉上。
趙耀很想看清楚這個怪物的樣子，但是他不敢動。他閉上眼睛，在心裏想著，“這夢也太真了吧，不管了，如果死了，就會醒過來的！”
他拿起手中的棒槌，直接戳到那恐怖的眼睛上。那怪物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受到攻擊的眼睛竟然一眨不眨。突然，從那眼睛下麵，裂出一道口子，那黑色的粘液連接著口子的兩邊，一隻碩大的通紅通紅的瞳孔露了出來！原來，這才是它真正的眼睛，而之前那隻眼睛，說不定是什麽已經死去的動物的。
還沒等趙耀和旁邊的人反應過來，怪物一個翻滾，將趙耀壓在了身子下麵……
“房頂？燈？”趙耀摸著身子下麵，“木板？我，醒過來了？”
他做了起來，一件很簡陋的陰暗的屋子裏，旁邊有兩個老人看著他。
他想說話，他想問自己在哪裏，他想問自己的兄弟程秋水在哪裏，他想問他有沒有事，可是，他的嘴像是長死了一樣。而且，身體竟然不受控製。
趙耀的手，像是被別人控製了一樣，顫巍巍地蘸了一下菜湯，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張”字。
“那就叫張啞巴吧。”
趙耀身體一顫，突然明白了，“之前那個圖牙沒什麽印象，但是這個張啞巴！”
“我，我是記起來了嗎？但是，我為什麽張不開嘴？難道，這，還是一個夢？連環夢？”
趙耀很糾結，不知道是要跟著之前的記憶走下去，還是要找個機會醒過來，因為他的確很擔心程秋水，也不知道程秋水受到了那一擊之後，會不會沒事。
趙耀想到這裏，突然腦子裏嗡的一下，“難道，我也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