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孿生
辦公室裏的吊燈很大，底部的造型也十分奇特，是一位西方女人赤裸著身體，頭微低下來，雙目朦朧，嘴角似笑非笑，看上去很神秘。雙手呈托舉狀，延伸出兩個支點，連著整個吊燈的底盤。而底盤也被做成了石頭的模樣，可以說就是一大片石頭外麵漆了一層銀粉。女人背上的衫縷向後飄起，整個感覺就像是女人飛上天空，舉起整個吊燈一樣。
即使在白天，吊燈也是亮著的，燈飾如千顆鑽石，閃爍出奢華的光芒。照在宋齋麵前這個男人的臉上，更使得潘準身上的高高在上的感覺凸顯。
“說吧，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宋齋一字一頓，與潘準有著同樣的表情，但卻掛在了還有些稚嫩的臉上。
旁邊趙耀接著宋齋的話說道，“這麽長時間，你們公司一直想要這塊地對吧，曾經也三番五次對我們進行騷擾，而這次更是可怕，直接入室行凶。如果這件案子正常進行下去，我還能接受，即使最後抓不到凶手，因為可能是你們雇凶殺人。但是，就連警察方麵都不敢來碰這件事，你們潘家的勢力，真的是根深蒂固。”
趙耀拿起旁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他越說越激動，整個人甚至都顫抖了起來。他繼續說道，“我不管你們用了什麽手段打通了哪位高官，我就想為院長討回一個說法。我倆既然已經同意將這塊地出售給你，而且我們是沒拿到一分錢的那種，就已經夠便宜你了，我隻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趙耀已經說不出話了，激動的心情難以平複，一想到電視裏演的那些官官相護，金錢美色，私下的黑暗交易，就氣憤得不能自已。
“小朋友，你說什麽？我怎麽不明白你的意思？”
“哈哈，你要是直接否認，我還不至於這麽懷疑你，你這樣說，那隻有一種可能，你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趙耀已經坐不住了，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這時，從潘準辦公桌左邊的門內，走出來一位與麵前這個潘準很相似的人，不光是兩兄弟一驚，就連旁邊的龔律師也是嚇了一跳。
“潘，潘總，您怎麽出來了？”
那個人緩緩地“我一猜這幾個小夥子就會懷疑我，我再藏著不出來，真的不知道會搞出什麽事情。”
“哥，其實你不用出來的，就這兩個孩子……”
“潘文，我都聽見了，可是你們竟然沒跟我說過院長是被人殺的。”
原來，這才是潘家中天集團的正主，而之前的那位，則是潘準的孿生弟弟。
相比較弟弟，潘準顯得稍微慈祥一些，少了一些戾氣，感覺稍有一些親切。麵相上確實很相似，但是潘準本人更胖一些，頭發也有少許花白，個子稍微高一點。而宋齋兩人，更願意相信之前的那位是潘準，比較符合他的身份。
潘準穿著一身休閑裝，如同剛打完高爾夫一樣，整個人也比較放鬆。他坐在弟弟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一隻看起來很古樸的煙嘴，插進一支香煙抽了起來。他的眼窩如同弟弟一樣凹陷進去，有一些混血的感覺，深吸一口，整個眼睛迷離起來，身子後仰，樣子很享受。
而弟弟則坐在旁邊，看著手中的資料，如同員工一樣奮力工作。
潘準看著宋齋兩人的眼神在他們兄弟身上來回徘徊，他也不禁朝弟弟看去。
“啊，這是我弟弟，我不說你倆也知道，這邊的工作都是他一直在主持，而我，實在是太乏累了，除了太過於重要的事情之外，我都一直在旅遊什麽的。哈哈，兩位，能說一說你們院長的事情嗎？”
趙耀回過神來，他覺得眼前這個人讓他覺得很舒服，也很樂意溝通，“啊，那我就再說一遍，我真希望你不是裝出來的。”
趙耀擺正了身體，向潘準闡述了事情的具體情況，“我們院長是被人謀殺的，可以說是密室謀殺，那天晚上來了一群擾事的人，開車來的。這種事情以前也總出現，所以我們幾個人就做了防範，沒想到你們的人竟然調虎離山！等我們發現的時候，院長已經死在屋子裏了。”
趙耀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了，他簡短地說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經過，當然，一些很詭異的事情他故意躲開了。
“孩子，可別亂說，你怎麽就知道那些事我們的人？潘文，你找過人做這樣的事情嗎？”
潘文沒有抬頭，隻是搖了搖頭。
“那還能有誰？”
“你的兒子啊，潘子桓啊，非常巧不是嗎？第二天你的兒子就去了我們孤兒院，而且用了很劣質的證據來空手套白狼！”
“等一下，這些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子桓！”
“不用叫了，你覺得你兒子在你麵前可能承認這種事情嗎？或者說，你們做的這些事，根本就不會承認對吧？”
“胡鬧！我這麽大的集團，會少得了你們這塊地的錢嗎？我是根本就不知道啊，抱歉，說實話，我是昨天才從日本回來，你們說的這些，也隻是昨晚我弟弟他告訴我的。”
潘文聽到這裏，突然打斷了哥哥的話，“哥，還跟他們廢話些什麽，就說，要多少錢吧？這兩個小崽子就是來訛錢的！你們有什麽證據說人是我們殺的？又有什麽證據說你們院長是被人殺的，你剛才都說了，密室殺人，破案片看多了吧？”
“那晚上……”趙耀被說得一時語塞，他想將院長要殺他的事情說出來，可是又被旁邊的宋齋拍了一下。其實宋齋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讓這些人承認那天晚上的事情，而且宋齋也知道，院長不一定是被人謀殺的。
“哎，兩位，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事，我隻知道院長去世了，我認為可能是得了什麽病，但是沒成想會有這樣的事情。但是我不明白，警察為什麽不去查這件案子呢？我可沒什麽本事去打通關係。是，我承認，我們做房地產的，難免要與那些官僚勾肩搭背，但是我對他們一直很反感，我也總告訴他們，不要亂用人際關係，請你們相信我，我可從來沒有在這件事情上下功夫。”
潘準看著趙耀兩人無動於衷，繼續說，“孩子，你也看到了，我弟弟在這，但凡是我們做的，我有必要出現嗎？我們是想要那塊地，但是我們完全有資本去直接收購，而不是用這種陰險的招數。你們的猜疑我很能理解，但是我可以保證，這件事與我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行了，潘總，我今天來，主要是想簽合同的，以後有什麽做什麽手續，可以讓裏的律師聯係我，他留過我電話，我們先走了。”
說完，兩人起身要走。
“孩子，有什麽困難就跟我說，我也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我能幫到的，一定幫啊。”
……
兩人走出了中天賓館，與迎頭走來的虎子擦肩而過，三人對視了一下，便走遠了。
趙耀問宋齋，“你信他們說的話嗎？”
“石頭，你記住，院長的死，很可能是自殺，或者說，他的靈魂殺了他。”
趙耀在心裏突然醒悟，“你是說，他的靈魂已經早就不在身體裏了，那麽在他身體裏的靈魂是誰的呢？”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結果很明顯，潘準是不知情的，但是硬要說潘家裏有知道這種事情的人，我覺得，是那個潘文。”
“你怎麽不拍他？”
“有律師在，我不想有一天受到什麽法律的製裁，控告我什麽故意傷害，催眠他人什麽的。”
“老宋，你有沒有玩過殺人遊戲？”
“殺人遊戲？殺人也能叫遊戲？”
“啥啊，天黑請閉眼，我是殺手，你是警察，我殺你，白天你猜我是什麽身份。”
“你都殺我了，還猜什麽？”
“哎，不是，一共是很多人在一起玩，有多個殺手，多個警察，多個平民，晚上殺手殺掉認為警察的人，白天警察隱藏身份與平民一起通過大家的發言，找出這幾個殺手。殺手則會盡量藏住，不能被好人發現。”
“嗯，有意思，推理遊戲是嗎？那你擅長啊，不過我要是殺手的話我準定是藏不住的，我隻能騙他們說我是好人，我不喜歡撒謊的。”
“對啊，不會撒謊的殺手隻能被平民和警察投票投出去，而會撒謊的殺手呢，就會一直藏到最後。”
“你是誰，他們在撒謊？那也太過於真了吧，潘準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那晚那幾個人是他安排的，沒有必要現身啊？”
“但是他現身了啊，不能排除他就是好人啊，既然他已經說出這一點了，為什麽不能這麽做呢？讓好人不產生懷疑，殺手可是什麽行為都會做的。”
宋齋想了想，“哎，不管了，咱們去趟派出所匯報情況吧。”
辦公室內，三個人坐在潘準的大臥室內，“這件事真的是你們幹的？”
“爸，怎麽會啊，殺人啊，我頂多像之前那樣嚇唬他們一下，好讓他們盡早搬走。”潘子桓依舊穿著那身睡衣。
“潘文，我不在的時候，他都幹了些什麽啊！”
沒等潘文說話，潘子桓大聲喊道，“我還不是想讓你看得起我啊！那塊地，是我的功勞，你不誇我，還懷疑我。我是你親生的嗎？是不是那個虎子是你的野種？”
“子桓！有病吧你，你爸他不是在了解情況嘛，至於說這種話嗎？哥，你也是，今天怎麽這麽溫柔啊？那兩個小孩兒明白什麽，他們也就是懷疑而已，不用擔心的。”潘文在中間勸著。
“我擔心什麽？你們倆做的那些事，還用得著我一件一件說出來嗎？我今天這麽辯解，就是不想讓警察找咱們麻煩。別以為有錢啥都可以擺平，萬一有一天你們那些事兒被個不識趣的什麽領導知道了，我這個集團，不說毀了，也得損失大半。”
“警察他敢查咱們家，真有意思。”旁邊潘子桓一副天地難容的嘴臉。
“看來你們是真做了啊！”
街上，趙耀兩人攔了一輛麵包車想去派出所，宋齋的一隻腳剛踏上了車，趙耀在身後“咦？”了一聲。
原來，在宋齋的後背上，被人貼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小心孩子。”
“還走不走啊？”麵包車司機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