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封鎖
到了這時,我又強烈地後悔起來,一直以來,我都是在猶豫什麽,傅品雖然是出於他自願,但確確實實是為了我,我卻總是為了自己,不停地推開他,警告他。
雖然他這不聽話還是讓我忍不住惱怒了一下,但比起這個,我需要證據,能證明蘇繁才是製造販賣毒品的證據。
而所謂的證據,到了這時看起來也並非那樣確鑿,更別說蘇繁製造毒品這件事原本就是需要隱蔽需要引人耳目的,又到了現在,根本沒有留下多麽確鑿的證據,而阿旺他們得出這個結論,也隻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上,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才最終把目標定在了蘇繁的身上。
我沒想到竟會是這樣,而一開始我自己也想過,如果是證據,什麽樣的東西才能稱得上是證據,到底怎樣的證據才能把蘇繁一棒子打死,可到了現在,我才明白事實上並沒有什麽證據,我們雖然能知道製造仿冒毒品的人是蘇繁,但不能拿上台麵來說。
不過最後我還是把阿旺手中的一點稱得上是證據的東西帶了回去,一段監控視頻和一些人員名單,視頻就是一般的監控視頻,裏麵所記錄的也隻是蘇繁走到馬路上的視頻,但這個視頻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顯示著蘇繁最終進入了一幢破敗的廢墟,而就在這個廢墟裏麵,蘇繁製作出了袁氏的仿冒品。
這麽一來,我就更加懷疑起傅品跟我說的袁家的特製到底有多特別了,如果一個蘇繁都可以做得出來,它又怎麽會在這麽多年裏一直保持著它的壟斷地位。
阿旺不知道我在懷疑這個,而我也沒掩飾對這個問題的疑問,而阿旺卻告訴我,之前袁氏的特製能一直保持著不敗之地,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袁氏其實是在一直打擊著這些試圖仿冒的人,所以才沒讓這樣的情況出現,另一個問題便是蘇繁仿出來的到底是假的,效果並不持久。
他這樣的解釋我也隻有接受的份,而事實上,如果不是蘇繁看中了袁氏這種毒品巨大的牟利空間,她也想不到用這個來騙人,而她也是打著撈一把就跑的想法,在暴露了之後,就不再生產,在那個她製造仿冒品的廢墟裏,阿旺他們也隻發現了被燒毀了的材料痕跡。
還好他們還有點防備,拍下了當時的照片,不過燒得很幹淨,又跟廢墟融合成一體,很難起到多大的作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留下了。
另一份名單便是給阿旺他們提供口供的人,不過阿旺交給我的時候有些猶豫,他也很清楚地跟我說明了原因,因為這份名單裏的人,大都是固定的癮君子,而他們的口供也隻是證明了蘇繁曾經賣過這種仿冒藥給他們,即便是能起到作用,對蘇繁的指控也是很輕的。
另外一個可能派不上多大用場的原因便是這些人都是不願意見警察的,所以就算到時候到了問查的階段,也得不到多麽派得上用場的口供。
聽到他這麽說後,我就更加覺得絕望了,原本還以為能從他這裏得到什麽重要的證據,隻要能證明蘇繁自己也不幹淨,便能稍微改善一些傅品現在的處境,但現在一看,希望渺茫。
我正兀自苦惱著,而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在我身旁的阿旺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他不是這樣的性格,而我也不喜歡有人對我吞吞吐吐的,便問他想問什麽。
果然他是有話要說,不過被我這麽說了,還是猶豫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才滿是遲疑地對我們道:“沈姐,你這是要救我們老大的意思,是嗎?”
我聽到他這滿是期許又帶著點希望的語氣,愣了一下,而直到這時我自己才反應過來,我今天主動找阿旺他們,到底是給了他們怎樣的消息。
而在這之前,他還不抱希望地詢問我有沒有救傅品的意思。
那個時候的我還在猶豫,因為我也知道傅品所做的幾乎沒有什麽可辯解的,如果他這次沒有落到警方的手裏,他依舊能享受自由的人生,但正如同誰也都明白的一般,隻要他一落到警方手裏,等待他的便是死路一條。
而原本像他這樣罪大惡極的惡徒,本應該就是立即處決,省得夜長夢多,但他被抓一事轟動全城,他本人卻至今都一麵都沒露,更別說要何時舉辦他的裁決了。
這一點讓我心慌,因為我知道此時的傅品遇到的事情肯定不妙,而正是這一點,讓他身後的兄弟們都沒有放棄希望。
“其實沈姐你也不必擔心,”這時阿旺突然說,我有些驚訝,不用擔心?難道他們有自己的法子?
看到我疑問的目光,他朝我笑了下,說:“我們有法子,不過現在最要緊的便是見他一麵,大家都擔心大哥現在的安危。”
他這麽一說,我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什麽辦法,隻要傅品活著,他們便是拚上了命也要把他救出來,他們這樣的覺悟和膽量讓我佩服,但這也隻是最不得已的時候才采取的辦法,我內心有了數,但也不去開口提醒他這樣的方法可能是血本無歸,因為我知道即便不用我說,他們心裏也是清楚的。
“我們會想辦法,”我對阿旺說,這是我第一次明確地向他表示我會協助,而他一聽,就高興了許多,我繼續朝他道:“所以你們自己也要小心點。”
傅品落網了,剩下的便是他的爪牙們,我不知道阿旺他們是怎麽一路順利地逃過警方的搜捕,不過現在也確實不是安全的時候,這個就算是表麵上的車行估計也持續不了多久的時間了吧。
“這我們清楚,”他朝我笑道,“這個車行已經轉手給別人了,不過你們要是需要我們幫忙,記得聯絡我們。”
我朝他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才帶著現有的證據離開了車行。
離開了車行後,我便直接去了傅氏,原本我就和傅寅約定好了,等我拿到了證據後便去和他匯合,我也看得出來,傅寅現在也是著急的,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清楚他和傅品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可是我也清楚自己帶來的消息是足夠讓人失望的,而傅寅倒是沒露出多驚訝失望的表情,仔細查看了兩份證據後,便小心地收好,然後又問了我一些阿旺他們現在的情況。
“看樣子他們也不傻,”他笑道,“知道在傅品落網後收斂一些。”
我笑了笑,到了現在我也知道了情況的嚴峻,黃局明顯是想在徹底利用完傅品後就丟棄傅寅,雖然不能直接認定我們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救了傅品,能為現在的情況有多大的改善,甚至現在的我們也不確定傅品是怎麽想的,如果真的救了他,他又會不會幫我們。
不過不管怎麽說,就這麽被人利用後拋棄讓我們心裏不快,既然都已經撕破了臉皮,我們便也沒必要繼續和他裝好臉色。
“傅寅,你想到什麽辦法了沒有?”
說實在話,在今天去了一趟阿旺那邊後,我也在心裏打鼓起來,就算最關鍵的故意殺人可以用這看起來還能用的證據減輕罪情,但傅品犯的其他事我們就無法插手了,因為我們也不清楚,黃局他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有,”他朝我自信一笑,說:“難道你忘了傅品跟我們的關係?”
“關係?”我一頭霧水。
傅寅看了我一眼,說:“他自己也說了呀,他是我弟弟,作為他的哥哥,我是不是要幫助他?”
竟然可以利用這個?我徹底怔住了。
“他是我血緣上的弟弟,現在黃局自己也知道這件事,而作為他的哥哥,由我出麵為他請律師,便能最大限度地減輕他的罪行,你帶給我的證據我會交給傅氏的律師團,這下還怕什麽?”
原來還可以這樣,我恍然大悟,對啊,傅寅再怎麽說也是和傅品是同父異母的關係,而這在傅品落網之時,他也自己說了,雖然我還不知道他當時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這一點是傅寅也跟黃局承認了的,因為這根本沒辦法掩飾,傅品當年在傅家待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隻要去查,還是能查到一點蛛絲馬跡的,更別說如果懷疑,可以直接用親子鑒定確認,總之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
我沒想到這兄弟關係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有用處,而這個時候原本傅品依靠的便是整個傅氏,而不是他那一幫這個時候不方便出麵的兄弟。
“可……到底什麽時候開庭?”
對啊,這才是最主要的問題,按照之前的大張旗鼓,他們把傅品描繪成多麽作惡多端的惡徒,讓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對他恨之入骨,但卻過了這麽長時間一點消息都沒有,原本應該是在還有熱度的時候趁勝追擊,最好能將傅品來個死立決,才對得起之前的宣揚,但現在大家都快忘記了這件事,卻還沒有見到傅品的真人一麵。
到底是因為什麽,就算不用傅寅跟我解釋,我自己也能想明白,而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傅品對於他們來說,是這樣的功勞一件,而之前,傅寅正是把傅品送給了他的“朋友”,雖然沒能像這次一樣揚眉吐氣,但還是讓他的那位朋友高興了很久的。
更別說這個黃局還正是傅寅的那位朋友的勁敵,他沒做得到的事情,他一來沒多久就做到了,當然要先大肆宣揚一番以表高興,再來打那邊的人臉,但他們也知道,埋藏在傅品身上的還有其他事情,除了這一件當著他們的麵殺人這件事是無法辯駁的,其他的毫無證據,如果這個時候將傅品處決了,倒隻能找一個故意殺人的罪名。
提到這個問題,傅寅也一籌莫展,他對我說,如果不開庭,不找律師辯證,現在準備的一切還都是空談,而怕就怕,在這庭還沒開的時候,傅品就被他們折磨死了。
傅寅這突然的假設讓我吃了一驚,我愣怔了好久,因為我雖然想到傅品現在處境不會多好,但也不可能真的死了吧……
而傅寅看到我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笑了一下,說:“我也隻是說個可能,不過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天,誰見到過他一麵?連個現在的照片都沒有,但你也放心好了,他身上還藏著不少秘密,畢竟整掉了他就等於是整掉了整個袁氏,誰叫袁河臻當初把家產都給了他這麽一個外人呢。”
“所以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是不會讓傅品死的,但也就意味著,這庭永遠都不會開。”
“不會開?”我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那豈不是等到什麽時候都無濟於事。
“別這麽驚訝嘛,今天晚上我們就約約黃局,他早就想跟我們吃飯了。”傅寅笑著對我說,而我幾乎在他一提到黃局後,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黃局是知道傅品此時孤身一人的,孤狼一匹的他沒有任何軟肋,也找不到任何破綻,卻在他主動來傅家的那一天,全部暴露了。而前幾天,黃局正是猜出了我和傅品之間不一樣的關係,才想找我單獨聊聊。
可我哪兒敢單獨跟他聊,後來好在有阿旺他們幫忙我才逃掉了,可一聽傅寅這麽說,我就知道根本逃不掉的。
可傅寅說的沒錯,黃局一天不從傅品這裏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一天就不會放手,而事實上,他比我們著急,因為他的背後還有人在催著他。
事到如今也隻有這樣了,我對自己說,雖然我是從心底就不喜歡這個人,但不管怎麽說這次有傅寅陪著我,而隻要見到傅品一麵,確認他沒事就好了。
傅寅也知道我對那個黃局的印象不好,但這次明顯隻有我一起去了才有效果,在此之前傅寅也問了我願不願意,到了這一步,我當然知道我必須去,同時我也為傅寅的貼心暖心了一把,他也是知道我不願意的。
在確認了我沒問題後,傅寅便打了電話約黃局。
而原本以為黃局會很爽快地答應,卻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麽一來,連傅寅也感到驚訝,朝我驚愕道:“會不會是傅品那小子自己招了?”
自己招了?沒那麽簡單吧,但仔細一想,這也不是壞事,如果他自己招了,便能進入到下一個程序,而到了那時,我和傅寅就有足夠的理由介入了。
把黃局的事先放在一邊,傅寅便安排律師,讓他們盡快準備。
黃局這態度轉變得有些快,這讓我和傅寅都有了不好的聯想,但這對我們也並非不是好事一件,但對於阿旺他們來說就不一樣了,所以傅寅便囑咐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傅品招了,這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可能,我還不至於要把一個可能跟他們說的地步,便讓傅寅放心、
而就在我們以為什麽都還來得及的時候,第二天就有稅務局的人上門了,說他們接收到舉報,說傅氏的賬務上有嚴重的稅務問題,當天就把財務一幹人等抓了,傅氏也被強製關門,來勢洶洶不由任何辯解,連傅寅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切來得極其迅速,消息散播得卻又極其迅速,像是一定要把傅氏整死一般。
很快沈歡就得到消息過來了,那時的我還在家中,傅氏的事情我通過傅寅知道了,他那時隻簡要地跟我說了一句叫我放心,可我知道,根本沒有那麽簡單。
是有人故意在背後陷害傅寅!
而事到如今,能對傅氏用這麽大力氣的人,也隻有黃局了,而就在我打不通傅寅的手機的時候,一通未記名的電話打了進來,我一接通,便聽到了黃局的聲音:“傅太太,現在有時間單獨跟我聊聊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麽絕,而他上次竟是聽到傅寅想與我同行,才選擇了拒絕,而他一聲不吭的拒絕,而那個時候的我們還以為是傅品已經招了,原來竟然是這樣。
他故意讓我和傅寅失去了警惕,卻在第二天就直接找人上門封鎖。
連理由都懶得找,明擺著就是來找麻煩的。我都沒有想到為了傅品他竟然大膽到這個地步,而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那天傅寅也對我說過,一開始他是想用傅品吊著他的,卻沒想到傅品主動送上門來,一下子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到底是怎樣的理由和怎樣的動力才敢讓他們放肆到這個地步,一時我也好奇起來了,傅品身上到底還有什麽是值得他們這樣費盡心機的。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問他傅寅現在在哪裏。
“原來傅太太已經知道了嗎?”他笑道,“因為聽說傅太太是個很少出門的人,我還擔心消息傳不到傅太太那裏,還特地囑咐他們辦得大一點。”
他的態度已經囂張至此,我卻不能與他生氣,一時間我也不想與他多廢話,直接說:“時間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