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秋後算賬
劉小妹在她身邊坐下來，沉默了幾秒，輕輕開口，“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蘇眠微微一怔，她沒想到開朗活潑的劉小妹竟然是孤兒。
看著她的眼神不自覺柔軟下來，蘇眠輕輕出聲，“聽口音，你不像北城本地人。”
“嗯，我是安城人。”劉小妹繼續說，“我從小被扔在陽光福利院，園長說，她撿到我的時候，我剛滿月。”
蘇眠聽著她說，沒出聲。
隻是，卻為她心疼。
剛滿月的嬰兒，就這樣被拋棄.……
本該被家人精心嗬護照顧著的時光，卻進了福利院。
“院長說，我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親手拋棄的，園長當時帶我去了一趟醫院，經過檢查之後，我身體很健康，沒有什麽缺陷和毛病。”
“我在福利院長大，因為沒有母乳可以吃，福利院也沒太多的錢給我買奶粉，導致我從小營養不良，長得瘦小又難看，根本沒人願意收養我，我就一直被留在福利院，上完幼兒園小學和初中之後，園長就無力在支付我的學費，為了上高中考大學，我就四處打工賺錢，但因為我未成年，很多地方不願意用我，我就自己撿破爛存學費，就這樣一路撐到高中畢業。”
“我學習很好，當年高考，我是全市第二名，我完全可以去京城醫科大學，但最後選擇了北城醫科大。”
蘇眠說，“北城醫科大學也挺不錯。”
“嗯，當時北城醫科大學減免了我四年的學費和住宿費，還讓我在學校的餐廳打工賺生活費，所以我對我的學校，對北城都有了感情。”
“我喜歡這座城市，在這裏我感覺到了溫暖，我不舍得離開。”
劉小妹平靜的講述著自己的身世和經曆。
從她的語氣裏，蘇眠完全聽不出絲毫的負麵情緒。
她講的好像是別人的事，和她無關。
蘇眠安慰她，“一切都過去了，以後都會好起來。”
劉小妹抬眼看著她，笑了笑，“嗯，我相信！”
相信努力就會有所回報。
相信風雨過後，彩虹一定會來。
……
蘇眠再上六樓，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孟楠已經離開了，病房內，隻有鍾南衾一人。
聽到開門聲，鍾南衾抬眸朝她看了一眼，接著開口，“怎麽去這麽久？”
蘇眠走到他身邊，“在下麵待了會兒，你忙了嗎？”
鍾南衾放下手裏的文件，“可以休息一會兒，你扶我到沙發上。”
蘇眠伸手過去，攙著他的胳膊，慢慢的將他扶到一旁的沙發上。
等他坐好之後，她在他身邊坐下來。
看著他依舊打著石膏的小腿，輕聲問，“今早上醫生怎麽說？”
“還需要住一段時間，”鍾南衾將身子靠向沙發，偏眸看向她，“怎麽？著急了？”
“哪有，”蘇眠情緒有些低落，“我明天就出院了。”
她有些失落的語氣愉悅了鍾南衾。
他以為她是舍不得離開他。
於是，開口，“你的行李不用帶回去了，直接拿到這裏來。”
“幹嘛。”
“每天下班直接來我這裏，不用回家。”
蘇眠，“.……”
他想得真美。
見她光瞪眼不出聲，鍾南衾唇角輕勾，“不願意？”
蘇眠，“當然不願意，上班伺候那群小的，放學還得來醫院伺候你，你累死我算了。”
鍾南衾伸手，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白嫩的臉頰，輕笑一聲，“天地良心，你什麽時候伺候過我？都是我在伺候你。”
蘇眠，“.……”
她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所以，我就更不能來了，你現在還沒康複，你需要更多時間休息。“
“你不來，我會不開心。”
蘇眠瞥著他，“咱倆冷戰那段時間，我看你過得挺開心。”
“不開心，”鍾南衾伸手，一把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他大腿上，雙手輕輕地抱著她。
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嗓音低沉悅耳，“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他嗓音近乎呢喃，裏麵似乎還帶著一分委屈。
蘇眠心頭一軟，她將身子輕輕的偎進他懷裏，猶豫了幾秒，終究是憋不住問了出來，“你腿是怎麽傷的？”
兩人雖然已經和好好幾天了。
但蘇眠一直沒提過那天的事，除了和好的當天晚上，鍾南衾主動對她說的那句對不起。
雖然心裏已經猜出個大概，但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去追你的路上，為了躲避一個突然衝出來的人，車子衝進綠化帶。”
蘇眠眼眶一熱，“喝酒了為什麽還開車？”
“當時什麽都顧不上，隻想見到你。”
蘇眠從他懷裏直起身子，一雙杏眼瞪得溜圓，“想什麽想，你當時心裏還有我？”
鍾南衾見她炸了毛，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這算不算是秋後算賬？”
“哼！”
“不是已經說對不起了，嗯？”
說著，鍾南衾湊過去，想親她。
蘇眠太熟悉他的套路，每次他不想繼續哪個話題的時候，他都會用這種方式轉移話題。
幾次之後，蘇眠已經成功掌握他的套路。
這一次，才不上當。
她一把將他推開，小臉緊繃著，一臉嚴肅，“這事不能就這麽完了。”
鍾南衾無奈的看著她，“有條件你盡管提，我都答應。”
蘇眠衝他賊賊的笑，“我是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朋友，這樣吧，你寫一份檢討書給我，最少八百字。’
鍾南衾，“.……”
他家小姑娘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壞了？
檢討書？
還八百字……
最後，忍不住討價還價，“四百字。”
“一千字。”
“六百。”
“一千二。”
“.……”
鍾先生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的苦果。
那天半夜，晏清明接到鍾大Boss給他發的微信，要求他寫一份一千二百字的檢討書，要求檢討要誠懇，寫得要情真意切，不能讓蘇老師看出來，這是找人代筆的。
那一晚，晏特助一晚沒睡。
他在想一個問題.……自家老大怎麽惹到蘇老師了？……
第二天，蘇眠出院，鍾南衾送她到大門口。
大壯已經開車等在一旁。
鍾南衾穿著一身病號服站在她身邊，深邃的眼眸看著她，薄唇輕啟，“到家了給我說一聲。”
蘇眠點頭，“你快上去吧，我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上車。
鍾南衾原本舒展的眉心一皺，緊接著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蘇眠回頭，“怎麽……”
話還沒說完，唇就被堵上了。
四片唇挨上隨即被鬆開。
但即便隻是親親碰一下，蘇眠還是羞紅了臉。
因為，周圍站了很多人，除了鍾睦之家的院領導之外，還有很多來往病患。
她嬌嗔的瞪他一眼，快速說了一句‘我走了’就上了車。
關上車門之後，她都不好意思再落下窗戶對鍾南衾擺擺手，直接對大壯說，“咱們走吧。”
大壯立馬啟動了車子。
鍾南衾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拄著拐杖往裏走。
有人過來扶他，被他淡聲拒絕。
鍾南衾有潔癖，除了蘇眠和家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碰他。
……
出院一回家，蘇眠也沒繼續休息，直接去了學校。
她進教室的時候，孩子們正準備上課。
見到她的那一刻，孩子們都愣了愣。
還是鍾一白最先反應過來，他從座位上站起來，直接朝蘇眠撲了過去。
邊撲嘴裏還叫著，“蘇蘇，你終於回來了。”
蘇眠蹲下身子，將他一把抱住，開心的說，“我回來了。”
其他孩子看到鍾一白撲了過去，他們也跟著都圍了上去。
瞬間，蘇眠被孩子們圍了起來。
蘇眠看著圍著她的孩子們，突然覺得平時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出院第一天上班，班級壓了太多的事等她去處理。
一直忙到放學，她依舊沒忙完。
餘苗來找她的時候，見她還在忙，就說，“帶回家去填，我晚上幫你一起弄。”
蘇眠頭也不抬，“現在幾點了？”
“五點半。”
“好吧，”蘇眠停了下來，收起簽字筆，“我填得頭暈眼花，好累。”
餘苗替她把表格資料收起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在家休息一天。”
“每個班都是三個老師，我這一住院，班裏就剩下另外兩個老師了，她們會很累。”
餘苗，“我要是園長，今年最優秀教師非你莫屬。”
“算了吧，每年競爭那麽激烈，我才不感興趣。”
餘苗搖頭，“咱倆都是一個德行，說好點聽淡泊名利，說難聽點就是太懶，連爭都不願爭。”
蘇眠笑了，“你總結的太對，給你點個讚。”
餘苗將收起來的表格遞給她，“走吧，回家。”
“家裏有菜嗎？”
“有個毛線的菜，我這幾天一直沒住家裏，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眠拎著包跟著她往外走，“一直住顧琅那邊？”
“沒，他最近天天忙得夜不歸宿，哪有時間管我，我最近兩天住我哥那兒。”餘苗一邊說著一邊問蘇眠，“昨天的事聽說了沒？”
“你說的是又有姑娘失蹤的事？”
“嗯，我前幾天剛買了防狼噴霧，”餘苗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包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蘇眠，“喏，給你一瓶。”
蘇眠有些想笑，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放進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