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病人
我叫白堇,原名叫唐果,原來是個北方人,至於是北方哪裡的人我也不知道了,因為我現在住在南方,而且三年前失憶過一次,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記得。我改名的時候正是在我失憶之後,據說是我唯一一個親人的辛姨對我說,失憶了好,失憶了好,不記得以前那些事情才好呢。我取這個名字,是因為看到一株白色的三色堇。
那時候,一個自稱是我親戚的女人推開病房的門走進來,她神色很憔悴,跟著我聊了幾句話很快發現我失憶了,醫生也立即下了定論——精神受到了太大刺激,失憶了。
但是那個女人並不急著讓我恢復記憶,似乎還十分高興。因為一株變異奇怪的白色三色堇,我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生活還在繼續,沒有因為這個失憶的插曲發生任何奇怪的事,除了給高考帶來一點麻煩外,似乎也沒別的。
我現在住在廣西的桂林,是一個剛踏進大二教室的大學生。因為失憶的緣故,兩年前的那場高考,我的分數可想而知的不會太好,一本自然是扯不上,就連二本的重點都摸不到門檻,想來想去,乾脆去讀師院算了。
都說大學生的宿舍是最容易滋生恐怖故事的地方,大學生相對中學生、小學生來說,心裡古怪的想法更加多,像什麼筆仙碟仙,還有血腥瑪麗一類的遊戲,暗地裡早跟a級片子一樣風靡全校了,甚至還有專門研究這一類靈異事情的社團。
女生宿舍哪裡最容易出現詭異事件?半夜帶有鏡子的衛生間,陰暗的走廊或者樓梯,甚至是……你的床底下……
很不幸的是,這三個地方我都中獎了。
第一次,我半夜肚子痛,以為是自己來那個了,就爬下床來開皮箱,我用的是手機,只用了屏幕的亮光,卻忽然照到一張慘白的臉!一雙大大的眼睛正對上我的眼睛,但是只有一秒鐘!我頓時清醒了過來,立即把手機裡面的手電筒打開,可這次什麼都沒看到。我以為是我看錯了,但沒勇氣再開皮箱。
第二次,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穿著紅格子衣的女孩消失在走廊盡頭,但那裡明明沒有任何通道……
第三次,是在衛生間里……就在昨晚……
「你是誰?……你走開!別過來!!」我縮在廁所的角落裡,雙手抱頭,手裡面還拿著一把水果刀。自從那兩次見鬼之後,它一直是我的防身之物,儘管學校禁止學生攜帶管制刀具。
然而我的前面,只是一面牆而已,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別的東西。這面牆,白得過分,一如我的臉色。卻又從牆中間,慢慢地滲出深紅色的血來。
這裡沒有別人,只有燈光,閃了又滅。但這時我看見身邊出現一個人影。
那個東西,那個一直跟在我背後的東西出現了!
我手裡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往旁邊劃去,只聽見尖銳的聲音。那是一面玻璃鏡子,裡面的人是我自己。
我頹然坐到地上,感覺身下的陣陣冰涼,卻沒有一絲理智回歸我的大腦。我第一次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鏡子里的那人不像是自己。那個人頭髮亂得不成樣子,臉上上著的淡妝被眼淚弄得一塌糊塗,眼睛幾乎要瞪出來,瞳孔卻是縮得很小。我還是看不見那個人,她躲起來了。
「你在哪裡!你在哪裡!你在哪裡?」沒人回答我。那個人又看不見了。
可我知道她在這裡,是的,她在這裡,只是我看不到。她來找我了,她要殺了我。我要完蛋了。她是惡鬼,她要害人!
我自認為沒有什麼仇人,我這個性格估計以前記得我的人都沒幾個。若是以前有的話就太冤枉了。因為我失憶了,而且失憶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我惹到了什麼人,現在怎麼可能知道。還有誰那麼小氣都三年了還沒忘記那些恩怨。
說是三次,也只是在女生宿舍里,實際上在其他地方,我不止一次見過這個女鬼。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是聖誕節和司空逛完街,騎著車回家時在路邊看見的。我當時就被她這副模樣嚇到了,可司空堅持說她沒看到什麼女孩。那次女孩只出現了一秒,我也覺得自己不過看錯了。
但接連幾天,這個不知名的女孩經常出現在我的生活里,就連做夢她都不放過我。開始她只是安安靜靜站在我身邊,用刀子一般的眼光盯著我,後來她用紅色的手指甲抓我,用尖利的牙齒咬我,扯我的頭髮,踢我。那種痛很真實,但是每次她走後我都發現自己身上其實一點傷口都沒有。
「你給我出來!」我再次喊。
呼呼……
身後有什麼聲音,我猛地回頭,這時燈光毫無預兆地亮了一秒,那一刻我就看見身後出現一紅色衣角,一個穿著紅格子衣的女孩已不知不覺站在我身後幾米處。
她低垂著頭,一頭烏黑細長的頭髮把臉遮了個嚴嚴實實,自然看不見臉,可我還是認出她,我們「見過」很多次了。
然而這並不是一個人,以我多次的經歷看,她絕對不是人。
因為她沒有腳,下半身只有兩條褲腿,身體不著地也沒有任何影子。
「啊!!」我拿水果刀對著她一陣亂划,卻碰不到她。想逃出去卻發現怎麼也開不了門。
「阿堇,阿堇!你怎麼了?在衛生間里亂喊什麼啊?」有人敲門。
「司空!救我!她來了!」我聽見那聲音就連忙大喊。我很怕很怕這個女孩,莫名其妙的怕,不只是因為這副惡鬼的外表。
「別鬧了阿堇,快睡覺吧,大家都被你吵醒了。」門外的人有些惱怒,隨後便有其他室友的罵聲:「白堇,大半夜在廁所亂喊個什麼鬼?吵到我們不說,明天被扣分就慘了。」
我已經無法回應她們,恐懼堵住了我的喉嚨,讓我只能靠著冰冷的牆壁顫抖,看著那女孩步步接近。
「阿堇?阿堇?」門外的人聽出裡面不對勁,又開始敲門。
「難道掉進屎坑裡了?」這是一句玩笑話,此話一出廁所里還沒回應,那就是有問題了。
「阿堇,開開門,你怎麼了?」
室友聽見我們還沒安靜下來,有些不耐煩。
「司空,她肯定是躲在裡面跟你開玩笑呢,快別吵了,當心舍管阿姨上來。」但一說話就覺得不對。
不對呀,白堇這個傢伙平時話都不多一句,幾乎和所有人都保持著一種不敵不友的態度(當然也有幾個例外),不是個會隨便開玩笑的人。
「會不會真的掉進去了?」有人問。
「也可能蹲坑太久腿抽筋了……我記得她腿好像經常發麻的。」
「對,她好像貧血……」
「那還是去看看吧。」
幾個人連推帶打,最後是有人用發卡把鎖給弄開了(順便說一句,這裡衛生間的鎖用的是平常房間的那種鎖,只有阿姨有鑰匙不然只能從裡面開,所以除了有人在裡面上廁所外門都是開的)。
司空對我那天的描述就是,她們都嚇得尖叫起來,還以為見到鬼了。
我那時全身靠著牆壁,頭髮亂得不成樣子,臉白得嚇人,那場景跟拍恐怖片似的。
後來我才記起來,那天我根本沒化妝,或者說我根本是個不會化妝的人。而衛生間里也根本沒有鏡子,司空說她們沒有看到什麼女孩。還有一件事,宿舍熄燈之後是絕對不會再有燈的,舍管阿姨關掉了總開關。
順便提一下司空,她本名司空貫,別誤會,此人姓司名空貫,認識她的人都喜歡叫她司空,是我那不敵不友原則的例外。
我們都是本市一個二本大學的大二學生,倒也沒有多少特別的地方。
這幾天我都被一個「人」困擾著,就是「她」。我說過了,「她」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裡,有時候壓在我身上,有時候掐我脖子,或者是站在身邊一言不發。甚至,還會出現之前那樣的情形,我在現實中也能看見「她」。
「醫生都說了你有輕微的幻想症,你還不信?」走出醫療室的大門,司空就在我身邊叨叨,一路上她都在找機會擠兌我。
「我總覺得很怪……司空,你會連續幾天都夢到一個人嗎?如果是幻想的話,怎麼可能幾天都看到同一個人?」
司空臉色不太好,拍了拍我的肩膀:「是你想太多了。你還是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吃藥吧,不然下次我得去精神病院里看你了。眼下才剛開學,可能你壓力太大了?不行的話去請個假吧。」
「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我無法證明世界上是否有鬼神,或者其他的東西。我在想,那個女孩到底要做什麼,或者是要說什麼?該不會我的失憶跟她有關吧。
想到這裡,我總覺得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背脊直發涼。下意識地回頭,可後面哪有什麼東西。而且前面的司空還在喋喋不休。
「司空,這裡怪怪的,我們快走吧。」
「你看你,整天疑神疑鬼的,也不怕神經衰竭。」司空有些不滿了,我連忙趕上她的腳步。
正說著,忽然,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連同紅色的袖子。
我尖叫一聲,膽子都要嚇炸了。她……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