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太……莫名其妙了？
他們的家園馬上就要消失了，作為交換，他們能夠獲得高科技？可是誰願意放棄自己的家園？他們綠星人在這裏活的好好的，還在建設環太陽加速器，誰願意莫名其妙離開？
但理智讓他們選擇了相信……因為眼前這個東西實在是匪夷所思，如果想要搶劫他們更是輕而易舉的。
對比這個神奇的光球，綠星人的實力簡直就像泰坦巨人腳下的螞蟻一樣，能夠被輕易碾壓！
放棄了這次機會，他們將——死亡！
當時的綠星人科學家記載道：“M-796在處於靜止狀態的時候，呈現出絕對的圓球形，直徑高達150萬公裏。旁邊的圓環由3695億個複雜光團組成，我們猜測每個光團都堪比行星級計算機！”
“在產生複雜思維波動的時候，呈現出橢圓形狀甚至拉伸出線性結構，疑似是為了光子之間更好更快的交互。它能夠通過黑洞進行躍遷，疑似是高維躍遷的一種方式。”
“它能夠吞噬物質，在173.37秒的時間內，把我們所有的人口都吞入了其體內，又將一顆小行星吞噬，將其改造成了12艘能夠承載上數十億人口的超級曲率飛船以及21個四維防護罩！我們所有人都出現在了飛船當中？這簡直不可思議！”
“在24分鍾的時間內，吞噬掉了我們的恒星……我們的恒星消失了！”
“32分鍾之後，行星係內大部分的物質蕩然無存了，唯有我們的母星以及星際艦隊幸存。”
“第33分鍾，它剝離出空間中的宇宙弦，贈與我們22個可居住的小宇宙。同時，宇宙本底暴露出了高維空間！”
“留給我們1.4分鍾的交流時間。。”
“我們對它撒了慌，聲稱周邊的幾顆恒星也是我們的, 故而擁有了更多的交易資本。它似乎根本無所謂我們的撒謊行為, 隻是為了給予我們一個生存機會。”
【有一位科學家大聲問道：M-796，請您告訴我關於宇宙的最終真理！】
【很遺憾, 尊敬的中級文明，我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算世界上真的存在最終真理，唯有自己去追求，才是有意義的。更何況, 我並不相信最終真理的存在性。】
【又有人問道：請您讓我變得和您一樣強大吧？】
【很遺憾, 尊敬的中級文明，該改造過程涉及到了自我意識的變化，違背聯盟相應條約。關於‘我’的存在應當是自由的、獨一無二的。】
【進行相關的改造後，曾經的‘我’將不複存在, 新出現的‘我’和曾經的‘我’喜怒哀樂將會出現變化。您的文明需要自行選擇未來的道路, 並建立自己的哲學體係，故而我並不能幫您完成這個過程。】
【但我必須要指明的是，您的文明是一個非常有潛力也非常有趣的文明，種族偏差值在整個星係團中, 也屬於頂尖行列。】
【您所在的大歸楊聯盟, 也非常有趣，是一個繁華的星際聯盟, 如果給與足夠的時間, 未必不能夠更進一步。】
看到這一行信息的時候，張然轉過頭和其餘的人麵麵相覷，難怪綠星人自信心爆棚。
【請您傳授我關於曲率科技的知識。】
【很遺憾，尊敬的中級文明, 您目前的智力水準無法理解奇點時代的科技。】
【就好比您豢養的牲畜，如果不對其進行大腦改造, 它們永遠無法學會高等數學。而大腦改造的過程，涉及到‘我’的存在，需要建立自己的哲學體係，必須由您的文明自己完成。】
【如果讓我來幫助您完成，那麽, 你文明的個體將變成一個個新的‘我’, 這是毫無意義的。】
【在贈送給您的飛船當中, 擁有下一步的科技體係, 您可以對其解析並吸收整理，讓自己的文明根據強大。但不得不提醒您，這是我推導您文明科技樹後, 演化生成的科技分支, 您並不應該為之放棄自己的創新。】
這一段資料再一次讓房間內鴉雀無聲。
也就是這個M-796在短短幾分鍾內，將綠星文明的科技樹推演了一步，硬生生推演到了下一階段，然後直接贈送給了綠星文明。
“可綠星人的飛船炸了啊？我們的科技沒了！！”張然滿頭大汗地說道。
5億年前的饋贈，難道就被人類冶煉成金屬錠了？
這樣一想，他心如刀絞，心肝隱隱作痛, 整個人都快炸毛了。
郭偉強連忙道：“也不盡然，卡爾塔率領的族人隻是偏遠分支, 並沒有得到M-796創造的曲率飛船。卡爾塔的飛船是他們自己研發的……”
“不過這個分支的脾氣性格有點古怪，和大群體格格不入，所以那時候綠星文明內部就分道揚鑣了。”
“這樣啊……”聽說沒有錯失有價值的垃圾, 人們心中又稍稍好受了一些。
可能是因為綠星人覺得自己的收獲足夠多，他們不再貪心，而是詢問另外一些問題：【M-796, 宇宙為何會毀滅？】
答：【來自宇宙之外的矽基文明，與我們的宇宙，發生了不可理解危機。】
【什麽是不可理解危機？】
【按照你文明的艾迪科定律，對方可能永遠無法理解我們這一宇宙的普遍生命形式。】
【我方的高等文明與其接觸後認為，該矽基生命永遠無法理解‘我’的存在，他們沒有‘我’，以好奇為先天驅動方式。】
【他們的存在時間比我們更加久遠，發展出了更加強大的文明形式。他們和我們，無法相互理解。】
【不可理解危機進一步導致存在性危機，我方的哲學存在形式，對對方造成了理念汙染。對方尋找不到存在的意義，便導致根本性的不可調和矛盾。】
這段話看得人雲裏霧裏。
“綠星人的艾迪科定律是什麽？”張然問道。
林秋月揉著自己的太陽寫，回複道：“應該我們的哥德爾不完備定律……真理之外，永遠有無法理解的，超出真理的東西。”
“舉個簡單的例子，死亡的感覺是什麽？死亡後的世界是怎麽樣的？這些問題應該沒有人能夠回答吧……不過矽基生命的為何不可理解呢？什麽叫哲學存在形式，對對方造成了理念汙染？”
但即便M-796解釋了一遍，不僅僅是綠星人茫然。
人類同樣很茫然，搞不懂它到底在說什麽。
因為人類完全還沒有到攀爬哲學樹的等級。
M-796的時間相當有限，對於這一類的文明而言，對算力的追求已然大於對生產力的需求。
在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它的形狀不停地發生變化，似乎在不斷思考著什麽。
【如何發現藍物質？】
【藍物質按照你方目前的研究，存在另一個名詞，量子比特。需要對多體係統高維度下的長程量子糾纏現象進行研究。您需要發現新的數學，完善高維範疇理論，以及行星級別的計算機係統，才能研究複雜多體高維度下的量子比特海。】
【請注意：超光速的觀測能力，不是觀測到的，這和常規的電磁波觀察，引力波觀察不同，而是計算到的。】
【按照您文明的名言，蝴蝶扇動翅膀，將引發數千公裏開外的一場風暴。由於長程量子糾纏機製，萬事萬物是相互連接的，故而步入奇點時代之後的文明，隻追求算力，隻要算力足夠，能預測並觀察宇宙萬物。】
【然而也局限於算力，我們的聯盟，尚未有能力真正洞察宇宙的萬事萬物。或許這一目標永遠無法實現。】
【目前出現了多套長程量子糾纏算法，暫且不知道哪一套是真正正確的。】
這一段對話實在讓人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下來的層次，綠星人心心念念的藍物質，居然是“長程量子糾纏”，這確實是一條很新穎的道路。
“絕對是翻譯的鍋！”張然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M-796直接給人類指明了未來的發展方向。
比如說要統一光子和電子，這好像很困難，因為一個是玻色子，一個是費米子，差太遠了。
但人類最近就發現，這是可能的。
如果量子比特海中的量子比特有一種叫“長程量子糾纏”的現象，這時量子比特海中的波就可以是光波，量子比特海中的“渦旋”就可以是電子。這說明光子和電子是可以被量子比特統一描寫的。
但人類麵臨的局麵跟牛頓當時的情況一樣，長程量子糾纏是個新現象，沒有現成可用的數學方法，可能需要人類發明新的數學。
這還僅僅隻是理論層麵的問題，從理論到計算，又要很大一步要走。
四級文明搗鼓行星級計算機，還真的不是在建造世界奇觀啊……它是有意義的。隻要通過觀察周邊的事物，便可以根據蝴蝶效應，計算出遠方發生的一切。
綠星人的科學家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M-796，您在我們的宇宙中處於什麽階段？】
答：【尊敬中級文明，很抱歉地告知你們，我們也是中等級別的文明。】
M-796再一次通過黑洞躍遷的方式消失了，留下了一群迷茫的綠星人。
【再見，各位，時間到了，我必須前往下一個星域了。希望我們都能夠活下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