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晚錚60
這一刻的鍾聲晚不恨他了,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難過和心疼。
徐景錚走到門前,拿鑰匙開了門,他推門走了進去。
他一句話沒說,也沒回頭,就這樣進了院子。
鍾聲晚猶豫了一下,跟著走了進去。
徐景錚打開了院子裏的燈,他沒進屋,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抬眸,看著跟進來的姑娘,臉上沒什麽表情,“你回去吧。”
嗓子啞得讓人難受。
鍾聲晚停在離他兩步之外的距離,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你家廚房在哪兒?“
徐景錚不知道她要做什麽,抬手往一旁一指。
鍾聲晚看了一眼,抬腳走了過去。
院子不大,一旁是一個小餐廳和廚房,裏麵收拾得很幹淨,但看得出來已經許久沒開火了。
飲水機裏沒有水,暖壺裏的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燒的,早就涼了。
鍾聲晚站在廚房裏,找了一圈沒找水壺,想了想轉身走了出去。
院子裏,徐景錚還坐在那兒沒動,眼睛閉著,身子靠在椅背上,頭微微後仰。
像是已經睡著了。
鍾聲晚沒吵到他,放輕了腳步,出了院子。
她抬腳出院子的那一刻,原本閉著眼睛的徐景錚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沒動,就這樣看著她,看著她走出院門,消失在他眼前。
唇角不自覺的扯了扯,露出一抹蒼涼的笑。
都走了嗎?
都走吧!
這世間,他在乎的深愛著的人.……都走了。
腦袋沉得厲害,渾身發軟發燙,整個人難受至極。
徐景錚知道自己發燒了,他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回屋睡一會兒。
但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根本挪不動半分。
最後索性,眼睛一閉,就這樣倒在椅子上.……
鍾聲晚走出了胡同,進了胡同口的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她買了水和一些吃的又回了院子。
一進院子,她就看到整個人斜靠在椅子上的徐景錚,姿勢很別扭,看著就很不舒服。
她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一旁,走過去想扶他起來,但手剛一碰上他的胳膊,就覺得不對勁。
雖然隔著布料,但她明顯感覺到手心灼熱的觸感。
連忙抬手去摸他額頭,一摸,整個人都慌了。
好燙。
她連忙喊他,“徐景錚。”
徐景錚沒動,她再叫,他還是沒動。
鍾聲晚慌了,她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蘇眠的電話.……
徐景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渾身無力,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抬手,摸了摸額頭,一片冰涼。
心裏一鬆,燒退了。
口渴,想喝水。
於是翻身想起床去喝點水,但兩手剛撐起來,左手好像碰到了什麽,柔軟溫熱,他立馬偏頭看過去,恰好看到鍾聲晚一臉惺忪的抬頭朝他看了過來。
見他醒了,那張還帶著幾分睡意的臉上立馬露出了笑,“你終於醒了。”
許久沒看到她這樣衝他笑了,徐景錚怔怔的看著她,忘了該有的反應。
直到鍾聲晚從床邊爬起來,探身過去,手摸上他的額頭。
她手心溫熱,覆在他有些涼的額頭上,竟讓他生出幾分眷戀來。
但她動作很快,摸了一下之後就立馬將手收了回去。
“終於退燒了。”
她看著他開心的說,“昨晚你燒到三十九度,把我嚇壞了。”
徐景錚想開口,但嗓子像是被火燎過,疼得厲害。
他翻身想下床,一旁的鍾聲晚一把將他摁住,“醫生說了,你得多休息.……”
視線落在她摁著他胳膊的小手上,她手白嫩,和他最近曬得有些黑的胳膊成鮮明對比。
他看了一眼,隨即挪開,隨後開了口,“喝水。”
聲音啞得像被砂礫磨過,幾乎是變了音。
一聽他要喝水,鍾聲晚立馬跟他說,“你好好躺著,我去給你拿。”
說完,抬腳就跑了出去。
徐景錚看著她,視線一直追著她的身影,直到她跑出了臥室,這才緩緩將視線收了回來。
還是翻身下了床,他去了一趟衛生間。
再出來的時候,恰好鍾聲晚端著一杯水從外麵走進來。
見他下了床,她立馬皺了眉頭,“不是不讓你下床嗎?”
徐景錚抬手指了指一旁衛生間,“上個廁所。”
“.……”
端著水杯走過去,徐景錚恰好走到她麵前,從她手裏拿過水杯,仰頭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所有的水。
見他把水都喝光了,鍾聲晚問他,“還喝嗎?”
徐景錚搖頭,將手裏的水杯放在一旁,抬腳朝一旁的衣櫃走過去。
鍾聲晚跟過去,“你想要做什麽跟我說,我幫你……”
徐景錚停在衣櫃前,一邊伸手打開衣櫃一邊回她,“換衣服。”
“我來幫你換。”
徐景錚手上動作一頓,他回頭看著她,那眼神……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異樣。
鍾聲晚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她抬手指了指他身上穿的睡衣,“我都幫你換過一次了。”
徐景錚低頭,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過去,當看到身上穿著的睡衣時,整個人愣了一下,隨後臉頰發燙,耳根也跟著紅了。
如果他沒記錯,昨晚睡過去的時候,他身上還穿著黑色禮服……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說謊,昨晚她真的幫他換過衣服。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鍾聲晚,暗色的眸子裏透著幾分難以置信,“你怎麽能.……”
“你別瞎想啊,”鍾聲晚連忙阻止了他的胡思亂想,一臉正義,“我可沒占你便宜,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是閉著眼睛的。”
“閉著眼睛怎麽換?”
“我……”鍾聲晚臉頰一紅,嘴上還死不承認,“你管我!”
她這副模樣生動極了。
徐景錚收回視線,抬手從衣櫃裏拿出一身衣服來,轉身朝浴室走去的同時開了口,“你先出去等我。”
鍾聲晚不放心,“萬一你暈倒了怎麽辦?”
“不會!”
語氣,多少有些不爽。
他再弱,也不會弱到暈倒的地步。
鍾聲晚不再堅持,抬腳出了他臥室。
她坐在客廳,一邊玩手機一邊等徐景錚出來。
十幾分鍾過後,身後傳來動靜,她回頭,看到徐景錚從臥室裏出來,他上身一條純白色T恤,下身一條黑色短褲,剛洗過的短發還帶著水珠,原本胡子拉碴的下巴上已經被弄得幹幹淨淨。
他走到她跟前停了下來,垂眸看她,薄唇微啟,“我送你回去。”
鍾聲晚抬頭看著他,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來。
“徐景錚,”她叫他的名字,表情有些受傷,“我昨晚照顧了你一整夜,今天又照顧了你一上午,我到現在還沒吃飯.……”
鍾聲晚覺得自己很委屈。
他發燒三十九度,她驚惶無措給蘇眠打電話,蘇眠將家庭醫生叫了過來。
醫生給他打了退燒針,蘇眠還帶了傭人過來,打算讓鍾聲晚回家休息,留傭人下來照顧徐景錚,但她不放心,留下來一直守在他身邊。
中間燒退了一次,渾身的衣服都汗濕了。
她找了他的睡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衣服換好。
好不容易天亮了,想著能休息一會兒,他又燒了起來。
好在醫生臨走留了藥,他當時燒得厲害,閉著嘴巴不願意喝藥,她又費了好大勁才將藥給他灌下去。
灌了藥,又用溫熱的毛巾一遍遍替他擦額頭手掌,直到他開始出汗,這才累得扛不住,趴在他的床邊睡了一會兒。
然後她就被他弄醒了.……
她從小被家人嗬護著長大,五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提熬夜去照顧一個人了。
但現在為了眼前這個人,她不僅熬了夜,連水都學會燒了。
可他呢?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她走,沒有一句感謝,甚至那張麵癱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就好像她為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多餘的。
想到這兒,鍾聲晚氣極了。
於是一把抓起手機,起身就走。
她走得氣勢洶洶,一看就是生氣。
在她經過他身邊時,徐景錚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此刻的鍾聲晚很生氣,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待一起。
見他拽著她的胳膊,她使勁一把甩開,然後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徐景錚抬腳去追,追到門口的時候,一陣頭暈目眩,如果不是及時扶住了一旁的門框,他整個人差點栽倒在地上。
等他回過神,抬頭去看時,鍾聲晚早已經跑得沒影了。
眉心緊皺,他忍不住罵了一句,“操!”
這種感覺,無力又抓狂。
他罵的是他自己!……
鍾聲晚一路狂奔,一口氣跑到了胡同口。
恰好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她伸手攔了下來。
她沒回老宅,而是徑直回了家。
家裏沒人,她氣鼓鼓的坐在沙發上,越想越氣。
此刻的她迫切需要一個人聽她發泄心裏的怒火,於是,抓起手機,給紀秋水打了個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紀秋水興奮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過來,“晚晚,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我的成績出來了。”
鍾聲晚這才想起,今天是高考成績出來的日子。
她問,“你考了多少分?”
“657。”
“那太好了,恭喜你啊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