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屍體
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當民警到達現場時,醫院大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雖然此時已經零下幾十度,可還是阻擋不了他們看熱鬧的心。
地上三具屍體,兩個人穿著皮大衣,另一個就是宋滿田了。現場的已經有醫生開始處理屍體,這是當地少有的襲擊事件。具現場幾位病人稱,還有一位穿著灰色半袖的人,和一輛黑色大眾,車牌號兩側粘有雪,隻記得188這三個數字。
醫院大樓一樓破損嚴重,要不是周圍有護士和病人作證,警察很難相信這是人徒手打鬥造成的。
隔天,街道派出所所長辦公室內,一位民警帶進來兩個人,“所長,這兩位是上麵派來的同事。”
所長是一位身材魁梧,盛氣淩人的中年男子,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研究醫院的案子,心裏犯嘀咕,“每次有這種案子,上麵準定會來人,難道是小看我們的辦事能力嗎?”
“嚴所長,近來可好?”其中一個歲數較大的麵露微笑。
所長一聽,再一次抬頭仔細打量兩個人,一個較為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另一位,他好像在哪見過。“啊呀,韓隊!快快,你咋上這來了?怪我眼瞎,小柳啊,你把我那個龍井拿出來泡上,趕緊的!”
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小柳也是一愣,心裏尋思,“來所裏快兩年了,從來沒見過所長笑過,今天這是怎麽了?那個姓韓的是什麽人物?”身體上也不敢怠慢,緊忙去櫃子裏拿茶。
“不用,咱們也有快十年沒見了,要不是在這,走在道上我也認不出你啊。這位是我帶來的實習生,程遇來。小程,這位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嚴玉,嚴所長。”
“領導好。”這個年輕人長相斯文,但是雙眼如焗。說完從文件夾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嚴玉。
“能跟著你的,都不簡單,不像我這裏這幫小崽子,一個個笨的要死……”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的東西吸引住了,可以說是驚到了。
文件除了兩位派到這裏的證明以外,還有一張模糊的老舊照片。照片上,一排排屍體躺在草地上,數目之多,就算旁人稱之為“閻王”的嚴玉,也是為之汗毛倒豎。
“這得有多少?”
“準確數字607具,發現時保存完好。事發地點你也可能聽說過,菜刀壩村,那個出現天坑的地方。”
嚴玉回想了一下,“那個地方不是成礦區了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嚴玉指著照片說。
“二十年前的事兒了,這件事很詭異,要不是我上麵有同學,這種幾乎是國家機密的事情,到死也不會知道。
據我同學跟我說,當時他也是剛剛參加工作,跟著他師父去做法醫鑒定,結果,幾位資深的法醫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出了錯,因為屍體死亡時間很亂。”
“很亂?什麽亂?不是同時死的?”
“不是,時間跨度將近百年……”
嚴玉心裏更是一驚,眉頭緊鎖,仔細看著照片,想了好久,最後說道,“難道是,收集屍體?而且收集了上百年?他是如何做到的?怎麽保存的屍體?”
“這些我也想知道,我這位同學也想知道,而且,你說錯了一點,不是他,是他們。”
嚴玉又看了後麵的文件,也是幾張照片,但是明顯是新的,附加了一個名單,“這個是?”
這時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小柳進來給幾位送茶,並說,“所長,下麵有個男人報案,說啥要見你。”
“你讓他等一會兒。”
小柳沒有再說什麽,就出去了。
“這個名單,是省城二院給我的,一共12人,這件事你要保守秘密。程啊,你跟他說吧,我喝口茶,哎?老嚴,你這茶不錯啊。”韓隊身體靠在椅子上,品起茶來。
程遇來端坐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道,“這12個人,是怎麽死的,我就不說了,我要說的是,他們的屍體都不見了。”
嚴玉立馬反映到這件事非同小可,“難道跟二十年前的事兒有關?”
“應該是,而且這件事也很詭異,有兩個護士聲稱是屍體自己走出醫院的。但是不排除兩個人為了推卸責任而撒謊,但是我們查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依然沒有進展,直到昨天。
有人報警說是屍體活了,而且殺了三個剛出生的小孩子。當我們到現場的時候,屍體躺在樓下,是跳樓‘自殺’。醫院也有一定程度的破壞,這與你們醫院的事件極其吻合,這就是我們來這裏的目的。”
“這根本不可能啊?屍體怎麽會……”
“事情開始有趣起來了,你這個閻王也有這個時候啊?哈哈……”韓隊放下手中的茶盞,剛起身,突然一個人衝了進來。
這個人穿著一個軍大衣,帶這個狗皮帽子,滿臉的胡茬,老鼠眼,酒糟鼻,進來就衝韓隊吼道,“你就是所長?”說完,撲通跪下了。
“所長,趕緊的吧,我孩子,我孩子,他……”
“到底怎麽了?你先起來啊。”韓隊緊忙扶起他。
“我孩子他自己走出去了,找不著了!”
、“老嚴,走吧,正好帶我熟悉熟悉你們縣城。”說完幾人穿起衣服就出去了。
車上,了解到這個人姓吳,在東城賣擺攤賣水果為生,女人舍棄沒滿月的孩子跟別人走了,剩下他一人帶著孩子,很是辛苦。家裏也沒有老人,本來很精神的一個人,變成了這樣。
保姆雇不起,隻能邊賣水果,邊看孩子,可是沒成想,沒滿月的孩子突然自己不見了。剛開始以為是被人販子抱跑了,可是街對麵超市的人說看到一個穿著白色棉衣的小孩子走過去了。
“連個孩子都看不住,你怎麽當爸的!”嚴玉滿臉嚴肅,真的是被這個人氣死了。或者說,被他的女人氣死了。
“所長啊,你見過月科孩兒會走嗎?”
“你家孩子幾個月大?”韓隊突然一驚。
“才幾個月,農曆六月十三的生的,你們算算,才五個月啊,怎麽可能會走啊!”
“是不是那個超市的人撒謊?小柳,你等會兒去那個超市調查一下……”
“等等,你們不覺得這跟那些會走的屍體一樣嗎?”程遇來突然一驚,接著說,“同樣是不會走的,突然就……咱們去醫院!”
“你們家孩子才是屍體呢,不是你這個小犢子怎麽說話呢?別以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削你。”男人嘴上生著氣,可是眼淚卻從眼角淌了下來。世界上,除了這個孩子,再沒有什麽親人了,這麽冷的天,一個孩子能走到哪去?會不會被凍死?
男人越想越難受,幹脆哭出了聲。
“不是你個老爺們怎麽就這麽廢啊,媳婦兒跑了,孩子看不住,你死了得了。”嚴玉出了名的嘴損,看到這樣的男人,實在是憋不住罵了他幾句。
麵包車開得不是很快,幾人的眼睛到處看著,這時下起了鵝毛大雪,視線也模糊了起來。
“在那!”程遇來看到,在醫院門口的東側,一個一身雪白,幾乎和雪混為一起的小孩子,站著不動。要不是程遇來眼尖,就忽略過去了。
車還沒有停穩,那人男人打開麵包車的側門,就要衝過去。可是他的軍大衣角被車門刮住了,加上路麵很滑,一個沒站穩,向道中間摔去。
這時雪越下越大,好像要填滿所有的空隙,一輛吉普駛來,當他看到道中的男人時,已經晚了……
男人的血攤出一片,雪花落到上麵,隨即融化掉了。血在身體下慢慢凝固,最後變成了冰。
司機很後悔,這種天氣為什麽還要開車出來。嚴玉很後悔,不該在車裏咒他去死。其實,最後悔的是那個孩子……
而男人,也很後悔,後悔太多,後悔不該對自己的女人施暴,不該自甘墮落,不該粗心大意。而此時最不該的,是死在孩子麵前,他看著眼前的嚴玉,手死死地攥著他的袖子,嘴中小聲說了一聲,吳災,這是孩子的名字。
死了,男人在吉普車司機麵前死掉了,在麵包車下來的幾位麵前死掉了,在那個孩子麵前死掉了。
閑話少敘,善後進行的很快,這次是所長親自在現場組織善後。一臉嚴肅,不同之前,眉間若隱若現一些悲傷。孩子被送到派出所,請了專人看管。程遇來對孩子很感興趣,一連觀察了一個星期。最終沒能有所新的發現,送到了當地孤兒院。院長姓徐,聽說這件事後,願意親自撫養。
葬禮在派出所後院舉行,沒有什麽儀式,除了來了幾個遠房親戚之外,剩下的都是所裏的民警。
半個月後,兩人離開了寒城縣。車上程遇來望著窗外,嘴上突然說,“韓隊,我怎麽感覺事情才剛剛開始?”
韓隊頭仰在座椅上,眼睛已經閉上了,但是沒有睡著。他沒有回答,以為他想的跟程遇來想的差不多,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