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終歸
通過提問試探,寧昭相信了她的話。
“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些是真的多不對?”這麽多的日日夜夜她都不敢相信,那一切真的隻是夢。
可太後的到來,讓她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迫切想得到肯定,即使她怨恨這個人,也擋不住那顆急切的心。
寧昭點點頭,默認了此事。
“跟你一樣,但世事變幻無常。”寧昭沒有停留,走出了這扇大門。
即使知道事態發展的又如何,無論是四福晉烏拉那拉氏,還是皇後瓜爾佳挽挽,那些所謂的優越感,在現實變換下蕩然無存。
當晚寧昭做了一個夢,她頂著一張熟悉有陌生的臉,在跟一個女子對峙,兩人之間似乎有著宿命的糾葛,心境非常複雜。
醒來後還遺留了一絲沉重的感覺,壓得她悶悶的,然而卻回想不起來具體發生的事,以及說過的話。
緩緩地攤開,係統留下的那枚物件赫然在手中,隱隱看到了兩個字“終歸”。
宮人出聲提醒:“主子,該起來了。”回過神點了點頭。
青染走過來接手,服侍太後起身。
梳妝的時候,皇後來了,寧昭讓人進來。
“皇額娘,兒臣為您挽發。”難得享受兒媳伺候,也沒有阻攔。
身邊多餘的宮人退下,去準備膳食。
“皇後有一雙巧手,不錯。”對著鏡子照了照,非常滿意。
被誇讚了,她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不枉她提前練過。
“皇額娘喜歡就好。”
“費心了。”
選中喜歡的配飾,讓她給插上,就裝扮好了。
這麽早過來請安,定然沒用膳,於是一起,剛落座,就聽到了聖上駕臨的通傳,讓人去請進來。
弘祜一進門,就見到了皇後,神情愣了一下,揮手叫起。
接著給太後請安,三人極少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夫婦兩將寧昭哄得很開心,非常默契。
見聖上有話要單獨說,皇後找了個由頭退下,寧昭讓人去送了些賞賜。
“額娘很喜歡皇後?”飯後端起茶杯,弘祜好奇的問道。
平日裏從未見額娘對後宮的事上心,跟皇後的關係也平平,可今日看來,也不全然如此。
“我喜不喜歡有什麽用,是你的妻,要看你喜歡嘛?”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
若是弘祜能處理好,她還這般勞心費力作甚,看向他的眼神就不是那麽和善。
“皇後也是額娘的兒媳,討婆母喜歡自然重要。”這話說的寧昭心裏舒坦了。
和煦的風從窗口吹進來,輕拂在寧昭的身上,每一個毛細血孔都感受到這風的親昵,清新舒服。
連帶著看向弘祜也順眼多了,提議道;“外麵天不錯,出去走走。”
本來有很多話要說,但在這個時候也不忍心壞了額娘的興致,於是陪著遊園。
再碰上第一位妃嬪的時候,哪點好心情就沒有了。
狠狠地瞪了這個招花惹草的兒子一眼,轉身就將他丟下,頭也不回。
“主子,你先前吩咐的都辦妥了。”寧昭又想起月前的打算,確實要安排好,她總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尤其是在聽過了皇後講起前世,那種預感越發真切。
“青染,若是日後我去了,你打算如何?”也要看看她們的意願,伺候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早已超越了主仆之義。
“主子?”她臉色陰鬱,眉心隆起,心像波濤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別擔心,我沒事,隻是想為你們安排好,有要求都可以說來,也要為自己打算,畢竟都不年輕。”
當初選中青染和青杳,一晃眼幾十年,從一個還未成年的丫頭,長成了如今掌管一宮的主事姑姑。
無論是放在那兒,都能發揮重要的作用,可是不能想讓再操勞下去,該歇歇了。
“青染想陪在您身邊,若真有那一日,便出宮去到當初的那個村莊,過著平淡的日子,終老一生。”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寧昭知道她說的是心裏話,頓時有了想法。
“好。”
至於月靈,她想回家,看看額娘,買上一些良田,靠收租養老。
至於其他的人,寧昭沒那個想法,願意出宮的撥一副嫁妝,有了本錢做什麽都能糊口。
不願意的到時候由內務府重新安排,然也管不了那麽多。
然而還沒等她安排,又出了一件大事,太子的屍體被發現,就在居住的寢宮內,震驚朝野。
一向以仁善著稱的皇帝,憤怒不已,當即杖殺了滿宮的侍從,宮婢,當差的奶嬤嬤等人被抓進慎行司,嚴刑拷問,勢要查出凶手。
朝堂之上,動輒打殺,手腕狠辣,讓群臣自危,禦史因為說錯話被杖打至死,更是沒人敢出頭。
一些人將希望放在太後身上,她隻能先打發了那群人,陷入思考中。
這是弘祜最後的血脈,沒成想還是保不住,時也命也。
看來弘曆登基為帝是不為挽回的局勢,兜兜轉轉人力真的不可以改變嗎?
或許還有希望,想到皇後的奇遇,還有一直不倒的辰妃,還有遺忘的德妃,未嚐沒有機會。
“準備筆墨,本宮要練字。”宮人領命,下去準備。
心緒煩躁,理不清思路的時候,寧昭就習慣練字,靜氣凝神,修身養性。
這個時候,她是不讓被打擾的,所有人都會退出去,不弄出大的聲響。
一旦被打斷,太後發脾氣,遭殃的人便會受罰,自此難以被重用。
寫了好幾張,寧昭都不太滿意,於是開始臨摹大家之作,字的風格,提筆走向蘊含著大氣魄。
仿佛將她帶入了那種意境,眼前的那些瑣事算不得什麽了。
很忘我的一種狀態,時間過得很快,天色也漸漸昏暗。
放下筆,端看這幅字,越來越有味道。
招宮人進來收拾,裝裱好掛起來,並不讓其流傳出去。
她對於自己的水平,還是很有自知之明,比起那些自小練習的人,她這個隻能作為興趣愛好,難登大雅之堂。
若僅僅是因為身份受到追捧,還不如就存在這間屋子裏,自己心上便可。
相較於太後這邊的寧靜,前朝和後宮都處於水深火熱中,稍不留神,就會被遷怒。
這樣的氛圍持續到了年後,再無一位妃嬪懷孕,而凶手也沒有查出來。
明顯是被捂死的太子,被草草的掩埋,早夭的皇子不能埋入黃陵,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即使辰貴妃哭瞎了雙眼,也沒有辦法。
眼見皇後越發得意,辰妃身邊的嬤嬤也急得不行,多番勸解,公主也被聖上給帶走了。
至於弘曆在皇後的關懷善待下,關係有所緩和,來辰妃這裏的次數少了。
這個時候十四爺病逝,世子承爵,等喪事辦完,幾個兄弟就分家了,有子的都被接出去奉養。
然而十四福晉這個嫡妻,隻能留在郡王府,侍奉婆婆。
臨了了還不能解脫,於是在所有人都沒意料到的時候,下了毒藥,上上下下一百多人都倒下了。
好在府裏府醫有幾分本事,及時治療保住了部分人的性命。
這件事轟動京城,所有人都在譴責完顏氏狠毒,殺人償命,必須嚴懲。
借著百姓的憤怒,不顧嫡兄的阻攔,將人給綁起來,扔到了門外。
臭雞蛋、菜葉還有石頭,紛紛扔向完顏氏,很不得將人打死。
高高在上的群王妃,淪落成為這般模樣,不會引起憐憫,反而激起了底層人的憎恨,滿足所謂的陰暗心理。
這件事越鬧越大,等寧昭接到消息的時候,一幹人等被帶到乾清宮。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多言,都知道聖上的脾氣越發難測,別將自己給搭進去。
太後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僵局,聽人說完,寧昭的眼神很複雜,究竟是何等的仇恨能將一個女人逼到這樣的地步。
讓人發指的背後隱藏著多少肮髒事,她想知道,但也要顧忌大清的顏麵,於是將德妃帶走,後麵的交給皇帝處理。
事情不可能一下子解決,有關人等暫時收押,等待進一步調查。
寧昭以想留老太妃住的理由,將德妃安置在身邊,等她的餘毒清除,身子的承受得住,才會將一些事徹底揭開。
同樣的後宮中的變化,也沒有逃過寧昭的眼睛,她懷疑太子一事與皇後有關,若是真的,誰都保不住她。
希望這一切都隻是她的猜測,時間久了,定然會傳出一些流言,弘祜的壓力不可謂不大,這樣做也能拖延時間。
讓那些吃飽撐著沒事幹的大臣,不要將注意力集中在後宮中,但這樣做不是長久之計,還需要有個章程。
這幾日,除了完顏氏的二兒子,沒有人來牢房看她,身上髒亂不堪。
要不是有人打點,沒準兒過得更慘。
寧昭在不遠處觀望,尤然還記得曾經的完顏氏,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經曆了兩次喪子之痛,大兒子和小兒子都沒有了,於她而言這些還不是最苦的,若是能活下去,誰又想同歸於盡呢。
回想起獄卒的話,完顏氏心裏仍舊泛起波瀾,久久不能平靜。
寧昭見她保持一個姿態,不免有些心疼,走上前去。
腳步聲在安靜的牢房格外清晰,“嗒嗒 嗒~”緩緩走近。
察覺到是站在她麵前,抬起頭來看到了雍容華貴的太後娘娘,眼神中的憐憫深深刺痛了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語氣尖銳起來,“高高在上的太後,駕臨此地,是來施舍無處安放的善心嗎?”寧昭聽到後,頓了一下。
淡淡的說道:“你猜對了。”
話雖然不好聽,但確實有那個意思,完顏氏露出嘲諷的表情。
寧昭接著說道:“若是我落難,也希望有人來施舍無處安放的善心,至少有了希望。”
有道是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有人願意搭一把手,何必針鋒相對,畢竟誰也不欠你的。
這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寧昭態度表明了這個意思。
“若心向光明,即使身陷淤泥,狼狽不堪又如何,這隻是漫長人生中的一段經曆,可若是放棄,這便是最終的結局。”
是願意難堪一時,還是一輩子都帶著這樣的汙名,死後讓人唾棄,連累後代子孫,這些都要她自己想清楚。
見她陷入沉思中,寧昭沒有打攪,該說的她都說了,至於如何做,取決於她自己。
“主子,辰貴妃真的瞎了。”先前還隻是有這個征兆,聖上和公主的勸解都沒有用,也是早晚的事。
“禦醫去看了嗎?”也是個可憐人,不免關懷了幾分。
“聖上將所有的禦醫都招去了,共同會診。”青染說道。
寧昭放下心來,讓人送去些對眼睛有好處的藥材,沒準兒能用得上,多少都是一片心意。
這樣的事情接連發生,多事之秋,不少人燒香念佛,乞求神明保佑。
緊接著又傳來了,一個小答應懷孕的消息,這個喜訊衝淡了宮裏低沉的氣氛。
然而聖上卻並沒有多歡喜,也沒有特別對待,一時間傳出了很多流言。
午膳的時候,弘祜來了。
寧昭早有準備,到是不慌不亂的提及了此事,然而在弘祜口中得到確信的消息時,差點沒睜著眼睛暈過去,嘴角抽搐眉毛狂跳說不出話來。
自家兒子竟然被戴了綠帽子,後宮之中發生這種事,也真的是少見。
“你有什麽想法。”看他的樣子,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當務之急,是要有個處理辦法,以防止事件擴大。
“既然沒有皇子,兒臣想借這個孩子堵住天下人的嘴。”沒想到他還有這幅胸襟,寧昭深感佩服。
“日後你常常看著這個孩子,就不膈應得慌嗎?”他眯起眼睛,眸中隻有深不見底的黑。
許久才開口:“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為了大清江山,這些屈辱算不得什麽。”寧昭點點頭,結束了這次談話。
回到塌上,寧昭還在想這件事,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真的不算什麽嗎?”
無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也米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寧昭遣人過去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