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晚錚51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眉心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但緊接著鬆開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鍾聲晚見他走過來,唇角裂開來,抬手正準備朝外婆打招呼,走到她跟前的徐景錚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拉了出去。
毫無防備的鍾聲晚,被他拽得整個人一踉蹌,差點跌倒。
一出病房,徐景錚就將她鬆開。
垂眸看著她,聲音有些不悅,“不是給你說了,來了在外麵等我?”
被他一把拽到外麵的鍾聲晚,本來心裏就不太高興,這會兒又聽到他一開口就是指責她,頓時就火了。
“我又沒打擾到外婆.……“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景錚給打斷了,“你有話快說,我還得進去照顧外婆,她一個人在裏麵我不放心。”
還在輸液,裏麵得有人時刻盯著。
鍾聲晚眼睛睜得老大,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徐景錚,因為生氣,聲音也不自覺大了起來,“我跑這麽遠來找你,你這麽對我?”
她的聲音,將來往護士和病人家屬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徐景錚有些煩躁,他回頭看了一眼病房內的外婆,接著對鍾聲晚說,“我現在沒時間和你鬧,你先回去吧,等我有時間去找你。”
鬧?
鍾聲晚再一次被他傷到。
她眼眶瞬間就紅了。
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徐景錚,唇瓣抿著,反駁的話在嗓子裏起起伏伏,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心痛,難過。
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座山,似乎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睜大了雙眼看著徐景錚,最後點了點頭,一句話沒說,抬腳就走。
徐景錚站在原地,看著轉身離開的鍾聲晚,她背影纖細,頭微微垂著,好像在掉淚……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
薄唇緊抿,漆黑的眸底滑過一抹懊惱和心疼。
抬腳,正打算追上去,一旁有護士叫他,“56床病人家屬,張主任找你。”
徐景錚立馬收回視線,看向對方,“麻煩你幫我看下我外婆。”
“好,沒問題。”
徐景錚最後鍾聲晚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緊了緊牙關,最後收回視線,抬腳去了主任辦公室。
門沒關,他直接敲門走了進去。
張主任對他印象不錯,看到徐景錚進去,就衝他點頭,“關於你外婆的手術,你考慮得怎麽樣?”
徐景錚站在他麵前,低聲回道,“我想給她做手術。”
張主任,“你還是沒改變主意?”
徐景錚抿著薄唇,眼眸輕垂,沒有說話。
張主任告訴他,“關於手術風險的問題我之前已經跟你說了好幾次,你外婆年紀大了,不太適合動這樣的手術,但如果你堅持,我也會尊重你的意見。”
徐景錚抬眸看他,“有沒有低風險的手術方案?”
“我們會盡量降低手術風險,但考慮到你外婆年紀大了,我們最擔心的其實就是她術後身體承受能力的問題,術後很可能出現並發症,並發症不能小覷,如果你堅持給她做手術,我希望你心裏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徐景錚沉默了。
不管他平日裏表現得再成熟,他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張主任見他沉默著不說話,也沒催他。
隔了片刻,徐景錚抬頭看向張主任,“如果保守治療,我外婆.……還能活多久?”
“最多不過一年。”
徐景錚深吸一口氣,接著問,“如果手術成功呢?”
“如果手術成功,沒有出現任何並發症的話,老人應該能活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
“好,我知道了。”
“我再給你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在辦公室等你,如果想要手術,就不能再拖了。”
“謝謝。”
……
鍾聲晚一路跑出了醫院,又一口氣跑了好遠才停下來。
心髒的位置,不知是因為奔跑的緣故還是其他,難受得厲害。
窒息般的難受。
鍾聲晚用手捂著心口,緩緩在原地蹲了下去。
七月炎夏,上午日頭正烈。
鍾聲晚就這樣蹲在太陽底下,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有人從她身邊經過,都會忍不住低頭看她一眼,見她在哭,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也有幾個姑娘好心的給她遞來了紙巾。
默默的哭了一會,鍾聲晚找了個水吧,點了一杯果汁安靜的坐在一個角落。
剛靜下來的時候,腦子還有些空。
什麽都不想去想,徹底放空自己的大腦。
但不經意間看到玻璃窗外牽手走著的一對小情侶,鍾聲晚就不由得難過起來。
她不明白,昨天還好好的兩人,今天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雖說放了暑假,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了,但每次她來找徐景錚,他都會抽點時間陪她,
哪怕不能去別的地方,哪怕隻能在家附近找個地方坐坐,他也都是在她身邊,他的耐心和溫柔都給了她。
可今天.……
一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鍾聲晚心裏就止不住的難受。
她不就是沒聽他的話進了病房嗎?
而且她腳步那麽輕,外婆也沒休息,不過是在輸液,她怎麽就打擾到她了呢?
想起他不由分說的一把將她拽出了病房,鍾聲晚忍不住傷心的想,和他的家人比,她又算哪根蔥?
更讓她難過的是,他竟然說她在鬧?
鍾聲晚覺得自己很委屈,她什麽都沒做沒說,怎麽就鬧了?
越想,心裏就越難過。
這一刻很想找個人來陪她。
於是拿起手機,給紀秋水打電話。
紀秋水家就住在這附近,很快就過來了。
一坐下來,她就發現了不對勁,鍾聲晚眼睛紅腫,情緒十分低落。
“你……“她有些驚訝,“你哭了?”
鍾聲晚不想讓她看到她紅腫的眼睛,索性將臉整個埋進她的臂彎內,就這樣趴在桌子上,悶聲不吭。
紀秋水急了,“誰欺負你了?”
但轉念一想,誰還敢欺負她,除了.……
她急忙出聲,“是不是徐景錚?”
鍾聲晚沒吭聲,但她的沉默看在紀秋水眼裏,就是默認。
她一把握住鍾聲晚的胳膊,拉著她站了起來,氣勢衝衝的說,“走,我替你找他事去。”
“秋水,”鍾聲晚將她拽了回來,“你先坐下。”
“可你.……”
“我沒事。”
紀秋水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鬆開拽著她胳膊的手,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來。
人雖然是坐下來了,但情緒還很激動。
她看著鍾聲晚,語速有些急,“徐景錚那人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才在一起多久,他都惹哭你多少次了。”
鍾聲晚安靜的坐在她對麵的位置,長睫輕垂,似乎連開口辯駁的力氣都沒了。
紀秋水繼續氣憤的說,“你追他的時候,他拿喬,追了許久才答應下來;好不容易他同意了,你倆走到了一起,他又三天兩頭的給你臉色看,動不動就甩臉子,他以為他是誰呀,天皇老子嗎?”
“秋水,”鍾聲晚聽不下去了,“別說了。”
“我要說,”有些話在紀秋水心裏憋了好久,這次索性一股腦說出來,“他長得是好看不錯,學習也好,但你是鍾聲晚,你是北城大名鼎鼎鍾氏集團總裁鍾先生的千金,憑什麽為了他委屈你自己?”
鍾聲晚歎息著出聲,“可是秋水,我喜歡他啊。”
“他就是仗著你喜歡他,所以才這麽放肆的傷害你。”
鍾聲晚將頭又低了下去。
“晚晚,如果喜歡就是傷害,如果是我,我寧願不要。”
……
次日一早,全家人出發去了大西北。
鍾一白所在的軍區位於西北的一個鎮上,鎮子偏遠。
鍾南詔聽說他們要來,親自開車去了機場。
鍾聲晚是家裏唯一的女孩,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鍾南詔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鍾聲晚出來,他抬腳大步迎上去。
一路上情緒低落的鍾聲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情這才好了起來。
展開雙手朝他迎了上去,在鍾南詔靠近的那一刻,她直接朝他撲了過去。
鍾南詔雙手一接,將她穩穩的接住,然後抱著原地轉了幾圈。
蘇眠走過來,先跟鍾南詔打過招呼,然後一臉嬌嗔的對依舊掛在鍾南詔身上的鍾聲晚說,“還不下來,都這麽大了,丟不丟人。”
鍾聲晚雙手更緊的抱住了鍾南詔的脖子,不樂意的嘟嘴,“才不丟人,我最喜歡大伯。”
鍾南詔勾起唇角,那張常年被西北風沙侵蝕的臉,隻是比幾年前多了幾條細紋。
他依舊還是那麽英俊,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迷人滄桑感。
鍾南衾走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將掛在鍾南詔身上的鍾聲晚拎了下來。
鍾生晚不樂意,丟給他一個白眼,然後去找鍾一粟。
鍾一粟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以示安慰。
一家人出了機場,上了吉普車,鍾南詔親自開車,朝著鎮子開去。
一路上,鍾聲晚看著窗外完全不同於北城的風光,絞盡腦汁想出一首詩來.……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裏沒有高山湖海,隻有一望無際的平原。
正值夏季,雨水充足,抬眼看去,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中間夾雜著一片片的不知名的野花,看起來也別有一番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