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被詛咒的戰爭
「咱們怎麼不直接衝過去?」試驗田附近的一處草叢裡,馬卡斯他們靜靜地蹲伏在那兒。早在太陽未下山的時候,他們便依靠巴德的能力抄近路來到了這裡。
「不急,再多觀察一會兒。」蹲在最前面的拜爾德很冷靜,完美地體現出了賞金獵人良好的心理素養。既然目標已經找到了,那就要保持好己方的優勢,從而尋找機會擴大優勢。
拜爾德估計了一下戰鬥力,自己剛好能正面壓制住無法召喚巨鷹的克里多蘭夫,艾路曼和馬卡斯他們對付這兩個小鬼應該綽綽有餘,唯一的變數就是這個未知的「人類」,如果說他擁有重新變回巨猿的能力,那麼大好的局勢很有可能會白白送掉。
試驗田裡,那個光著身子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直到身上的亮光消失不見后,他才緩緩地轉過了身。
「謝謝你們幫助了我。」男人說著一口流利標準的大陸語,「我叫班尼迪克,是一位銀盾城的學士。」
「銀盾城的學士!」艾文驚呼道,「不會吧,你怎麼會變成了這副模樣?」
「在我身上施展詛咒的是我的導師,大學士奧斯頓……」班尼迪克接過了克里多蘭夫遞過來的衣褲,有些尷尬地接著說道,「奧斯頓表面上是銀盾城的大學士,但他卻在背地裡利用五巫的成果來研究各種禁忌的咒印紋路,我在秘境森林的奎山中探險,一次偶然的機會裡發現了他的秘密,正準備去揭發他時卻被他識破,在逃生的過程中我不幸中了他的詛咒,終究是沒能離開這片森林。」
「奧斯頓?有所耳聞,好像是第一紀元的人物吧,似乎早已過世……」克里多蘭夫若有所思地回憶道。
「第一紀元?現在不是第一紀元嗎?」班尼迪克非常疑惑。
「現在已經是第三紀元了。」艾文和莉亞異口同聲道。
「第三紀元!天啊,我竟然在這裡呆了這麼久!」班尼迪克無奈地拍了拍腦袋,「變為巨猿的我只能保留一點點的智慧,對於時間這種東西我早已經沒有了概念,至於亞當這個名字我想是奧斯頓當初為了讓我徹底地迷失自我而給我起的吧。」
「他怎麼不幹脆直接殺了你?何必大費周折把你變成這副模樣?」克里多蘭夫提問道。
「在銀盾城編內的學士,也就是身上印有銀盾烙印的人,如果有人處於非自然死亡狀態,學城便會第一時間感知到這件事。」班尼迪克轉了個身,露出了後背那塊巴掌大小的銀盾印記,那是學城的象徵。
「那你是怎麼想到用龍鱗和河馬的.……河馬的屁股肉來破解詛咒的?」艾文對解咒的配料有些無語。
「其實最關鍵的材料就是龍鱗,河馬肉倒是其次,我以前在學城(銀盾城內部,坦斯福格大陸上的最高學府)攻讀的是凈化和解咒這一方向,龍鱗就是極佳的解咒材料,尤其是對付這種陰暗惡毒的詛咒.……」班尼迪克思索道,他似乎回憶起了在學城攻讀的那段美好時光,只是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想必當年的同輩人都已入了黃土,不過幸好自己在中詛咒之前用特殊的方法保留了自己的部分記憶,不然可能真的要永遠變成一隻瘋瘋癲癲的巨猿。
「那條龍,那條瞎眼的巨龍怎麼生活在這裡?」若非親眼所見,艾文根本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龍。那只是傳說中的生物,卻沒想到與吟遊詩人所說的相差無幾——巨大的雙翼、堅硬的鱗片和嘴巴能噴射出炙熱的火焰。
「我比它來得要早很多,那條龍是後來才盤踞在這裡的,準確來說,應該是受傷了躲在這裡,不過,這也給我的解咒帶來了新的可能,如你們所見,我在這塊試驗田內已經用各類材料進行了無數的實驗……不過把你們驅趕進了它的洞窟里,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現在正式向你們道個歉。」班尼迪克的身子微微前傾,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躲在?難道外面還有比龍更可怕的生物?」艾文大吃一驚,光是回憶起龍穴中的場景,都能讓他心有餘悸。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它來的時候雙眼就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可以說是完全瞎了。」班尼迪克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對,如果是第三紀元,那就意味著有兩位守衛者大人已經.……」
「嗯,初代聖盾守衛者阿爾提尼斯?月影犧牲於《黑沼澤戰役》,二代守衛者歐律諾墨?堅盾犧牲在《鐵岩城戰役》之中,現任的守衛者則是赫拉?炙雨。」克里多蘭夫點了點頭。
「歐律諾墨當上第二任守衛者了嗎。」班尼迪克回憶起了什麼,笑了笑,「年幼的她便充滿了智慧,沒想到長大後會繼承如此偉大的事業…」
這邊頓時聊得熱火朝天,然而草叢的另一邊卻是一片寂靜。
「頭兒,他們在聊什麼?」光頭挖了挖耳屎,把耳朵儘可能地伸了出去。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不幹脆把耳朵割了丟過去聽聽看!」馬卡斯不耐煩地說道,他比光頭更想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鬼情況。他非常不理解拜爾德為什麼要阻攔他們,莫非是他自己在計劃著獨吞這柄劍.……
「差不多了,看這樣子他是變不回去的,詛咒應該是徹底的解除了。」拜爾德說著卸下了腰間的漁網。
「另一邊還有兩個傢伙在窺視著.……」趴在艾路曼肩上的巴德在說道「傢伙」這個單詞的時候似乎有些彆扭,「而且正在不斷地逼近這群人。」
「哦。」拜爾德眯著眼收回了漁網,看來又得花上一些時間才能重新把握好局勢,這時候的耐心,就顯得格外重要。
……
諾澤國都,克特蘭東城牆一片火光。
「穩住!」護城官很快冷靜了下來,舉起長劍大吼道,「想想你們身後的家人和朋友們!」
「啊……」一具死屍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城牆,將手指死死地插入了一名盾牌手的喉嚨里。一聲悶哼,盾牌手捂著脖子,口涌鮮血,當場喪命,而那具死屍也在被卸成數十塊后終於停止了動彈。
「小心!布陣的是瘟疫之劍阿爾法!被殺過的人也會**控!」護城官想起了什麼,但為時已晚,剛倒地的盾牌手突然一個側身,將短劍插入了一旁昔日戰友的身體里。
場面頓時越來越亂,很快便失去了控制。趁著混亂的間隙,數百具死屍又成功地攀上了城牆。他們猶如虎入羊群一般,頃刻間又有多名不擅近戰的弓箭手慘遭毒手。
「嗚——」一聲低沉嘹亮的號角聲從城外響起。
「霍!」「霍!」陣陣富有節奏的聲音傳來,數十架攻城梯和數座攻城塔突然從黑夜的陰影中出現。
「攻城塔!給我集火攻城塔!」護城官一邊拚命抵抗死屍的襲擊,一邊下達著指令,然而城牆上的弓箭手已經疲於應對,分身乏術。
「反攻城器械準備!」護城官又朝城下吼道,但由於剛才木狀物的襲擊,城牆下被破壞的也是一片狼藉,各器械都還處於緊張的修補狀態中。
糟糕,再這麼下去東牆就要失守了!護城官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是汗水還是雨水,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量拖延下時間。
「銀甲衛隊前來支援!」一名剛剛抵達城牆的銀甲旗手一躍而起,將手中的銀色戰旗狠狠地插在了地面上。
「殺!」戰旗入地,竟生生撕裂開了一處異空間,銀甲騎士長曼肯與銀甲一眾接連著從空間中躍出,城牆上瞬間多出了數百名身著銀甲的戰士,他們身披銀色斗篷,雙眼中充滿了怒火,或手持銀制戰斧,或使用白銀劍盾,在火光的反射下閃耀著淡淡的銀光,看上去莊嚴而肅穆,極具戰鬥力。再加上他們的武器都鑲有上好的晶石,更是極大程度上提升了他們的作戰能力(晶石產量並不高,上好的晶石更是稀少,所以一般只有大國的精銳衛隊才有財力配備這種武器)。
「銀甲衛隊!」周圍的士兵發出了幾聲驚呼。這可不是平時就能輕易見到的景象,若非國難當頭,銀甲衛隊萬不會輕易出動。
「給我殺光這些異類!」騎士長曼肯怒喝一聲帶頭沖入了混亂的人群中,身後的銀甲一眾也是緊隨其後,手起刀落間便有數十具死屍被斬成數段,而屍塊在墜地前紛紛都化為了灰燼,沒有了絲毫的再生可能。
「大鬍子,攻城塔!」曼肯對一旁的大鬍子銀甲戰士吼道。
「去你大爺的!」大鬍子雙手拖著直徑達一米的大鐵球,迴旋了幾下后奮力甩了出去。
「轟!」木質的攻城塔遇上了大鐵球,瞬間便散了架。
場面上的局勢很快發生了大逆轉。
「銀甲衛隊.……」城牆外的阿爾法緩緩地抬起了頭,隨之他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一陣金屬聲響后,他空洞的雙眼竟開始冒出了絲絲黑氣。
黑色氣體越來越濃郁,一隻血鴉「阿」的一聲從氣團中振翅飛出。
「是時候讓它們感受真正的地獄了!」血鴉怪叫一聲,一頭撞死在黑色長劍上,暗紅的血液瞬間濺滿了劍身。
「滋……」鮮血還未凝固,便與黑劍融為一體,裊裊白煙冒出,劍身變得炙熱了起來。
「啊!!!」黑鎧士兵手握黑劍,一聲怒吼將利劍又插入了三分。
強大的氣流從地表裂縫中噴涌而出,僅十米多的咒陣瞬間擴大到了千米之廣,天空中道道血色閃電劃過,竟然轉而下起了血雨。緊接著,數米深的護城河瞬間蒸發,河底鬆軟的泥床下似乎埋藏著什麼生命體,此刻正在劇烈地蠕動著。
「這,這是!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曼肯一臉驚恐地看著城牆下護城河中的變化。這並非是因為河水乾枯這一異像,而是因為泥地中正不斷地往外爬出數以萬計的骷髏死屍!(早在第一紀元末期的諾澤國都,就曾遭受來自塞爾迪亞的侵略。雙方死傷多達數萬,其中東城牆便是主戰場。而在戰後,由於大量的死屍堆積以至於無法處理,他們便被深埋在護城河下並逐漸被歷史所遺忘。)
細小的沙石順著死屍的骨架「沙沙」流下。這些骷髏死屍掛著破爛不堪的舊式戰衣,手中握著生鏽的劍盾,有的甚至還騎著骷髏戰馬,提著長槍和戰矛,背上插著戰旗在河底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而戰旗上的國徽隱約可見,那竟是塞爾迪亞的標誌性國徽:馬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