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樓上有人
我家一共有三層樓,辛姨的房間在最頂層。辛姨的房間旁邊是一條樓梯,可以從那條樓梯上頂樓。樓梯上有一個小平台那裡只留下一點空間給人通過,因為其他地方平日里都堆著很多的雜物,辛姨還語重心長的警告過我不要去碰它們,說都是些易碎的舊物,還有一些以前唐家的東西,可能屍毒都有。那時候我還不以為然,且我不是好奇心強的那種人,不會吃飽了撐著去研究自己家可能有什麼機關,也沒去看過。
而且一般不會有人到頂樓。現在想想,莫不是那裡面有什麼?
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辛姨的房間,跑出去目測一下整棟樓的高度,又看了辛姨房間的大小,發現不止是頂部比外面低了一點點,裡面的空間也不該這麼小。
從客廳裡面看,辛姨的房間還算是蠻大的,可是裡面只放得下一張床和一個柜子,由於設計得巧妙,竟很難發現。所以我才會輕易猜到那些東西會放在哪裡。如果用尺子量一下,會發現外面的長度和裡面的長度整整相差了一米。再敲敲牆壁,會發現有一面牆是空的。
原來牆裡面竟然還有另一個空間。
我欣喜若狂,立即清理了那些雜物,果真都是些易碎物品,大多數是黑褐色的瓷罐,做工很粗糙,口子小肚子大不知道用來幹什麼,口子都被密封住了,卻還是發出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當然,我也懶得去追究,總覺得那裡面不是什麼好東西,辛姨當初說這裡面可能連屍毒都有,天知道是不是像「鬼化」這樣的,弄不好還更厲害。費了大半天,弄好之後天已經擦黑,果然搬開雜物之後,牆壁上半人高的地方露出一個小小的鑰匙孔。那個鑰匙孔居然還藏在一層漆下,可能因為時間太長了,上面的漆已經掉落了好些,不然我還真發現不了。
我猜這堆雜物後面是一扇門,但是被刷成了和牆一樣的顏色,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端倪來。而且平時我也不會到頂樓。我把那些漆都刮下來,果然露出一扇棕色的雕花木門來,很是復古。
我還想繼續弄,不過肚子開始抗議了。我只能草草弄了泡麵,看著只有我一個人的飯桌,心裡很不是滋味。
以前,雖然辛姨經常不在家,卻老是發信息過來叫我千萬別嫌煮飯麻煩,不要老是吃外面的東西之類的。而司空大小姐偶爾會過來蹭飯,這傢伙吃貨屬性,又煮得一手好菜,嘴巴有些挑剔,老是抱怨這個不好那個不香。她有時候看不慣我的口味(我口味比較重),乾脆一捋袖子給我來一頓標準飯食。
辛姨走之前一定還準備做早餐,她已經洗好了米,卻來不及煮了,泡著水的米就留在高壓鍋里,旁邊放著油和鹽。但我懶得去碰了,我一直嫌粥太過於清淡,要煮粥還非得弄些有味道的食物拌來吃。
睹物思人,就是這個道理。我匆匆解決了泡麵,又從冰箱里摸了兩瓶牛奶肆無忌憚地喝了。呵呵,以後都不會有人對我說別喝太多冰凍飲料了。
解決了溫飽問題,我又繼續我的偉大事業。暗閣的樓梯里沒有燈光,出於昨晚的經歷我對蠟燭很是恐懼,便拿了個手電筒進去。最後的鑰匙正好與那鑰匙孔配上,一打開便有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吹得我心驚膽戰。用手電筒一照,只看見門後面是一條非常窄的樓梯,呈正方形,邊長不過半米,燈光一下子就照到黑乎乎的牆壁。如此狹小黑暗的空間不免讓人覺得壓抑。我總覺得裡面會跳出一個怪物來。
我有瞬間的窒息,這種環境里說不怕的都特么是扯談。然而下一秒,一個影子從我身邊掠過,飛快地往樓梯上去了!我心裡一驚,覺得周圍的溫度一下子下降到冰點。那肯定不是個人!因為我此時已經進入樓道,這裡不是一般的窄,窄到我幾乎邁不動步子,怎麼可能有人無聲無息地從我身邊過去?而且還是以那樣快的速度。
我艱難的往前走著,想快卻快不了,心裡很是著急,要是被剛才那東西逃掉怎麼辦?或許它就是辛姨想要給我看的。一方面我又很怕,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鬼嗎?
最近幾天老是下雨,樓道里陰暗潮濕。然而裡面沒有窗口,為了隱蔽也沒有通風口,悶的要死,空氣中還有一股子霉味,說不清是什麼東西發霉的味道,只是覺得很怪很不舒服,弄得晚餐在肚子里不斷翻騰。
走過了十幾級樓梯,我終於可以舒展一下手腳——到閣樓了,不過我還是不能直起腰來,閣樓不夠空間讓我站起來。用手電筒四處掃了一圈,閣樓大概只有半個人那麼高,地上滿是灰塵,牆壁上也布滿了蜘蛛網。我一看見蜘蛛網心裡就砰砰跳,因為這代表這裡會有蜘蛛。蜘蛛這種東西,大概上輩子跟我有仇吧。
看來辛姨不怎麼來這裡,甚至根本不來,不然依照她的性格一定把這裡打掃得一點灰塵都不能留。然而我苦笑了一下,自己居然還沒能接受辛姨是假的的事實,潛意識裡還把她當辛姨。
燈光照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個很大的長方形,估計有兩米長。我貓著腰爬過去,心想剛才那影子去哪了呢?閣樓里除了那個東西之外什麼都沒有,它難道藏到那東西後面去了?這些疑問在看到那東西時,瞬間從腦袋裡逃走了。
那個東西是我始料未及的。
它居然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我心裡就一句話,whatthefuck!我自認為這幾天夠倒霉的了,什麼樣的事情都被我撞見,同學一下子要害我,最親的人是假的。沒想到還有更倒霉的,自己家裡居然放了口棺材,那發霉的味道正是從棺材上面發出的,可見這東西放在這裡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不是倒霉,是晦氣,怪不得我整日心神不寧,是棺材裡面的主兒在作怪呢?
後來我變得有點神經質,總擔心自己床底下或者家裡地下也有什麼東西……
總之我被嚇得不輕,心想不是吧,裡面莫不是關了頭旱魃,然後接下來的劇情是我帶著旱魃刷副本打BOSS?納尼……誰來告訴我劇情不是這樣的!要麼就是來一個現場版的生化大戰!扯談!丫的,還是說從此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從此一去不復返……果然小說看太多容易中二。
想歸想,我還是朝棺材摸去。反正倒也倒霉了,我的性格是破罐子破摔,不介意再倒霉一點,大不了尖叫一聲暈過去然後不省人事,管它會發生什麼呢。
很快我就摸到棺材旁邊,手電筒的燈光下棺材的一切都很清晰。棺材用上好的楠木製成,棺材蓋被封得嚴嚴實實,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倒是有不少菌類長在上面,讓人噁心。大概是因為日子有些久了,棺材的幾個面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爛。我又敲了敲,看來棺材很厚。棺材蓋子上一共好幾根釘子,我試著用指甲鬆了松,不行,都釘得很穩當,不藉助工具是不行的。我只得又下到樓下去。
樓下是我的房間,還有書房,書房裡堆積著一些工具,我取了塊鐵片和鎚子,又上去把棺材蓋上的菌類都刮掉,才讓棺材看起來乾淨一點。
接著便是開棺,說實在我心裡很忐忑,一是人本身對這種東西就很害怕,二是裡面不知道有什麼,要是事情又出什麼變故,我可真要瘋了。可能是個死人,那就很麻煩了,看這棺材的腐爛程度裡面的屍體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還能找出什麼信息?而且處理起來相當的麻煩,我總不能任它在閣樓上腐爛。
棺材釘很快都被卸下,出於警惕和恐懼,我只敢先把棺材的一角掀開,沒想到……
啊!
我看見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從打開的棺材縫裡面死死地瞪著我!那雙眼睛里裝滿了怨恨,只有黑白兩色。
我嚇得膽都快炸了,一下子鬆掉了手上抬起棺材蓋的力氣,差點沒被棺材蓋夾到手。那東西沒跳出來。我心有餘悸,媽呀,剛才那是什麼東西?之前跑上來的影子躲進去了?
可是不對啊,上面的棺材釘都沒被動過,不然我一定會發現。它是怎麼進去的,難道還真是只鬼?想到它可能真是一隻鬼,我反倒沒那麼害怕了。是所謂鬼的話還好,頂多難看點……最怕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當然還是要防備的,我再次掀開棺材,這一次已經做好了準備,冷不丁的又看見那雙眼睛。這次我強忍住奪路而逃的衝動,猛地把整個棺材蓋都掀開,毫不猶豫地往上面來了一,沒有剛鎚子!
咚!
鎚子卻砸在棺木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那東西不見了??可我沒看見它逃走?
我疑惑不已,明明對準了的……再往棺材裡面看時,卻見棺材里,竟躺著個人!
雖然看到棺材時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我還是很驚訝。且看棺材里這人,一頭如墨長發,眉目猶如畫中人,有些不真實。這個人穿著一身水藍色道袍,道袍上沒有任何花紋,臉色如紙。應該是個死人,卻像是睡著了一般。我太陽,古代穿越來的?這個梗被我玩壞了么?
前面我說過,棺材放在這裡很長時間了,其中也沒有人進來過,不然地上的灰塵上一定會留下腳印,刻意塗抹掉的話只會讓痕迹更明顯。
而且外面的棺材已經有一定程度的腐爛了,裡面的屍體卻沒有半點損傷,更像是睡著了,隨時可能醒來似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呢?之前看見的眼睛去了哪裡?我靠……這人不會是在裝死吧……裝死的我見過,沒見過在棺材里裝死到棺材都爛掉還沒死,棺材沒被開過,那他吃的什麼?棺材里甚至連空氣都沒有,開棺時我明顯覺得周圍有冷風刮過——棺材里和棺材外形成的氣壓差,一高一低,才會造成這種現象。我就不信這人還能那麼神,簡直違背了大自然的常理。雖然以前小封建在宿舍里講鬼故事的時候,也提起過一種「龜息大法」,是否存在誰也不知道,傳說龜息大法就算有,也只能是一段時間,畢竟身體消耗再少也還是要消耗的。棺材里沒有空氣,他龜息大法能撐多久?
亂猜測也沒用,我見這屍體大半天也沒個動靜,便放下了心,可能我最大的麻煩是怎麼處理它了……管他是生是死,探一下鼻息不就得了。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把手伸進去想探一探他的鼻息。
然而,我的手離那個人的臉還有一厘米時,我的手竟被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擒住,同時那股力量打了個彎,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音。
咔吧——
我的手腕竟被扭得脫了臼!我連忙甩手推開一點,卻無法掙脫那股力量。只見一隻手正死死抓在我手腕上,它的主人是棺材里那個死人,我甩手時那所謂死人已經坐了起來……一時間四目相對,我的大腦瞬間短路。
我深刻體會到盜墓賊開棺取寶的時候墓主人忽然坐起來抓住他的感覺。
天,這丫的詐屍了!我以前也聽小封建說過,有些屍體很是邪門的,據說要葬在一些很特別的地方。那樣的屍體被風水養著,只要一聞到生人氣息,就會起屍,然後變成殭屍來咬人。所以那些盜墓賊開棺時才要弄那麼多儀式。那時候她說的認真,但我完全忘了這茬。我還沒來得及想他到底是什麼,另一隻手便已經搭到我脖子上,一用力就把我提起來,同時屍體也站了起來。但閣樓的高度不足夠他把我提起來,我不夠他站起來,所以他只能繼續坐在棺材里,我則是半跪著被他掐住脖子。
咳咳……我立即有一種窒息感,可屍體的力道極大,提起我如同提起個掃把,屍體手上冰一般的溫度讓我渾身掉雞皮疙瘩。我伸出那隻握著鎚子的手,卻怎麼也不敢給他來一下。照我現在的位置,唯一好打的是他的腦袋,我不懂掌控力度,要他真是個活人,我這一鎚子下去豈不是成殺人犯了?如果打的是手臂,一旦有個差池還會把他惹怒。
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心思全在打和不打上,身後呼呼地冒冷風。一股風吹進我脖子里,頓時全身酥麻,引起一陣陣的戰慄。我背後……有東西!雖然看不到,但我能清晰的感覺到!
是那個影子嗎?我的血液都快凍住了,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但我不敢回頭,心臟砰砰地跳。屍體向著我背後看了有一會兒,那雙迷茫的眼睛有一絲光閃瞬而過。也不知道這一屍一鬼在進行什麼對話,施加在我脖子上的力度小了,直至鬆開。那個人又把我放開了。
其實我的手差不多探到他鼻子時,我分明探到了他的鼻息,輕輕的,像是睡著了一般。居然還是個活人。
但我發現他並沒有明顯的攻擊意識,因為此人雙眼無神,沒有任何殺氣。恐怕那一掐,只是本能罷了。他一放開我,背後那股寒氣就不見了,似乎是走了。但我不太明白,剛才那影子到底要幹嘛?還有,這東西該不會一直躲在我家裡吧?會不會有一天我從夢中驚醒,忽然看見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瞪著我……我搖搖頭,把這些恐怖的想法甩出大腦。
再看眼前這人,簡直是逆宇宙的存在。我猜棺材放在我家恐怕有兩三年了,一個人兩三年不吃不喝甚至不呼吸,醒過來還能有這麼大力氣,真該上交國家為研究事業做貢獻。這人剛從深度睡眠中恢復過來,好像神志還不太清醒。我試著和他說話,但是我問什麼他都像是沒聽到似的不理人,也不回答。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對我心存戒備,問多了才發現,他好像聽不懂我說的話。然後我用古人的說話方式,又是吾又是汝的,他還是沒聽懂。最後我豁出去用了鳥語,然並卵。事實證明這丫的真的神志不清。
我把那個人拉了下來,煮了點白粥給他,好在這丫的還知道吃東西,但看樣子,頗有教養,像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平時規規矩矩慣了,吃東西沒有一點聲音的。大概是一種行為習慣吧,就像我明明失憶了卻保持著以前的習慣,身體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是無意的,不需要記憶。
期間我又大著膽子進閣樓里逛了一圈,然而除了棺材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了,就連剛才那個東西也不見了蹤影。
我悻悻地下樓,看來辛姨所說的就是這個人。我就奇怪了,難道這個人知道很多事情?辛姨在信里說是哥哥留下來的,他不給我留個絕世武功秘籍留件牛逼的遠古寶物,留個來歷不明的人鬧哪樣?
再想想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和他有個半毛錢關係?我真太陽的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