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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暗涌

  縱貫南北的朱雀大街把海市蜃樓新城地面層劃分為東西對稱的兩部分,俗稱東市和西市。西市的市井夜市一條街在亞寧人和混血兒中間很享有盛名,其間大街小巷店鋪林立,即便已過了冬日午夜,依然燈火通明,廣告牌,霓虹燈,和全息投影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播映,其下各種本土小吃,販售雜貨一應俱全;合轍押韻的叫賣聲,街頭賣唱聲,嬉鬧聲,聲聲入耳。因而民間有「朱雀夜市,夏雨冬雪,通曉不絕」的說法。


  一水兒黑色磁懸浮轎車,正圍成一圈停在西市夜市最有名氣的「朱雀門」酒樓,就靠近朱雀大街不遠,多位身著黑色中山裝的年輕亞寧人或混血兒正靠在車前,負責警戒工作。


  突然從街角處衝過來一輛粉紅色兩門跑車,在靠近朱雀門酒樓之前就被白虎帶著人把車攔住了。


  「是我啦!」粉紅色跑車車窗搖下,一看是青蛇。


  攔車的幾位看到這搭配都「噗呲」笑出聲來。


  「蛇哥,你哪找這麼輛娘炮的車?」白虎一邊奚落一邊抱怨道,「還有你跑哪去了?大當家的一通好找!」


  「別沒大沒小的,這叫潮你知不知道!哥我不一看到你的留言就借了邦尼的車趕來了嘛!」青蛇回答時不小心露出喉部的女人抓痕。


  「蛇哥你喉嚨怎麼了?」


  「哪那麼多問題啊!大當家,二當家呢?」


  白虎回頭沖朱雀門酒樓樓頂怒了努嘴。


  「這大冷天的坐在天台上?」青蛇眯著眼睛順著滿著油污的酒樓樓體往上看。


  白虎聳聳肩。


  三層酒樓的露天屋頂上,十幾桌圓桌呈圍棋盤般擺放,上邊鋪著簡易的餐布,每桌都圍坐了四五個混血兒或亞寧人,扇形圍繞住靠近天台邊緣的主桌。


  「哎呀!真是一杯解千愁啊!」仲久一口把手中的白酒喝下肚,然後把酒杯扣在主桌上,吐著白氣吆喝著。


  「喂,我說,仲久少爺。」他對面坐著身穿著加厚冬服依然瑟瑟發抖的侍女正鼓著嘴,「和我家玥皇定親的日子,你就帶我們來這種地方啊!」


  「這你就錯怪仲久少爺了,洛嵐。」坐在仲久和侍女之間的玥皇,也就是自亞寧一世時已經名滿海市蜃樓的名角兒凌曉玥,卸過男妝后露出亞寧人獨有的清雅秀麗的面容,雙頰只是略施胭脂,卻依然顯得風姿楚楚。她只穿了件單薄的呢子大衣,但卻因自幼不論風吹雨打都練習唱功的緣故,在寒風中依然亭亭玉立,台下的她聲音清朗,彷彿一架完美的樂器,沒有一絲雜質,說起話來讓人聽著說不出的舒適:


  「這一桌上的黃燜魚湯鮮魚嫩,羊雙腸鬆脆回香,熱梨膏甜而不膩,油炸面蛹酥焦五香,雞絲混沌清鮮利口,脆皮雞甜香可口,菜品一見便知都是出自名廚之手。別小看這市井之地,卻是你在別的地方花上重金也吃不到的。」


  「哎呀,果然是我的曉玥,簡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仲久一聽喜笑顏開,一把把凌曉玥摟在懷裡,一貫的夸人和罵人難解難分。而曉玥平日里一世名伶,這時卻像一個嬌柔的小女人,順勢靠在仲久肩膀上。


  侍女洛嵐見此情景,也不便再爭執。可是心中還是不服氣,拉起衣服瑟瑟地蜷起來,撅著嘴側過頭看到一直不說話的洪月笙:「喂,你怎麼一直不吭聲,根塊木頭似得。」


  「洛嵐!」凌曉玥皺眉責怪她。


  仲久反倒笑起來,「洛嵐總算有句話說對了,」他也把話頭轉向洪月笙:「Brother啊,你不要老陰沉著臉,憂心忡忡的樣子,愁死人了!」


  被大夥一起瞅著,洪月笙倒真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他強掰出一個笑容。


  仲久拿著手中的筷子向天台下的街道一揮,「你看看這夜景,燈火輝煌,迷不迷人?」


  洪月笙順著仲久劃過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朱雀大街在金燦燦的點點燈光照耀下一路向北穿過朱雀門,皇城門,一路通向舊皇宮山,而皇宮山又在夜幕中和遠處盡頭的天幕連接上,好像這麼一直走下去,真的就可以抵達天際了一般。


  仲久說道:「保守估計,現在的海市蜃樓有兩萬家餐廳,五千多家酒店,幾千所學校,卡拉OK上千家,大小夜店,酒吧,戲樓不下百間,大型購物中心也至少幾百家。但你知道這裡有多少家是由亞寧人管理的?」


  洪月笙搖搖頭。


  「只有千分之一由混血兒管理,而沒有一家是由亞寧人掌管!」


  仲久豎起左手大拇指指指天幕:「「他們」一直希望用萬分之一的美達布索亞純種人,控制這裡所有的一切。」他轉過來看向天台上的兄弟,「但上邊這幫傢伙一直不明白,戰後海市蜃樓一共生活了一千萬亞寧人,三百萬混血兒!掌握這些被忽視的人心,給他們指引方向,才能真正擁有海市蜃樓!」


  洪月笙聽著仲久的話,突然腦海里響起紅髮艾麗婭在一同對抗大王烏賊時問他的問題:「你賭上一切,來到這裡,你為什麼這麼做?」


  仲久:「統治這一千三百萬人,我一個人吞不下,但是如果我們一起建立整個組織就行!」他站起來,背向海市蜃樓街景,面向洪:「要不是有你,我現在已經死在舊城了。既然命運造化如此,不如再幫我一次!」


  說著,他把沒受傷的左手遞向餐桌對面的洪月笙。


  洪月笙仰起頭注視著仲久,這個完完全全的混混,一個和自己腦海中英雄的形象相去甚遠的人,竟然現在要扮演起海市蜃樓拯救者的角色了嗎?!但此時這個傢伙被燦爛街景映襯著的身影,和他身後那座夜幕下迷人的城市,一樣充滿魅力。


  洪月笙突然隱約感覺他找了紅髮艾麗婭問題的答案,或者至少得到了一個方向。


  於是他也抬起左手,第一次正式的叫了句仲久:「大哥。」


  仲久這回沒有選擇正式的握手,而是扭住洪月笙的手,把他直接從座位上拉起來,然後轉而把整個手臂跨在洪月笙肩膀上,然後轉向全場的兄弟咧嘴大笑:

  「在座的吃貨!都給我把酒滿上!為了你們今後的二當家,為了我們的新開始,乾杯!!」


  全場所有人,包括剛趕上天台入座不久的青蛇,白虎,都趕緊站起來,舉起手中的白酒杯,同賀:


  「乾杯!!!」青蛇,白虎叫的尤其起勁兒。


  凌曉玥看著仲久拉著洪月笙在餐桌之間穿梭起舞的笨拙樣子,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北方冬日裡乾冷的微風吹過,捲起桌上為菜肴保溫的小火爐中的星星之火,送上漆黑的夜空,火星雖然微小,但是依然頑強地迎著雪花,乘風向著頭頂上的天幕而去,卻突然被一顆急速呈拋物線軌跡飛過的高爾夫球擊中煙消雲散。


  天幕之上,維克多正手握高爾夫球杆,完成了一個優美的擊完球動作。


  「Nice_Shot(打得好)!!」他身後站著的一群美達布索亞人附和一陣掌聲,他們當中約一半是軍部幹部,另外一半則是亞美政府中有頭有臉的人。


  維克多看著球最終遠離天幕,漸漸從視線中消失,才轉身朝屋內走去。他身後巨大的立體玻璃罩隨後合上,高空中呼呼吹著的凜冽寒風聲也隨之安靜下來。他正身處從天幕向地面方向延伸的玻璃房子會館中,顧名思義,整個會館是有玻璃材質鑄成,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360度一覽無餘整個世界。整個房間極符合維克多的個性,帶有典型的片面和極端性質,厭惡傳統,而偏好採用侵略性的新手段建立起新秩序。


  維克多把球杆杵在地上,接過手下人遞給他的手帕擦了擦汗。


  「Senator_Wilson,your_place_looks_quite_nice!(Wilson議員,你這個會館當真不錯啊!)」


  維克多的讚揚卻依然聽起來寒氣逼人。


  「Childe_Victor,it』s_my_honor_you_like_the_club,I』m_glad_to_give_it_to_you_as_a_present.

  (維克多少爺您喜歡是我的榮幸,那不如就把這會館送給您吧!)」畢恭畢敬躬身回答的Wilson議員是個身穿白色西裝,身材臃腫的四十歲男人。


  維克多笑著用手指了指Wilson,「You』re_too_generous(您真是太大方了。)」


  「My_pleasure(哪裡哪裡)!」Wilson議員立刻揮手改制自己的秘書:

  「Prepare_the_paper_work_and_send_Childe_Victor_to_sigh_tomorrow_morning.

  (明天一早就把會館轉讓文件拿來給維克多少爺簽字。)」


  秘書立刻點點頭。


  維克多於是毫不客氣的坐在了主人位置上,然後擺擺手示意其他人在會客沙發上坐下。


  維克多環視幾位賓客,冷冷地笑笑:

  「Since_I_came_back,I』d_like_to_have_all_your_support_from_now_on(我這次回來后,希望能夠得到各位大力的支持。)」


  「Definitely(那還用說)!」馬上有人應承:

  「If_you_were_here,there_wouldn』t_be_any_chance_for_「Instaurator」_rebellion.(如果您在,根本就不會有復興會暴動的可能性。)」


  「Agree,that_was_absolutely_a_mistake_transferring_Childe_Victor_from_Mirage.(可不,多年前調離維克多少爺離開海市蜃樓本身就是個錯誤!)」


  「It_just_proves_Childe_Victor_is_indispensable_to_Mirage.(不過這不也正好證明了海市蜃樓沒有維克多少爺不行嘛!)」


  幾位賓客就這樣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


  「Anti-Medarbussoya_organizations_were_getting_more_and_more_rampant,the_governor_came_to_realize_how_essential_Childe_Victor_is_to_Mirage.(亞寧人的反對勢力日益猖獗了,總督大人才想起仲久少爺的好。)」


  「But(不過),」維克多慢悠悠的說:

  「I_heard_that_thegovernor_just_appointed_my_brother_ZhongJiu_as_Yaninese&Hybrid_relationship_officer_in_the_early_dinner_party.

  (我聽說在今晚早些時候的軍官宴會上,總督大人剛剛宣布了任命我弟弟仲久為亞寧人和混血兒關係事務官啊。)」


  「That_jerk,no_good_can_come_of_this!(交給那個混球,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次說話的正是在總督宴會上被羞辱的諾頓少校,提起仲久就氣不打一處來。


  「Relax,Major(消消氣,少校。)」諾頓旁邊一位中年軍官拍拍他的肩膀,


  「Although_it』s_angry_words,Major_actually_does_make_a_good_point.The_governor_is_old,and_still_holds_those_outdated_cliché.

  Nowadays,the_best_solution_must_be_using_force_to_solve_the_challenges,instead_of_his_soft_countervailing_game_of_anti-racism.

  (雖然少校說的是氣話,不過其實言之有理:總督大人也是老了呢,觀念跟不上了,現在是武力碾壓的時代,而他還是熱衷於軟綿綿的種族制衡的遊戲。)」


  「Yeah,the_world_is_young』s.The_governor_should_think_of_retire_someday,and_enjoy_life.

  (是啊,現在的世界是年輕人的了。總督大人是不是也該考慮哪一天退下來,享享清福了。)」Wilson議員也在旁邊接話。


  這話一出口,維克多猛地把高爾夫球杆在地上重擊了一下,言辭大喝:

  「Bullshit!It』s_my_father_you』re_talking_about.(混賬!總督大人可是我父親,胡說什麼呢?!)」


  「Sorry,that』s_not_what_I_meant…(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剛才說話的幾個人被嚇得趕緊道歉,其他人也立時不敢再吭聲。


  維克多臉上表情又轉而笑起來,用手指指諾頓和Wilson的臉,聲音放緩


  「Don』t_ever_make_nonsensejoke(有些玩笑不能亂開得哦)~」


  大家也都趕緊跟著陪笑起來,「Sure_not(是!是!)」


  維克多向旁邊的侍從招招手,一個年少的亞寧侍從趕緊走出來,從旁邊的桌子上為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但也許是新來的緣故,也可能是第一次見到維克多上校,少年太緊張了,在把酒送過來時手不停地打顫,結果在酒杯遞到維克多手中之前一不小心滑落到地上,酒水灑出來濺了一地和維克多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少年嚇得魂都丟了,趕緊跪下來用衣袖給維克多擦拭褲腿。別的士官也趕緊趕過來邊給維克多道歉邊責罵少年:「廢物!你知道上校的褲子值多少錢嗎!!」


  維克多看看腳下跪著的亞寧少年,又抬頭看向其他賓客,抬起雙手,有一隻手中還拿著高爾夫球杆,無奈地聳聳肩:


  「Look_at_him,this_is_the_dumb_ass_my_brother_wanted_to_lead.God_bless_him.

  (你們看看,這就是我那混血兒弟弟要管理的亞寧蠢貨,讓神祝福他。)」


  賓客們見狀也都鬨笑起來。


  維克多雙手越舉越高,終於在上空合在一起,在所有人還沒有意識到怎麼回事的時候,維克多已經狠狠的把手中的高爾夫球杆砸向腳下的亞寧少年。鐵質的球杆像擊碎雞蛋殼一樣打碎了少年的腦袋,頓時腦漿迸裂,鮮血和腦漿飛濺了周圍幫忙的幾個士官一身,把他們嚇得跌倒在地。維克多還不夠解氣,續而又連續幾下重擊下去,鮮血從少年的身體里滲出流向四周,染紅了玻璃地板下的海市蜃樓城市。為了避免沾到血幾個倒地士官直往後爬,而賓客們也都笑容跟被注入了水泥一樣凝固住,面面相覷。


  「咔嚓!」直到高爾夫球杆完全被打斷,維克多才停手,抬起手從臉上抹去濺到的鮮血,然後看向賓客。


  「啪,啪。。。」維克多的一個副官率先鼓起掌來。


  其他賓客這才中驚嚇中清醒過來,也趕緊跟著「啪,啪,啪」地鼓起掌。


  「Nice_Shot(打得好)!Nice_Shot(打得好)!。。。」


  —————————


  遠方天色已經開始泛白,十幾輛黑色轎車穿梭在清冷的街道中,中間的一輛車中,負責駕駛汽車的是凌曉玥的保鏢,是個永遠帶著大檐帽遮住面孔的有如影子一般的男人,一路不吭不像,就好像沒有這個人一樣。洪月笙坐在副駕駛座,仲久則在後排位置上醉醺醺的倒在凌曉玥腿上,嘴裡胡亂嘟囔著一些沒有邏輯的醉話。凌曉玥把皓膚如玉的縴手搭在仲久頭上,輕輕地拂過,仲久才漸漸安靜下來。


  洪月笙看著窗外,一直沒有做聲,但是後邊的凌曉玥一直在注視著他。


  洪月笙也感覺到了,他回過頭:「怎麼了?」


  「我一直在觀察你,作為第一個會讓我「嫉妒」的男生。」在車中凌曉玥一張口,一股淡淡的香氣就瀰漫開來。


  「你說什麼?」洪月笙對凌曉玥的話完全丈二摸不著頭腦。


  「你不像其他人,你在宴會上不會喝醉,不會亂說話,你能控制你自己,相信自己的選擇。我想這是他為什麼挑選你的原因吧。」


  「挑選我做什麼?」


  凌曉玥凝神注視著洪月笙:「挑選你做他的朋友和合作夥伴,這些年來,我沒有見過他真正有過什麼朋友,你是第一個,即便對我,他都不曾用過那樣的眼神。」


  洪月笙看看凌曉玥,又看看躺在她懷裡的仲久:「他沒什麼朋友?!我不信。」


  凌曉玥抿嘴微笑,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線:「你一定覺得他是個紈絝子弟吧!身邊跟滿了狐朋狗友或權貴小人,整天花天酒地,是不是?」


  洪月笙側了下頭,無聲的表示「大致如此」吧。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混血兒的生活。」凌曉玥言語雖輕,但清晰入骨:「雖然和我們亞寧人遇到的境遇不同,但作為戰後第一代混血兒,無論在美達布索亞,還是亞寧人中間,也都不會受到歡迎。」


  她邊說邊看著仲久睡熟的臉:「他雖一半血統出身名門,但另一半卻不乾不淨。自小不能參加美達布索亞的棒球隊,亞寧人的足球隊也不會帶他玩;不被教堂歡迎,寺廟也對他另眼相看。」


  聽到凌曉玥的話,洪月笙倒頗感意外:「這是他叛逆的原因?」


  「你覺得呢?」凌曉玥把目光投向窗外,看著街邊的寺廟,鋼鐵樓宇浮現出來又迅速被甩向身後,回憶的漩渦隨著光影忽隱忽現:「至少如果置身如此,不會心甘情願吧。他也曾經只是個孩子,心裡想的無非是和小夥伴一塊玩,也會樂意和大家一起祈禱,誰又在乎是什麼信仰呢?」


  冷風透過半開的車窗吹散了她的秀髮,露出她的迷離的雙眸,不知是因為仲久,還是想起自己過往的回憶:

  「沒有人願意孤身一人,但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選擇,不是嗎?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我們的身份,血統,種族就決定了我們是誰。」


  當洪月笙下車時,天已經見亮了,凌曉玥車中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別人的漠然,


  孤獨,


  註定了他的離經叛道。」


  洪月笙向自己的新家走去時,凌曉玥又在車中叫住了他,此時仲久已經在她懷裡鼾聲如雷。


  「洪月笙。」


  「嗯?」


  「別辜負他。」凌曉玥語重心長的說。


  本來正在淺睡中的布倫希爾德,突然被床前的「滴滴」聲喚醒,原來是安裝在洪月笙家的檢測裝置檢測到主人回來了。


  布倫希爾德起身隨手拿起床頭的絲質睡衣披在肩膀上,雙手一拉遮住自己的結實富有彈力的胸部—她一貫喜歡裸睡的。


  房間正中圓形淺色松木桌子上的全息影像已經隨著洪月笙進入黑漆木門后自動打開,他孤身一人,並無異樣,布倫希爾德把手掩在嘴前打了個哈氣。


  忽然間布倫希爾德聽到影像中傳來敲門聲。


  「誰會這麼早來拜訪一個新住進來的人?」布倫希爾德不禁疑問。


  全息影像中的洪月笙打開大門,進來的是洛嵐。布倫希爾德有過幾面之緣,知道是仲久情婦凌曉月的貼身侍女,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今天竟然情婦變成了非正式的「嫂子」。


  洛嵐一進來就一副自來熟,也不管洪月笙自顧自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哎我說,你這房間,也太簡陋了吧!就這還二當家吶!睡著了咯不咯啊?」


  「你怎麼跑來了?」洪月笙跟在後邊莫名其妙:「怎麼不陪你家玥皇去?」


  洛嵐溜達進了卧房,看見張簡陋的大床,算是覺著找對地兒了。「人家一對親親熱熱的,我給人添什麼亂啊。」她轉過身,就開始拖身上衣服,先是冬服,然後是貼身套頭薄毛衣,毛衣穿過頭頂時,連被內衣包裹著,半遮半掩的小麥色胸部都露出來了。


  「喂!喂!你幹嘛?」洪月笙臉騰得就紅了。


  「你說幹嘛?」洛嵐反倒似乎有些不解:「仲久少爺帶人來消遣,還不是來找姑娘尋開心。放心吧,我家玥皇都已經交代過了,不會虧待你的。」她說著,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頑皮的紅唇微張,她雖說不上美艷,但也有幾分姿色。


  布倫希爾德聽說過洛嵐過去是在海琴樓兒平日里跳艷舞,夜晚和客人在偏房談交易的舞女,但因為性子爆,惹了有權有勢的客人,幸虧被凌曉玥一句話平息了衝突,之後便跟了凌曉玥做事,所以這種風月事對洛嵐來說倒也稀疏平常。


  但是看著洛嵐一邊脫衣服一邊靠近洪月笙,不知道為什麼布倫希爾德還是有種渾身上下不自在的感覺。她不自覺地咬起右手手指甲,盯著屋中的兩人特寫不放。


  就在洛嵐馬上就逼近洪月笙的時候,洪月笙突然雙手撐住洛嵐的肩膀,紅著臉大聲說:

  「你等我一下!」說吧轉身離開房間。


  洛嵐被猛地推開,身體真晃:「還等什麼啊?喂!你搞什麼飛機!你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吧!」


  沒幾分鐘,洪月笙就跑回來,手裡抱著一大團被子,一把塞到洛嵐胸前。


  「今天你睡床!我睡客廳!」他說完,轉身就離開房間,不忘把房門嚴嚴實實扣上,留下莫名奇怪的洛嵐獨自站在房間。


  「我靠,不會是雛兒吧!」洛嵐自言自語。


  布倫希爾德看到洪月笙自己走到客廳角落裡,拿了條毯子,蜷縮在冰冷的牆角,這裡反倒讓他覺得更加安心。布倫希爾德輕輕地笑出來,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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