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小無猜
護衛上前一把就把北齊從凳子上揪了起來。小人兒被亂叫。小姑娘看著被護衛提溜在半空的北齊,笑得更開心了。長村先生看見了,趕緊大叫『關老闆』。那護衛身著整齊,還佩戴著刀,雖然說不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不過看著就不一般,他不敢招惹。
「這位壯士,還請手下鬆些,這還只是一個孩童而已。」宮竹一直在後面站著,北齊這個小孩子好奇心重,他當然是不放心的,就一直看著。他也覺得那個小姑娘可愛的很,跟北齊一起坐著挺好看的,就沒攔著,誰知道小姑娘家還有護衛在側。不過也是,這麼可愛的姑娘,叫人偷了去可怎麼辦。
「哼。」這樣的護衛往日都是在家裡的,並不熟悉官道,自然就不會買一個小旅店老闆的情面。
宮竹心裡略有些不高興。
「青山,快把人家孩子放下。」護衛的主子發話了。是一個約么著三十齣頭的男子,穿著低調,要見也沒有懸挂什麼可以辯明身份的配飾。不過身為前任齊王宮的大太監,他還是認出了那只有青國皇室才能上身的青紋錦。
護衛極不情願的將北齊放到了凳子上。北齊趕緊跳下凳子,跑到長村先生身後藏著,不過還是偷偷的看著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看著那個男子,笑眯眯的張開手,
「爹,抱抱,抱抱齊心。」
「好,爹抱你。」
男子抱著小姑娘逗樂,宮竹看著,腦子卻飛快的思索著什麼。
「這位客人真是好福氣啊,小女人靈巧可愛,羨煞旁人呢。」
「呵呵,是啊,我對她啊,是愛不釋手呢。老闆不嫌棄就叫我萬昌吧,我姓梁,從南邊來的。」
宮竹在心中默默的讚歎,雖然是皇室,可卻平易近人,一點兒都不拿架子。對待女兒又是貼心的愛護,是個好父親。出門只是帶著些簡單的行李和兩個護衛,肯定有些見識和膽識。
「萬昌先生真是好氣魄,這樣吧,為了替我小孫賠罪,我叫人準備兩間上房給萬昌先生和您兩個護衛,可好?」
「小孩子之間玩鬧,哪有什麼賠罪之說,關老闆還真是見外。不過既然關老闆盛情,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青山、青水,咱們跟著老闆走吧。」
宮竹親自引著四人到後院去,還不忘假裝嗔怒的瞪一眼藏在長村先生身後的小北齊。有了那個眼神,北齊反而安心了一些,既然爺爺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那就證明爺爺心情還是蠻不錯的,至少,不生氣。他見過爺爺生氣的模樣。上次他差點被人擄走,爺爺帶人追上去之後,廢了那兩個人的兩條胳膊,那可是他第一次見到,原來人的胳膊也可以像木偶的胳膊一樣來迴轉動。
長村先生把躲在身後的小北齊推倒一邊去。
「去去去,離我遠一點,不然又出了什麼事兒,你娘非殺了我不可。」
小北齊一臉壞笑的又靠上前去。
「哎呀長村叔叔,你還是讓我跟著你吧,我離你遠了才容易出問題呢。」
長存無奈的嘆了口氣,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讓人小北齊跟著他轉來轉去的。
宮竹帶著梁萬昌一行四人到了後院兒,從藥房過去能看到又兩座座小樓,雖然說不上精美,在這荒郊野嶺的倒也很是別緻。更甚的,小樓的旁邊有溪水流過,水車潺潺,幾隻鴨子游過來游過去。
「好看,爹。呵呵。」
被抱在懷裡的小姑娘見了這樣的景色也不住的拍手笑,摟著他爹的脖子說喜歡。
「關老闆真是好享受啊,沒想到這小小客棧後面居然還有這麼好的地方,關老闆沒少費心思吧。」
「也說不上是費心思,我們一家在這兒住了也好多年了,看著什麼地方不舒服就收拾收拾。時間長了,就成這樣兒了。兩座小樓,一座平時我跟我老婆子,兒媳小孫一起住,另外一座就閑置著,等什麼時候有像您這樣的貴客登門就進去住。」
「關老闆真是說笑了,我們哪是什麼貴客呀。」
看來梁萬昌跟他女兒一樣,的確喜歡這點兒小院兒,雖然嘴上說著,眼睛卻都是笑意。
「別人我到沒看出來,只是這個小姑娘將來長大了肯定是咱們青國數一數二的大美人,這還不是貴客?」
小姑娘聽出來是在誇自己,不好意思的趴在她爹的肩上偷偷的看別人,可愛的不行。幾個大人被那小模樣逗的哈哈大笑。
「快,跟關爺爺說你幾歲啦,叫什麼名字。」
梁萬昌逗弄著懷裡的女兒,讓她跟宮竹說話。小姑娘倒是一點兒都不怕生,兩隻眼直勾勾的看著宮竹說,雖然有些嬌羞還是比較大方的說,
「關爺爺好,我是齊心,今年,今年三歲了。」
「好好好。呵呵呵。」
沒寒暄幾句,小北齊就從前廳跑到後院來了,就算他輕手輕腳的,還是引起了剛剛抓住他的那個青山護衛的注意。互為轉過頭,眉毛一抬,小北齊的動作就驟然停止了,幾個大人都看向他,他略有些尷尬的把站好,揉揉自己的頭髮。
「北齊,北齊,我要北齊。」
在爹懷裡的小齊心伸著手要去抓小北齊,這麼遠,怎麼抓得到呢。梁萬昌有些不快,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這麼小就在爹爹的懷裡吵著要找別人了,真傷心。不過他還是將小齊心放在地上,看著她一步一步踉蹌著去找那個小男孩兒。
「說來我這小孫跟小姐也是有些緣分了,名字里都有個『齊』字呢。」
「哦?是嗎?不知……」
「北齊,北齊國的北齊,孩子出生在北齊國,圖個念想。」
「哦,原來如此。」
雖然梁萬昌心裡還是有些疑惑,不過兩人還不是太熟,他也不便多問。幾個人就一直看著兩個同樣可愛的小娃娃在一起玩兒。
「北齊北齊,齊心齊心。」
齊心踉蹌著跑過去,快跑到北齊跟前兒的時候差點兒跌倒,北齊趕忙往前跑了幾步抱住了她。兩個小人兒抱在一起傻呵呵的笑了。北齊讓齊心站好,不過一直抓著她的小手。
北齊終於明白為什麼媽媽奶奶,還有那些路過的姨娘小姐的為什麼喜歡捏他的臉,抓著他的手不放了。這樣肉嘟嘟的小手真的是好可愛啊。他看著小齊心不停的說話,牽著她的手點頭附和,說到什麼地方她忘記了,就對著她笑。小齊心看到他笑也覺得開心,也笑了,越笑越覺得開心,又開始訴說自己開心的故事。循環往複,北齊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喜歡眼前的這個小妹妹,覺得他很可愛,很漂亮,喜歡笑,還肉嘟嘟的。
名叫青水的護衛一直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兩個孩子,很久之後自己也笑了,跟他家老爺說,
「老爺你看,小姐跟關老闆的小孫子還真是有種兩小無猜的感覺呢。」
梁萬昌本來再跟關老闆討論著怎麼能再將這小院修正的更精緻,青水這麼一說,宮竹也回過頭來看。果然看到兩個孩子牽著手面對面笑嘻嘻的,畫幅甚是美好。
青山一直就覺得他這個弟弟是個死腦子,沒看見老爺不喜歡小姐跟那個臭小子湊到一塊兒嘛,就算真的這麼覺得,也不能真這麼說啊。果然看到本來笑呵呵的姥爺立馬不高興了。宮竹當然也發現了。
「北齊,不然,你就帶你齊心妹妹到你奶奶的藥房里去玩兒玩兒吧。」
小北齊一聽馬上來了興趣,
「哦?真的嗎?爺爺,真的可以去嗎?」
平時爺爺都是不許他去玩兒的,怕他弄亂了奶奶的藥材。雖然奶奶從來不說他,不過他知道他弄亂的,奶奶都會在重新整理一遍。
看到爺爺點頭,他立馬拉著小齊心去藥房了,生怕爺爺反悔。
「說起這藥房,其實來的路上也偶爾聽說,在一家旅店有一位老婆婆,醫術十分了得,特別是對一些疑難雜症,聽說還做善事,看好了病都不要錢,說的可是小北齊的奶奶?」
「呵呵,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我老婆子的確經常替人看病,我倒是不大清楚,都是隨她的性子來,如果沒有別人的話,可能說的就真的是她吧。」
宮竹自然是清楚的。春福當年只是因為在太後身邊伺候才偶然對醫術感興趣開始研究,半路出家,根子底兒自然是薄。許多時候,一些常見的傷寒病痛治不好,往常大夫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她到是一看便知。
「一定沒錯,就是就是。人家還說老婆婆有一個和善的老伴兒,經常幫著她磨葯熬湯呢。」
「哦,那說的一定就是我家老婆子了,只有我會這麼干。」
「哈哈哈。」
「哈哈哈。」
宮竹叫來七姑娘,打掃了一下小樓,一應用的都換了新的。有吩咐了后廚做一頓好的,打算晚上與他們四人一起吃頓飯。小齊心跟小北齊在藥房里玩了好久都不說要找爹爹,最後還是把青山把什麼都安頓好了之後來找她,把她抱回去,因為他們實在受不了老爺那張臭臉了,看的他們倆心驚膽戰的。
小齊心被青山抱在懷裡,依依不捨的回頭看北齊,好像就要哭出來一樣。要不是青山跟他說爹爹實在想她了,一會兒會在過來跟北齊一家一起吃飯,齊心是不願意走的。
北齊也是,一直站在藥房門口看著青山和齊心的背影。
「小七啊,你看看咱們大孫子,還真是個情種呢。」
春福跟在一旁幫忙分藥材的七姑娘說。七姑娘皺著眉看了看她,搖搖頭。
「怎麼,你還看不上人家,人家小姑娘多好啊。叫我說是咱們北齊配不上人家呢。」
七姑娘放下了手中的藥材,連連擺手。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咱們北齊啊,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正人君子,怎麼能是個只知兒女情事的情種呢。」
七姑娘這才點點頭,重新拿起藥材來。過一會兒自己想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呵呵呵,咱們啊,都是瞎著急。北齊以後什麼樣子,恐怕到最後只有北齊自己知道吧。」
春福說著話的聲音很低,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像是沒說過。
不管奶奶和娘親說了什麼,小北齊是一概沒聽到。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待會兒見到齊心妹妹要說些什麼,要玩兒些什麼。
天黑了以後,宮竹早早的就吩咐把店門關了。回到後院的小樓跟大家吃飯。
飯桌上,梁萬昌首先表達了了對關老闆的感謝之情,又向被人稱作春福婆婆的北齊奶奶表示了敬仰。最後,還誇讚了一下小北齊機敏聰慧。下午小齊心回去之後一直在給他講北齊告訴她的事情,除了書本故事之外,還有好多書本上沒有的內容,想來一定是向來旅店投宿的客人學習的。
吃完飯後,青山就抱著小齊心回去了。她實在太累了,還沒有回到小樓就睡過去了。
梁萬昌看著熟睡過去的小齊心,覺得心裡暖暖的。
「王爺,既然確定了就是這家旅店,咱們什麼時候……」
梁萬昌抬起手,制止了說話了青山。
「不急,有些事情,還是要靠心的。明天先叫青水過去試試那個春福婆婆吧。」
「是。」
兩個孩子各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身邊都有最愛他們的人守護者他們單純的夢境。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夢裡也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