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別讓她瞎弄了
晚上,白憶安躺在有些硬的木板床上,睜開看著頭頂的一片漆黑,她心頭一酸,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回想過去,她前二十六年的人生裏似乎除了鍾南衾沒有別人。
她為他瘋為他狂,為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到了最後她還因為他殺了蘇眠,成了見不得人的逃犯。
她的人生,徹底毀了。
蘇眠的死,就像一劑猛藥,讓‘病’了許多年的白憶安瞬間治愈了。
她原本是打著和蘇眠一起去死的決心,但當看到她沒了呼吸的那一刻,她恐懼了退縮了。
她不想死!
她迫切的想要重新活一回。
隻是,已經晚了是嗎?
她是白憶安,是京城白家大小姐,但白家人除了白容輝認她這個女兒之外,其餘的所有人都沒承認過她的身份。
她是白容輝的女兒,但不是白家人。
即便白家在京城有不容人小覷的勢力,但白家現在是白容光當家,對她這個大伯,白憶安隻見過一次,當時她主動打招呼,對方隻是淡淡朝她點了點頭,一個字也沒說。
所以白憶安不會傻傻的以為他會救她。
如果沒有利益牽扯,白憶安想,白容輝如果求他大哥的話,白容光或許會發發善心救她一命。
但現在,蘇眠是鍾南衾的未婚妻,鍾南衾不會善罷甘休,白家顧忌著對方的勢力,肯定不會出手。
白容輝和安素雅或許想救她,但白容輝在白家說不上話,安素雅更是一個不被白家承認的兒媳婦。
白憶安突然絕望的想,她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以鍾南衾對蘇眠的在乎程度,她殺了蘇眠,他肯定不會放過她。
死或許是最輕的懲罰,等待她的恐怕是生不如死。
心裏的恐懼越聚越多,白憶安哭得越來越厲害。
即便是已經很壓抑,但四周太安靜,她的哭聲還是吵到了隔壁的林清遠。
他安靜的聽了片刻,隨後翻身做起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動作很輕,讓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白憶安毫無察覺。
他站在院子裏,點了一支煙,耳邊是一旁房間裏壓抑的哭聲,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後抬頭看漆黑的天幕,這才緩緩的將煙霧從鼻腔裏噴出來。
林清遠不是傻子,很清楚之前白憶安對他說的話都是在撒謊。
逃婚?
不願嫁給比她爸年齡還要大的男人?
嗬.……真能扯!
他本來不想管的,他也很清楚她的事他也管不了。
但看到她流淚,他還是心軟了,就像七年前的那一晚。
林清遠沒想過還能再見到白憶安,但老天爺似乎和他開了個玩笑,時隔七年,竟然在他家櫻桃園後麵,他.……撿回了她。
如果這不是命運,還能是什麽?
隻是沒想到,原本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
老天爺還真是公平!
……
白憶安很早就醒了。
因為不安,所以一夜都沒睡安穩,一點動靜她就會醒。
夏天天亮得早,董大娘五點就起來做飯,白憶安也起來了。
她的衣服還沒幹,隻好依舊穿著董大娘的那條碎花連衣裙,一旁的桌子上放著林清遠給她買回來的東西,牙刷牙膏刷牙用的杯子兩條新毛巾,還有一套護膚品。
護膚品是國內的一個牌子,對於農村的姑娘來說不便宜。
白憶安打開,將水乳洗麵奶和霜都拿了出來,將包裝盒扔進一旁垃圾桶。
弄好這一切之後,她拿著洗漱用品出了房門。
剛打開門走出去,隔壁房門也打開了,林清遠光著膀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這要是擱以前,白憶安肯定會覺得這男人是故意勾她的。
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麽,眼睛一碰上他健壯的臂膀,立馬收了回去。
這個男人,恐怕是忘了家裏除了他媽之外還有一個女人。
在白憶安看到他的那一刻,林清遠也看到了她。
不過他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抬腳進了院子,走到晾曬衣服的繩子前,伸手摸了摸昨晚白憶安替他洗的衣服,T恤已經幹了,褲子還有些濕。
他一把扯下T恤直接套在身上。
白憶安收回視線,走到水井旁,水桶裏裝滿了水,她開始洗漱。
洗漱完之後,就進了廚房。
董大娘剛熬好粥,正站在案板前和麵做蔥花油餅。
“大娘,我要幫你什麽嗎?”
董大娘看到她進來,笑著說,“菜板上放了一個鹹菜疙瘩,你把它切成絲,我一會兒涼拌一下。”
白憶安信心滿滿,“好。”
她走到菜板前,拿起菜刀正準備切,董大娘回頭看她,“第一次切菜,你慢點,可千萬別切到手了。”
“我在家給爸媽做過一次早餐,切菜我學過。”
董大娘故意打趣她,“做過一次早餐?哎喲可真是不得了。”
白憶安不好意思的笑了。
菜刀有些大有些重,不像她家裏的菜刀精巧,拿在手裏還挺費勁。
鹹菜疙瘩這種東西白憶安第一次見,就跟土豆一樣,她握著菜刀不知道該怎麽下手,於是就問董大娘,“大娘,我怎麽切?”
董大娘正在揉麵,頭也不回的教她,“先切成一塊塊的,然後切絲。”
“哦。”
白憶安似乎明白了,就跟切土豆絲一樣。
明明很有把握能切好,感覺菜刀也對準了鹹菜疙瘩,但一刀下去,卻換來白憶安一聲慘叫。
嚇得董大娘差點沒把手裏的麵團給扔了。
她轉身去看白憶安,隻見她已經丟開了菜刀,一隻手握著另外一隻手的手指,疼得直跳腳。
“怎麽了?切到手了?”
白憶安疼得直哭,就在董大娘有些不知所措之際,林清遠大步衝了進來。
他幾步衝到白憶安麵前,聲音有些急,“怎麽了?”
“切到手了。”
林清遠看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出了廚房。
片刻後再進來時,手裏拿著一瓶碘伏和創可貼。
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板凳,示意白憶安坐過去。
白憶安抬腳走過去坐下來,林清遠在她麵前蹲下身子,看著她依舊緊緊握在一起的手,開口道,“鬆開我看看。”
白憶安慢慢將手鬆開,左手中指的手指尖被削掉了一塊,和指尖緊挨在一起的肉也被切到了,很深的一道口子。
此刻一鬆開,就開始往外滲血。
董大娘在一旁看著開始自責,“再也不敢讓你幹活了,這鹹菜疙瘩沒切了,倒把自己的手切成這樣子。”
白憶安一邊齜牙咧嘴的疼一邊不好意思的看著董大娘,“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清遠打開碘伏,用棉簽沾了碘伏,準備先給她消毒。
“別動。”他說著,另外一隻大手已經握住了她的左手腕,“我先幫你消毒,有點疼,你忍著。”
“好。”
話音未落,林清遠手裏的棉簽已經挨上了她的傷口,一陣疼痛傳來,疼得她忍不住低叫一聲。
“你……你輕點。”
林清遠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快速抹了碘伏,又纏上創可貼,起身的同時對一旁董大娘說,“別讓她再瞎弄了。”
董大娘嗔怪的瞪他一眼,“你這孩子,小憶是想學.……”
“沒天分,學了也白搭。”林清遠說完大步出了廚房。
白憶安,“.……”
她怎麽覺得林清遠這個男人對她有股子莫名的敵意?
她想不明白這股子敵意從哪裏來?
他們以前並不認識啊。
……
吃早飯的時候,董大娘對白憶安說,“我和小遠一會兒去櫻桃園,你一個人在家沒事吧?”
白憶安看著董大娘一臉期盼的問,“我能不能也去?”
她一個人在家的話,有些害怕。
現在的白憶安,非常沒有安全感。
可她話音剛落,就被林清遠冷聲拒絕了。
她聽到他說,“不能!”
白憶安皺了眉頭,有些生氣,但最終什麽話沒說,低頭繼續吃飯。
董大娘看著林清遠,感覺自從這個蘇憶出現之後,她兒子的脾氣就變得非常不好。
而且還特別不近人意。
兩人之間有仇?
應該不會。
一個在農村,一個在城市,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怎麽會有仇?……
吃過早飯,董大娘和林清遠去了櫻桃園,家裏隻剩下白憶安一個人。
她一個人在院子裏待了一會兒,腦子不受控製的開始胡思亂想。
她甚至隱約似乎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幾次三番打開院門,探頭朝外看了又看,才發現不過是自己嚇唬自己。
最後,索性拿了笤帚,將自己的房間,廚房和院子統統掃了一遍。
然後又拿了抹布開始清潔洗澡間。
昨天她洗澡的時候,看到裏麵有些灰,這對於有些潔癖的她來說,不能忍。
就這樣一直忙活,直到董大娘從櫻桃園回來做午飯。
看到幹淨的院子和廚房,她問白憶安,“你打掃的?”
“我閑著沒事,”白憶安進廚房給董大娘倒了杯水端過來,“您先歇會。”
董大娘坐在院子裏,喝著白憶安給她倒的水,心裏別提有多甜。
她忍不住想,這要是她的兒媳婦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