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眼珠
“你們沒發現他打噴嚏都不閉眼睛嗎？”趙耀做了一下示範，接著說，“你們看，這種能是真的打噴嚏嗎？”
“你的意思是他在裝病？”徐賜之問道。
“裝不裝病今晚上就知道了，明天學年測試，今晚上沒有晚自習，咱們去看看這個裝病的。”宋齋說。
“你們說什麽呢？我今天想去上網，你們去吧。”程秋水不明白幾人在談論什麽，心不在焉地說著。
宋齋緊忙說，“不行，咱們四個都得去，我得讓你們明白一些事情。”
“好吧，你們都學習好，你們什麽時候跟李宏達這麽好了？”
趙耀一心想確定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確，他又問徐賜之，“老徐，你當真確定就是他？”
“應該是，他這幾天就跟信了邪教似的，整天世界末日念叨著，還給我看他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走火入魔你們知道嗎？就是那種感覺，而且，他也玩貼吧那些東西，晚自習的時候，我看他悶頭寫著什麽，估計是要發到網上的東西。”
四人說話間，坐上了麵包車，程秋水付了車費問道，“咱們去哪？我怎麽突然感覺，不知道幹啥了，要不去網吧玩一會兒吧。”
老徐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你心得有多大，都什麽時候了還尋思上網玩遊戲，趕緊戒了成嗎？咱們去小吃街吃點兒東西吧。”
閑言少敘，已經過了下午5點，晚霞越來越鮮豔，明天估計是個好天氣。籃球場上玩球的學生逐漸稀少，學校內，隻剩下趕時間去學習的學生們。
四人先後來到學校，四周的同學往來嬉笑，各自談論著什麽，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隨著時間的轉動飾演著自己生活中的角色。
徐賜之放下平時怨恨的表情與緊張的身體，望著夕陽，穿過柳樹林，突然說，“哥幾個，咱們以後還能像從前一樣啥也不想嗎？”
男人和男人之間，除了喝多的時候，很少有這種時候，盡量委婉地將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程秋水一愣，心想這還是老徐嗎？
“啥也不想？那不是傻了嗎？慢慢都會好起來的，別瞎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幾人沉默，天空的晚霞是最濃最豔的時候，四個人同時看著天空。其實他們應該再看得久一些，因為下一次四個人一起看夕陽將會是殊死之戰。
“嗨，朋友，就你自己？”
今天很奇怪，班級裏除了坐在第二排的李宏達，沒有其他人。
四人進了班級，宋齋像往常一樣，坐在了講台上，趙耀三人坐在第一排，這時候氣氛很尷尬，隻有宋齋知道真正的目的，之所以讓兄弟們都來，就是想讓他們明白這個世界將會有變動。因為他覺得這個李宏達身體內，並不是他自己的靈魂。
而其他三人，隻是覺得好奇，看看宋齋到底想要幹什麽。
宋齋很鎮定地拿出練習冊，做著題，三人拿出新買的手機，玩了起來。
阿嚏！一個響亮的噴嚏打破了寧靜，三人正聯網玩著鬥地主，徐賜之回過頭來說，“你感冒還沒好？”
李宏達並沒有吱聲，仍舊低著頭看著一張白紙發呆。
念在平時同桌的份上，徐賜之並沒有衝他嚷，要是平時他那個脾氣，早就吵吵起來了。宋齋轉回身心想，“這貨腦子是不是感冒憋壞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三人玩的不亦樂乎，徐賜之哈哈笑起來，“石頭，你有4個2你不管他飛機，你砸他對3，你有病吧。”徐賜之狂笑不止，前仰後合，他的腦袋向後的時候，突然感覺碰到了什麽東西。他轉過頭一看，嚇了一跳，立馬收住了笑容。
隻見李宏達張著嘴，伸長了脖子，等著那雙十分大的眼睛看著幾人的手機屏幕。
那雙眼睛實在太大了，異於常人的大。那張嘴一直長著，估計已經長了很久了，口水在口腔裏汪成一片，馬上就要流出來了。“大哥，你也太嚇人了，你倒是吱個聲啊。”
李宏達還是沒有答話，繼續瞅著，然後不顧嘴中的口水，下巴生硬地一張一合說道，“這是什麽？遊戲機嗎？”
“我去，這是手機啊大哥，智能機。”
2012年，智能機還沒有普及到人手一個的地步，更何況學生，幾人也不奇怪，隻是覺得李宏達很落後，便不去管他，繼續玩了起來。
宋齋在上麵看的一清二楚，平時很正常的同學現在卻像是個癡呆一樣，他斷定李宏達的身體裏，定有什麽不尋常的東西。他現在還不想直接撕破臉皮，他想觀察李宏達有什麽目的。
“崽子，咱們出去賣點兒吃的吧，有點兒餓了。”程秋水提議。
“你們仨去，幫我帶回來兩袋幹脆麵就行了。”趙耀放鬆了一下身體趴在桌子上想要休息一下。
宋齋放下書，尋思著出去活動活動，而且商店離教室也不遠，一會兒就回來了，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便跟著徐賜之他倆出去了。
整個班級就剩趙耀和李宏達兩個人了，平時就沒什麽話說的兩個人現在更是無話可聊，而且趙耀已經趴在桌子上，打算就這樣度過這尷尬的幾分鍾，可是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趙耀一驚坐直了身子。因為他不光聽到了噴嚏聲，還感覺有什麽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本能地擦了一下，以為是李宏達的唾沫，嫌棄的回過頭去，這一回頭，打開了趙耀麵臨真正恐怖的第一道門。
如果說前麵詐屍是心存懷疑，但是現在擺在照耀麵前的是赤裸裸的恐怖。
隻見李宏達的桌麵上，滿是血跡，書本上，卷紙上，文具上都是血。而李宏達，呆呆地，靜止不動，而那雙眼睛，準確的說是眼球，已經不在了！
“你能幫我找一下嗎？我看不到了！”李宏達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丟了一根筆一樣，默然，又有一些驚慌失措，想要試圖低頭去找，可是一低頭，血就止不住流出來了。
“啊！”一聲喊叫。不能說趙耀反應遲鈍，而是嚇傻了！他慌亂地從書桌上爬了出去，盡可能遠離這個恐怖的臉，退到了教室最後麵，他已經忘記了門在哪裏，伸手想打開窗戶，他現在心裏掙紮的是要不要從這個三樓跳下去。
“阿嚏！”又是一聲，伴著一股黑紅的血漿，趙耀已經快哭了，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用旁邊碩大的垃圾桶擋住自己的身體，他希望兄弟們趕快回來。
門開了，趙耀像是遇到救世主一樣喊了一聲，“快來啊！”聲音帶著哭腔，而且腹部一陣翻湧，加上旁邊垃圾桶的異味，他艱難地站起身子，一口黃漿摻雜著之前吃的飯菜，吐進了垃圾桶中。
程秋水最先走了進來，嘴裏吃著烤香腸，手裏拎著一兜子好吃的。他定住了，嘴裏的香腸也顧不得咀嚼，手把著簽子，一動不動，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血跡，雙眼空空的臉。
徐賜之其次走了進來，他沒有看李宏達，而是先發現了在最後垃圾桶的位置，正在嘔吐的趙耀。
“怎麽了，石頭……”話說了一半，就被身子周圍布滿鮮血的李宏達驚呆了。
“啊！他，他，眼睛，他，眼睛，眼睛……”徐賜之嚇得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一直回頭示意宋齋趕緊進來看。
其實宋齋已經透過兩人中間的縫隙看到了眼前的情況，程秋水想要跑，嚇得他手忙腳亂，吃的東西被他丟在地上，嘴裏還插著一根烤香腸，他想推開徐賜之跑到外麵去，但是被宋齋一掌拍了回來。
“把門插上幹啥！”
宋齋走了進來，將教室的門在裏麵反鎖起來，“你倆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他努力讓兩人鎮定，如果他倆跑出去，不光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今晚的目的也不可能達到了。
兩人就像趙耀先前那樣，盡量遠地躲到了趙耀的位置，但是最恐怖的地方他倆是沒有看到的，也沒有像趙耀那樣吐得死去活來。
“說說吧，李宏達，或者我該叫你什麽？不用我把你的靈魂拍出來吧，就這麽問吧。”宋齋將第一排的桌子移開，反坐在凳子上，直接麵對那張恐怖的臉問道。
“能先把我的眼睛找到嗎？我這樣如果有人看到，不是太好吧。”
宋齋想一想也是於是站起來，四處尋著。
趙耀還在彎著腰幹嘔著，肚子裏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吐了，徐賜之膽大一些，幫著趙耀拍背，眼睛卻始終看著前麵兩人的談話，心裏佩服宋齋是怎麽做到的。
突然，他覺得手裏黏黏的，有東西，是眼珠子！
“啊！”徐賜之已經完全不知所措，那顆眼珠子就黏在他的手上，不知道該不該扔，舉在半空，眼睛在向程秋水求助。
程秋水剛把那口香腸咽進去，但是他後悔了，看到那眼珠子後，他的肚子裏也開始有反應，急忙躲開，頭伸向窗外，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然後大聲喊道，“快扔掉！”
宋齋急忙過來，在旁邊的書桌上拿了一瓶礦泉水。他慢慢地將眼珠拿在手裏，衝洗起來，像是在洗珍貴的寶物一樣。徐賜之一臉的震驚，他現在的嘴呈“O”型，看著宋齋的一係列動作。
宋齋將眼球給了李宏達，李宏達調整了眼球的位置，然後裝了進去，就像是安裝一個機器零件一樣平常。
“好了，現在說說，你到底是誰吧。”
“我就是李宏達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