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蒼老

  乾清宮


  一名暗衛神出鬼沒的出現，跪地說道：“暗大前來複命。”


  當即空氣仿佛凝結，在弘祜放下毛筆，抬頭的那一刻鬆懈開來。


  “難怪朕從未見到暗衛首領，竟是你。”身為帝王掌權、兵馬、消息，缺一不可。


  才見麵就認出了對方，這不正是雍親王府上的蘇培盛，誰會想到暗衛首領竟是一個太監，還一直活躍在眾人眼前。


  “暗衛首領每十年競爭一次，你能夠連任數載，說明武功心智皆不錯，寶刀未老。”皇帝誇讚的話不能當真，謙虛才是生存之道。


  “暗大愧不敢當。”弘祜讓人起來，直接出手試探，兩人交手起來。


  最後的結果不重要，因為他帶來了一個消息，顛覆了弘祜對自家額娘的認知，以及真正意義上觸碰到了大清的關鍵機密。


  這個時候的寧昭絕對想不到，康熙死了這麽多年竟還擺了她一道，真是算無遺漏。


  小院來了一位稀客，寧昭停下手裏的事，讓閑雜人等通通退下。


  “坐，不必拘束。”輕柔的招呼對方，全然沒有擺婆婆的架子。


  “皇額娘，兒媳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求。”寧昭將茶杯放下，攆起一片落葉問道：“這是什麽？”


  如此簡單的問題，自然不用多想，可瓜爾佳挽挽偏偏是多疑的性子，一時間拿不準寧昭的意思。


  遲疑的問道：“皇額娘這是何意？”


  寧昭勾唇深意一笑，將手裏的落葉給拋掉，“看看，這又像什麽？”


  也沒指望她回答，接著說：“你的來意我很清楚，說來也接觸不多，可你這性子太別扭，難道就不累嗎?”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而已，怎麽想的便說出來，又不是什麽大事，需要仔細思考，認真琢磨。


  “皇額娘恕罪，兒臣知錯了。”都變成了這樣的性子，相處起來多累，關鍵是她自己也不輕鬆，所求哪般。


  但這些都是她自己的問題，不能強求。


  “有空多讀讀佛經，或許能有些心得感悟，起來吧。”


  “是。”


  五福晉邀九福晉去寺廟上香，為額娘宜太妃祈福，回來的路上撞見了一起追殺事件，被攪入其中。


  本意不想管，因為此行帶的人手不足，可沒成想看到了熟人。


  讓人先回去報信，搬救兵，其他的人前去支援，務必要保護侄子的安全。


  “五嬸，九嬸，你們快走，一定去救我額娘~”弘明大聲的喊道，接著就衝了出去，拚命阻擋那夥人。


  奈何情況危急，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隻得駕車離去。


  很快就有人分散追來，處境不妙。


  而被弘祜派到五福晉身邊的暗衛，在危急關頭出現，成功解救了兩人，隨即消失。


  誰會想到在皇城腳下，就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追殺皇室宗親，沒有防備也正常。


  城門口的一隊人馬火速趕來，接到了兩位親王妃，可在四處尋找的時候，發現了世子弘明的屍體。


  渾身到處都是傷口，他們終究還是來遲了一步。


  不願意回去等消息的他塔喇氏兩人，看到被抬回來的屍體，哭暈了過去。


  此事事關重大，直接被稟告到禦前，所有人等皆被帶入宮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叔！”聽完府尹的稟告，弘祜將矛頭指向十四郡王胤禵。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家事引發的，還有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郡王妃，被害的世子弘明。


  一樁樁一件件，著實不成樣子，喪盡天良。


  “臣悲痛不已，定會查清此事，給眾人一個交代。”


  要不是牽連到恒親王妃，弘祜不至於這般生氣。


  牽扯的人定然不簡單，說來也是皇家醜事，確實不好在這麽多人麵前揭開。


  “既然如此，朕給你三日期限查明，都跪安吧！”


  受了驚嚇的兩位王妃被寧昭喊來，寬慰了一番。


  皇後得知發生了此事，也顧不得寒暄，趕忙回去處理。


  皇室發生了這樣的事，隻能先按壓住，在再看後麵的發展。


  可這回動靜鬧得太大，恐怕難以行通。


  等今日的事告一段落，寧昭才從月靈的口中了解到整個的過程。


  弘明之死，與後院脫不了關係，最有動機的是兩位側福晉，地位不低，膝下成年阿哥，但具體是誰動的手，還未可知。


  而十四福晉完顏氏的遭遇，除了深表同情，也沒別的辦法。


  她自己不開口訴說，陷入悲傷中出不來，府上的事不方便插手，等胤禵的調查結果。


  次日就聽到了各個版本的流傳，京城中很難有秘密存在，藏的再深也有被挖出來的一天。


  皇後倒是想起了當初群王妃完顏氏來找過她的事，輕易就聯想到了德妃身上，畢竟當婆婆絕對有立場這麽做，但仔細一想又不對，兒媳是外人，可孫子不同，做不來這種事才對。


  想不通就讓人去打探消息，不隻是她，還有很多人都關注著那家府上的一舉一動，但凡有風吹草動，都有人回去稟告。


  鬧得沸沸洋洋，寧昭出去走動聽到的都是這件事，有些煩了。


  “此事的進展如何？”


  月靈搖搖頭，一副不清楚的神態。


  才過去一晚，卻是心急了些。


  接著又說道：“派禦醫去給郡王妃看看，再送些滋補的藥材，還有……”把能想到的都給安排妥當。


  “先就這些，不夠再添。”月靈領命，下去跟管庫房的青染交接。


  平日裏寧昭不看中這些身外之物，但作為一國太後，每逢壽宴節日，總有人送禮，又不用她還回去，可不就越積越多，大多都用不上。


  趁著一些機會，給需要的人，別壓在庫房，白白浪費了。


  後宮中都知道皇太後大方，隻要有機會，賞賜絕對不是簡單的一點珠寶玉器，各種珍品都有，總有喜歡的，她也代表著看重。


  這些都是私下流傳的，畢竟皇帝是個孝順的兒子，但同樣也非常節儉，不暢行奢靡之風，後宮妃嬪皆以勤儉樸素標榜。


  但那個女子不愛奢華珠寶，錦衣華服。


  其中以皇後和辰妃為首，在這方麵頗有些憋屈。


  轉眼間就過去了三天，大殿之上幾個當事人在場，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出於嫉妒和不甘，側福晉舒舒覺羅氏謀劃了這一切，想為膝下的庶長子弘春掃除障礙。


  證據確鑿，舒舒覺羅氏也承認了，商議後給了群王妃一個交代。


  不出所料，側福晉因病去世，然而最讓人奇怪的是，胤禵居然為其庶長子請封世子，要知道嫡妻膝下還有一子，早已娶妻生子了。


  既讓能寫折子上奏，說明都是默認了的，讓很多人想不通。


  要知道皇家的爵位是很吝嗇的，要麽是立下大功勞，要麽就隻能承爵，想靠自己一步步升上去，難度太大。


  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受不受得到任用還是另外一回事。


  都有一大家子人需要供養，還有人情往來，特殊時候需要打點開路，反正花費都不小。


  即使想貪汙受賄，也要有官位在哪擺著，沒有好處，不然誰理你，要知道那些人也不是傻子。


  除非祖上留下了很多的產業，並且沒有多少兄弟，但在清朝極少。


  原本嘲笑五福晉讓庶子成為世子的人，在弘祜登基後，一係列的維護尊重後，立即轉變了態度。


  可輪到完顏氏頭上，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塔喇氏是沒辦法，生不出來孩子，至少在外人眼中都是這麽認為的，可完顏氏膝下不止一個阿哥，本受欺淩，又經曆了喪子之痛，現在這麽一出，日後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但凡腦子沒毛病的人，都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聰明人不會沉浸在過往，而是借著這次機會，為自己謀求利益。


  “十四弟妹，你是怎麽想的，日後.……”想到是弘明那個侄子拖延，導致喪命，她就為其母不值。


  當日他們兩是將人救下來了，可傷害已經造成，後又沉浸在喪子之痛中，既不訴苦也不開口，讓他塔喇氏急的不行。


  任你怎麽說，完顏氏巋然不動，時間久了，也就放棄了。


  當然不隻有他塔喇氏一個妯娌來勸說，還有其娘家，交好的婦夫人等，無疑都是一個結果。


  當事人都是這個態度，也不在乎那些，其他人不過是幹著急。


  壓了半月的折子，終究還是批了。


  在青染手下做事的小宮女，在寧昭問起的時候，沒有忍住，嘰嘰喳喳的說了出來，言語中滿是為其抱不平。


  “好了，我都知道了。”到沒有責怪的意思，隻是聽到這個結果心裏不太舒服。


  隱隱覺得這件事不如表麵那麽簡單，可完顏氏都沒有想要繼續下去的意思，她也不好多管，免得忙沒幫上惹一身騷。


  除了寧昭以外，皇後也覺得此事不對，讓身邊人注意點。


  很快又發生了一件事，被一個宮女爆出了當年是四福晉毀了十四爺，言辭鑿鑿，有理有據，讓人不敢相信的同時也心生懷疑。


  而這名宮女就是從三福晉董鄂氏口裏聽到的，寧昭知曉後，忍不住撫了撫額頭，時過這麽多年，三弟妹才反應過來，也真是夠笨的。


  她又是個守不住嘴的人，加上自己的一番推測，可不就猜出了七七八八，攘攘的時候，被有心人聽到，借此做文章。


  皇後奉命，第一時間就調查了此事，雖然過去了很久，但眼下的局勢清明，當初也不是真的一點破綻都沒有，隻是沒人會想到四福晉這個嫡親嫂子，會下如此狠手。


  當結果擺在麵前，瓜爾佳挽挽也不得不相信。


  當初康熙調查了那麽久，還打殺了好大一批宮人，漏網之魚的出現也太湊巧了些。


  這些暫且不論，就事件本身而言，沒有其它的可能。


  雍親王被召進宮，麵對這些罪證，他也沒什麽可說。


  對胤禵這個弟弟，在當初的一次次針對中，早就沒有了感情，可福晉陪伴了他這麽多年，一直勞心勞力，還生下弘輝。


  即使知道她作惡，還是沒忍住為其求情。


  沒等這邊定下罪名，調查結果就傳的到處都是，包括胤禵府上，更是氣憤的想要去找那個毒婦討個公道。


  德妃在知道此事後，眼裏留下了一行清淚，當年她終究是做錯了。


  畢竟是為朝廷鞠躬盡瘁的四叔，弘祜沒有逼他，給是給了他時間，去化解此事。


  等寧昭知道的時候，不禁搖搖頭，當初也沒有想到，可如今一看全明白了。


  兄弟相殘是必然發生的事，可四福晉妄想提前扼殺胤禵的性命，被她給攪局了，時至今日終究是阻攔打水一場空。


  眼下還要麵對世人的指責謾罵，何苦來哉。


  “你想做什麽，又得到了那般結果，真的由己嗎？”寧昭見到她的時候，不禁問出了這句話。


  “至少現在不會後悔。”以後的事誰也預料不到，而她當初最應該滅口的是眼前之人。


  寧昭似乎感受到了殺意，便沒甚好說的，轉身離去。


  如今兒子也沒有了，名聲盡毀，往後的餘生都在佛堂裏懺悔，與她而言是最痛苦的懲罰吧！


  而弘曆被接進宮中，有康熙留下來的遺囑，弘祜於情於理都得照顧這個堂弟，將人交給了皇後，直至成年。


  寧昭到是很好奇這個孩子，無意中接觸過幾次，確實很聰慧，即使她穿著簡單，也能很快辨別身份。


  身上沒有孩子的稚氣，反而非常懂事，善於撲捉人心。


  無論是什麽想法，說出來的話對方都能以一個新奇的角度接下，也不讓人討厭。


  不得不說，這絕對是一項天賦。


  原本以為這個弘曆跟原本應該出現的那位不一樣，如今看來，或許還是他。


  無論是不是鈕祜祿氏的兒子，都會降生在胤禛的後院。


  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麽關聯。


  也沒有心思去細想，就當他是給晚輩，好好地照顧著就是，如今大局已定，還能扭轉不成。


  然而事情的發展不會那般順利，沒幾日就聽到了弘曆落水的消息，緊接著就病危了。


  禦醫紛紛搖頭，表示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