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底線
白夜對老李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對自己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相信一個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是不會有過於縝密的心思的，尤其是這個人還會因為害怕而小便失禁。
幹掉了老李，白夜這才徹底鬆了口氣，精神力的消耗令他有些腦袋發昏，但是相比之前確實好很多，僅從這上面他便知道自己這來之不易的異能有所提高。他相信總有一天這種能力會發揮出更大的作用，隨心所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處處受限，需要這麼精細的計算。
扯過一張椅子坐下，白夜喘著粗氣，盡量的平息著他此刻他心靈與身體上的各種不良反應。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開槍，這還是他第一次真的親手殺人，至於之前在鐵血獵場被他一槍射殺的鐵血，他從來沒有將其當做是人，更不要說那時候對方將自己當做獵物。而在異能世界之中，雖然沃爾夫時因為他吞噬了對方的能力而死亡，但是那畢竟不是親自動手，甚至沃爾夫死掉的消息都是在被拖出異能監獄蘇醒過來之後才知道的，根本沒有直觀的感受，但是這一次他卻是真正的親手殺了人，而且足足八個人，其中有被掐斷喉嚨的，也有被他開槍射殺的，還有他以念力控制手槍開槍打死的，僵硬的屍體與漸漸冷去的血液卻是讓他身心都有了一些不適的感覺，有些噁心，但是卻又一絲暢快。
那暢快，是因為他殺掉的都是壞人嗎？
想著，他突然用力的搖搖頭，試圖將之後的想法全部回散，但是心中那種暢快的感覺卻是更加放大，似乎是在嘲笑著他不敢面對內心的真實。
那明明是因為你很喜歡很享受，不要把黑鍋丟給別的原因上！
「不！」白夜突然大喊一聲，但是很快猛地一顫，意識到了他此刻這種情況的真正緣故。
「所以說，這就是那代價嗎？」明明是個問句，但白夜卻是使用的陳述語氣，在他的心中已然是得到了答案，當初在那片血雲壓蓋卻遍地芳草的奇異精神世界中，那個站在草叢與野花之中的小女孩強撐著一張笑臉所說的話再次在心中響起。
「嘿！你願意嗎？你願意承擔我的一切嗎？如果你願意，那麼……你就吃了我吧！」
這就是力量的代價嗎？這就是他要承擔的東西嗎？如果是的話那麼就這樣吧，反正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再也無法改變，即使後悔也不可能了，那麼就這樣吧，來吧！他絕不會因為這就後退！
就在白夜漸漸將雜念連同各種感覺拋出的時候，一聲輕輕的呼喚從另一面的倉庫里傳來。
「有人嗎？救命！幫幫我！救命！」
女子的聲音盡量壓低，但聲音里的顫抖卻是難以壓下來，而且聲音之中那微微帶著的一絲沙啞顯然說明了其不久之前才哭過，或者是哭到一半被大昏了過去，但是那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醒了過來，並且發現了情況似乎有了變化，這讓白夜不禁有些微微的惱火。
而如此一來，他就不得不做些什麼了，雖然他心中的底線阻攔著他，讓他不想去做，但是一想到父親，卻又是沒有了別的選擇。
甚至就連那底線都彷彿變得脆弱不堪了。
也許是這個城市的錯，這個城市在他失去所有的時候並沒有帶給了他一絲家鄉的溫暖，反而是讓他更加了解到了這個城市的水有多麼深，這令他的本就出現一些問題的心靈再次冷酷幾分……
於是，此時，甚至準備殺掉一個無辜的人。
腳步緩緩前進，向那仍然呼喚的聲音走去，白夜死死的握住手槍，臉色沒有一點表情，心中一片沉寂不敢有一絲的波動。
他知道在他昨晚這些事情之後總會被發現的，雖然他對於這個城市的一些部門十分失望，但是卻無法忽視他們的能力，更何況他在來之前就根本沒有想過隱藏，甚至在開始的時候都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回答，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沾染了一身血腥。
無論是他留在各處的鞋印、指紋還是開槍留下的各種對於現在偵查手段無法遁形的痕迹，都是能夠讓他被翻出的證據。
所以，沒有辦法。
心中一片沉靜，白夜看到了那聲音的源頭。
「你是來救我的嗎？」略顯狼狽的靚麗女子大概二十三四歲的樣子，被粗繩子困住手腳隨意的丟在地上，身上本來整齊的裙裝髒兮兮的沾滿了灰塵，與她秀美的容貌很不相符。
此時她身體掙扎著，想要掙開繩子的束縛，只是她這樣做顯然是沒什麼用，只是令其額頭冒出一絲絲細汗，身上價值頗有些許的衣服再次承受一頓摩擦，但是女子卻是沒有一點的沮喪，她抬頭看著緩步而來的白夜，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是詫異白夜的年輕，但很快就一臉笑容，眼中的光芒再次閃亮了幾分。
「你有槍？」雖然白夜一臉冷漠，但是女子卻並沒有一點害怕，她只以為終於有人來救她了，不過再一看到白夜手中緊緊握著的手槍，便再次一愣，隨即雙眼微微瞪大，驚恐的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顯然她是誤會了。
白夜看著樣貌清麗的年輕女子，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忍，每一個生命都有它的意義，都有其家庭，白夜雖然並非聖母，但作為一個正常人卻也是無法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因為牽連而消散，心中的果決頓時產生了動搖。
正當白夜糾結，女子已經雙眼泛紅，兩串淚珠在臉頰上瞬間滑落，大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你不要殺我！」
「閉嘴！」白夜皺眉冷喝一聲，女子頓時被嚇得停下了哭喊聲，一雙驚恐的眼神看向白夜，愣愣的不知所措。
白夜看著女子，輕嘆了口氣，隨後一言不發的從她身邊走過，向一個監獄似得牢房走去。
沉重的大鎖直接被一槍打碎，白夜走進去在一群昏迷不醒的人之中找到父親，背上身向外面走去。
走過女子的身邊時，女子突然開口，道：「謝謝你。」
頓下腳步，白夜看了一臉淚容卻面帶笑容女子一眼，眼中閃爍了幾下，再次向外面走去。
「不要把我說出去。」白夜漠然的輕聲說完，手指輕輕一揮。
同時，女子身上的繩子直接被解了開來。
終於啊，還是無法忽視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