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候，位於東方磐石號的中央會議室，大量的科學家，研究小組，軍方大腦，出席參加了這一次的會議。
張然一貫以來開門見山地表達了主題，沒有什麽寒暄：“相關的情況大家也知道了，我們遇到了一個第二類宇宙的三維碎片，這個宇宙由於瀾化現象，馬上就要變成第三類的宇宙了。”
“這也是我們這半年來，遇到的第一個勉強可以探索的宇宙。”
“其實挺雞肋的，我們人類又沒辦法親自進入，隻能讓機器人進入一段時間，但這些機器人又很容易損壞。就像我們的矽基小宇宙一樣，劈裏啪啦地壞掉一連串，撈都撈不回來。”
“但我這裏還有很大的疑問，為什麽三維碎片中間會有一個黑洞？黑洞作為最極端的天體，不應該最容易撕裂空間，墜入高維宇宙嗎？為什麽它會保留在三維碎片的正中間？難道我們以往的理論全都是錯誤的？”
說完這一句，他目光凜凜地看向台下的所有專家。
沉默了半分鍾，來自高維實驗室的夏宇博士，按下了講話按鈕。
“夏博士你請說。”
他說道：“理論上，黑洞這種大質量的天體，確實不容易保存……”
“但我在這裏有兩個猜想，第一是，黑洞在高維宇宙中也能夠存在，畢竟它和正常的天體有很大程度的不同，在黑洞中已經不存在物質的概念了，沒有誇克也沒有物質，無論什麽樣的黑洞，其最終性質僅由幾個物理量（質量、角動量、電荷）唯一確定，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洞無毛定律。”
“既然不存在物質，那麽黑洞存在於高維時空也是有可能的。包括在數學上，也能夠推測出高維宇宙中黑洞的一些性質。”
“第二個猜想，恰好有一根宇宙弦，穿過了黑洞，導致這一區域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
“大家知道的，宇宙弦支撐起了宇宙, 能夠穩定空間。”
“宇宙弦遇到黑洞又會發生什麽呢？可能雙方產生了某些未知的現象，所以導致這顆黑洞的霍金輻射異常旺盛, 大概是正常黑洞的數百萬倍甚至上億倍……”
說到這裏, 夏宇反倒興奮起來了，這一性格和他的老師一模一樣。
再接下來, 又有一位科學家按下了講話按鈕，說道：“我甚至有點懷疑，它是一個白洞。因為它的輻射有點兒異常。”
白洞？
張然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在我們的宇宙中，似乎從來沒有觀察到過白洞吧？”
“是的, 白洞隻是一個猜想。”
白洞在猜想中也是一個強引力源，其外部引力性質均與黑洞相同, 但白洞可以把它周圍的物質吸積到邊界上形成物質層, 不斷地向外噴射。
“因為東西都噴完了, 導致白洞看上去就像是黑洞……”
“當然了, 它可能就是個單純的黑洞。”
這些專家如同繞口令一樣討論著各種話題, 各種公式, 搞得人雲裏霧裏。
張然不再糾結這些東西，不管黑洞也好白洞也罷, 對人類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物質！
沒有物質這裏狗屁不是，立刻離開尋找下一處才是關鍵！
他腦洞大開地說道：“所以人類的科技水平, 連黑洞、白洞都分辨不清楚嗎……這些霍金輻射是否能夠利用起來？”
夏宇博士立刻搖頭：“您指的是霍金環這種科幻級別的科技吧, 不行的。”
“先不說霍金環的製造難度, 堪比戴森球，甚至比戴森球還要高, 哪怕霍金輻射增強了一億倍，也沒什麽太大的意義。畢竟我們已經有可控核聚變了, 能源方麵並不缺乏，沒必要費勁心思花費大力氣進入一個瀾化的世界, 收集功率不大霍金輻射。”
“但裏邊是否有隕石就不好評論了……指不定有隕石在圍繞著黑洞高速旋轉。”
“這個三維世界的體積可不小呢。”
張然清了清嗓子：“尋找資源的問題就交給各位，我們的資源匱乏現象已經很嚴重了！”
“我們的工廠一天要生產數十萬機器人，這些機器人正在加入生產的方方麵麵。現在相當於是我在養著全人類, 要是我不使用造物能力，工廠得停工一半！”
“這種畸形的結構是不能長久持續下去的……希望大家知道這一點。”
張然的潛台詞是，沒錢了，一分錢都沒有了！
在場的很多科學家都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其實人們手頭有那麽些資源，也就那個矽基小宇宙，儲備著5000億噸的納米集群屍體，各種元素都有。
無奈的是, 納米集群屍體就像是一團霧氣，收集起來很麻煩, 成本高昂，而且在這個矽基小宇宙中工作的機器很容易壞掉。
這也正是科技實力不足的表現。
像矽基生命，能夠在第一類、第二類、第三類宇宙中存活, 碳基生命卻不行，甚至連創造出的機器人都不行，這是因為誕生智慧的原理有著本質層麵對不同。
“大家認為, 是否要仔細探索這個三維碎片？又或者尋找下一個更加容易探索的第一類宇宙？”
一位姓朱的科學家連忙道：“殿下，矽基機器人是我們目前的研究方向，也就是仿造矽基生命製造的機器人，能夠在不同的宇宙持續工作……這種機器人的開發難度偏大，可能需要好幾年的時間。”
“但我還是覺得，不能輕易放棄這個尋找到的第三類宇宙。
“按照目前的樣本，第一類宇宙的數量，尋找到了1個，也就是我們剛剛出來的現實宇宙；第二類宇宙的數量是2個，西巴迪文明所在宇宙以及現在遇到的這個。剩下的全都是第四類隻存在氫原子宇宙，大約30個。”
“目前的樣本數量比較少，還沒辦法估算出具體的比例……但我大概可以得到一些猜想。”
屏幕中出現了一個三維影像，上麵播放了一些星空模型。
“這是我們的宇宙，我將其命名為碳宇宙，還有另一大群宇宙，將其命名為‘矽宇宙’，也就是矽基生命的誕生地點。為什麽矽宇宙多，碳宇宙少，可能是矽宇宙的規則，偏差值比我們更小。”
這位教授引用了一個非常經典的數學模型——“正態分布”。
誕生了人類的碳宇宙，各項宇宙常數的偏差值較大，超過3σ，遇見的概率在0.1%以下。隻是因為人類本來的宇宙剛剛坍塌，所以這類宇宙碎片的出現概率臨時上升了一些。
相對而言，矽宇宙各項宇宙常數的偏差值較小，故而數量更多。
“而瀾化，相當於是物理規則回歸標準偏差，碳宇宙的偏差是最大的，會慢慢回歸到數量稍多的矽宇宙。矽宇宙同樣有偏差，再慢慢回歸到數量最多的，完全無法承載物質的宇宙規則。最後，化為一片虛無。”
“原來是這樣……”張然認真這個三維影像，除了碳宇宙與矽宇宙外，還有另外海量的宇宙，裏邊空無一物，根本就什麽都沒有。
這些宇宙，便是瀾化的最終結果，整個過程需要非常非常漫長的時間……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人類的理論不足以描述這些宇宙到底是什麽，因為探測器一進去就炸了，也就沒辦法得知太多的信息。
霍教授道：“既然我們早晚要了解‘矽宇宙’到底是什麽，既然現在遇到了，還不如想辦法看看裏邊情況。萬一有矽基生物什麽的……也可以直接離開。”
“可以預見的是，矽基生命也不願意在高維宇宙中戰鬥。所以敵人瘋狂追擊的概率不高。”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按動了講話按鈕，是議會長周成峰：“我們得消費多少資源，探索這個第三類宇宙呢？性價比非常關鍵，要是壞掉的機器人數量太多，我們實在是吃不消這種損耗。”
“這個三維碎片可不是小宇宙，小宇宙的機器壞掉了，還能想辦法回收。這裏的探索飛船要是壞掉了，將直接掉進黑洞，這些資源可怎麽回收？探索飛船應該不會太便宜吧？”
這一下，再沒有任何人發言。
最重要的還是錢的問題。
要是探索飛船壞掉一大堆，原本不富裕的人類家庭，就要雪上加霜了……
而且這片空間的直徑就有1.5億公裏，比西巴迪文明的空間大了不知道不少倍，飛船中途損壞的概率著實不小。
那些相關科學家，研究人員，工程師們則和自己的同事在彼此交談著，似乎正在考慮著應對辦法。
“埃爾文閣下是否能看清楚裏邊的情況？”有人想起了一直修生養息的高維感知者，埃爾文先生。
“可以讓他嚐試……但涉及到黑洞這種未知的天體，大家不要指望太多。”張然點了點頭。
“也可以投放氫彈照亮這個世界，看看黑洞旁邊是否有隕石在旋轉。如果真的有隕石存在，我們拚著折損幾艘飛船，將它給拉回來，也是合算的。
“當然這個方案也有缺陷……如果裏邊存在敵人，我們會被一瞬間發現，再也沒辦法隱藏自己。”
也就隻討論出了這兩個還算靠譜，又比較省錢的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