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夢想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小老頭兒對於自己的處境並不太擔憂，像他這種有本事的科學家，不論走到哪裡，落在誰的手上，都不會有性命之憂，哪怕是逢魔星人抓到了他，也絕對沒有殺死他的可能，所以他一點也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性。


  無面者坐到他的桌對面，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


  平井善德毫不畏懼地對視過來。


  甄誠心想：這老頭只怕是個桀驁不馴的混蛋，要勸說他為拂曉工作不見得容易，說不定他會藉機提出許多奇怪的要求，不知道中將會怎樣談條件。


  對視了足足十幾秒之後，無面者才開口道：「為什麼要幫梅肯火槍這種惡棍工作，視你的回答，你有可能會有不同的命運。」


  平井善德笑道：「還能有什麼不同的命運？反正你們都不會殺掉我，別以為我會怕你們。」


  無面者的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也許別的人不會，但我殺死一條逢魔星人的走狗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不管他是政客、老頭、女人、小孩……或者無良的瘋子科學家，這些都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一般人說這話也許還沒什麼威懾力，但無面者說這種話，卻讓人感覺他是在玩真的，因為他那張永遠不會有半點表情的臉實在是讓人感覺到恐怖。平井善德並不知道無面者的臉部神經已經癱瘓。還以為他真的是一個冷酷無情，能讓臉部完全保持著平板狀態的人。


  這種人很可怕，平井善德對自己擁有的信心有些微的動搖。


  無面者又道：「其實我們也未必就要用到你的知識。」他指著甄誠道：「這就是先打敗了你設計的四台秘忍，然後再打倒了鐵甲魔神的那位駕駛員，你所驕傲的技術，在他強大的實力面前，根本毫無作用，你真的認為我們必須要用到你腦子裡的東西？」


  平井善德的注意力馬上轉到了甄誠的這邊，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甄誠：「原來是你。」


  「是我！」甄誠決定配合中將一起演戲，他冷笑道：「你那些引以為傲的破爛設計，在我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中將，咱們何必留著一個不但沒用還喜歡裝逼的老頭？直接殺掉算了，反正我們是恐怖分子，不是么？嘿嘿嘿……」


  「別！」平井善德這下子真的慌了：「並不是我的設計沒用，是這傢伙太厲害了。」


  無面者冷冷地道：「所以，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麼替梅肯火槍這種人工作。」


  平井善德沉默了下來，他坐回椅子上，嘆道：「我想，這並不能完全怪我。在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心想要為所有地球人謀福利的，那時候逢魔星人還沒有打過來，世界一片和諧……」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驕傲地道：「眾所周知，咱們大和民族的人型機器人開發技術，是全世界最優秀的，哪怕是美利堅人、英格蘭人、德意志人、華夏人，都不如咱們大和人。」


  這一點無面者和甄誠都沒有異議，大和民族是個很奇怪的民族，從幾百年前起，他們就拚命地致力於研究人型機器人技術，大和民族還誕生過無數關於巨型機器人的動漫作品，小說作品。


  在大和，超級機器人又被稱為男人的浪漫。大和民族的科學家前仆後繼，瘋狂地研究著人型機器人。


  大約是100年前，一名大和民族的科學家率先開發出了第一台軍用人型機甲戰士，命名為NL000，元組機甲戰士，又稱零式機甲！自那以後，機甲戰士登上了歷史舞台，經過漫長達100年的不斷完善之後，機甲戰士經歷了三次重大革新，編號也從NL1XX，進化到了NL3XX。


  NL31X系列代表宇宙戰型號，例如NL312，流星。


  NL32X系列對應陸戰型號，例如NL320地虎，以及NL323青狼。


  NL33X系列對應空戰型號，例如NL335空牙。


  NL34X系列對應水戰型號，例如NL341銀魚。


  機甲戰士已經全面取代了傳統的飛機、大炮、坦克等兵器，成為了能左右戰場的力量。


  在機甲戰士的領域，大和民族的科學家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平井善德嘆道：「四十幾年前，我還是一個20歲剛剛出頭的年輕科學家，因為提出了磁懸浮引擎在機甲戰士領域應用的論文，而一躍成為科學界的新星。當時的我躊躇滿志，幻想著能利用自己的知識，造福全人類……」


  他說到這裡，無面者皺了皺眉頭，甄誠卻還年輕，並不太清楚以前的舊事，還沒有聽出平井善德語氣里的落寞。


  平井善德接著道：「然而，我很快就明白到了自己的天真，當時的地球聯邦政府實在是太腐敗了，官僚化非常嚴重，階級制度也非常森嚴。像我這種才華橫溢的新星，不該那麼高調的，我應該將論文交給那些老牌科學家，與他們聯名發布，以他們的學生的姿態出道，也許後面的事情就不一樣了，但當時的我還不懂得這些人情事故，我用自己的名字發布了論文，得罪了無數機甲戰士領域的老牌科學家……」


  無面者沉默不語。


  甄誠終於聽懂了，皺起眉頭道：「你被打壓了？」


  「是的！」平井善德嘆道：「那篇論文還很不完善，並沒有經過實際驗證，裡面有許多破綻，因為當時的我還很年輕，還需要提高自我，還有很多難題沒有解決。一群老牌科學家立即抓住這個缺點，瘋狂地攻擊我的論文，說我提出的這個設想是異想天開，是偽科學技術，是為了騙取投資，提高自己身價而玩弄的口舌藝術。」


  「混蛋！」甄誠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現在罵他們混蛋也沒用了，我都已經老了，當時攻擊我的科學家們，現在早就化為塵土了吧。」平井善德落寞地笑道：「但他們死之前，也斷掉了我進入地球聯邦科學院的路，我成了所有人嘴裡的瘋子科學家，沒有資金支持，沒有技術支持，甚至得不到家人的支持，我就是一個被拋棄的廢物。」


  無面者道：「於是，只有黑市的軍火販子願意支持你了么？」


  「沒錯！」平井善德冷笑道：「只有真正懂得我價值的黑市軍火商們支持我，我幫他們改裝廢舊的機甲戰士，讓它們擁有各種標準型號所沒有的擴展能力，這些改裝機甲戰士的性能凌駕於聯邦軍的現役機甲戰士之上，有許多非法組織欣喜地將它們買去使用……甚至，連地球聯邦政府也買過我的改裝機甲，哈哈哈，重裝甲地虎，這台上了軍校教科書的著名的防禦用機甲堡壘，就是我設計的，它先流入黑市，然後才進入軍方視野，最後居然被普遍採用，可笑啊可笑。」


  無面者和甄誠同時默然。


  「軍火商們藉此發了大財，而他們為我提供資金，原材料，讓我的磁懸浮引擎能得以持續不斷的開發和研究……哈……我本來以為，當我開發成功的那一天，將磁懸浮引擎公佈於世，震驚整個地球，讓地球聯邦政府哭著喊著來請我回去，然後，聯邦軍所有的機甲戰士都會裝上我的新式引擎，變得身輕如燕，將逢魔星人殺個屁滾尿流，到時候，我會成為英雄！真正的英雄！不是瘋子！沒有人敢懷疑我的實力，所有人都會知道，四十幾年前，那些攻擊我的老牌科學家全是廢物！是人渣，是阻礙人類科學進步的絆腳石。」


  說到這裡，平井善德突然老淚縱橫：「四十幾年啊，整整幾十幾年的研究，我終於成功了！三年前，磁懸浮引擎開發成功的當天，我跳出研究室，正想對著天空大笑三聲，一吐四十幾年來的悶氣，然而……我看到天空中到處都是墜落的火球……地球聯邦投降，逢魔星人贏了，我的磁懸浮引擎已經沒用了。」


  老頭兒用力地捶打著桌面，嘶吼道：「我的夢想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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