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心願
“不過真是讓我失望啊,”傅品突然歎了一聲,說:“我的好妹妹,竟然才是真正出賣我的人。”
“你閉嘴!”袁金眉出乎我意料地大吼出聲:“你才是殺人犯!”
殺人犯?
我一聽到這三個字,便一下子就能猜到袁金眉是想說的是什麽了。
而我自己內心也感到驚訝,在頭一次聽說袁河臻可能是傅品殺的時,我內心就沒多大的觸動,那個時候也多半是覺得不可能,而那些人也頂多是在危言聳聽,但後來傅品在我眼前的所作所為便讓我心中的疑問也慢慢偏移了方向。
其實我早就心中有數的,傅品的手早就不幹淨了,他都已經在我麵前承認了,顧心最後是他解決的,而明顯的,在麵對袁誌的時候,他也是想就此解決,好落得以後幹幹淨淨。
我雖然不怎麽認同傅品這做法,但討厭的人活著便隻會永遠讓你討厭,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別的辦法,可到底……
我越想越覺得心煩,其實心裏知道這也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而說實在話,當我聽到袁金眉再次在我和傅品的麵前提起這件事,我心裏升起來的反而是無盡的煩躁感。
這點事還需要說多久,到底是不是傅品動手的,隻是一句話的功夫,而我也相信若是傅品覺得有必要,他早就跟袁金眉解釋過了,隻是袁金眉到底信還是不信,我就沒辦法拿得準了。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麵對袁金眉這樣的控訴,傅品隻輕笑了一聲,聲調裏略帶著點驚訝道:“我都不知道原來妹妹這麽喜歡父親,隻是你那個時候怎麽沒跟著袁誌一起跟我鬧?現在跟我找什麽真相正義?”
原來袁金眉從來沒問過他?這倒讓我有些意外,隻是一直以來我也不清楚袁家的情況,袁誌不是個好東西,這我倒是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但袁金眉則是突然冒出來的,一開始也是跟傅品交好,而袁誌那樣的人,我便下意識地以為袁金眉與袁誌的關係不好。
“因為你知道就算那個時候跟我鬧也鬧不出個什麽來,所以才背地下跟袁誌偷偷聯係?真讓我寒心啊,妹妹,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可你有把我當過哥嗎?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我還不知道原來背地下一直算計我的人原來就是你!”
說到最後傅品也情緒激動了起來,從他的語氣中,我也聽出了一點憤怒悔恨的意思,我突然覺得不對了,怎麽回事?原來傅品是一直都不知道袁金眉是內鬼嗎?
而被傅品這一連串的話說著,原本還很著急的袁金眉竟也隻愣在了原地,許久都沒說出話來,我匆忙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眶憋得通紅,一直到了最後才顫抖著聲音問傅品,到底她爸是不是他殺的。
被她這麽一說,我也有些好奇起來了,因為不管怎麽說,那些都不過是我內心的想法,而就算是顧心,傅品在我麵前也隻是模模糊糊地承認了,而這一次不一樣了,等於是直接在所有人的麵前質問他。
我急忙看了一圈周圍,比起剛才,圍堵著我們的人隻多不少,增加的最多的便是傅品的人,也是曾經袁家的人,他們也是跟過袁河臻的,而袁河臻當年在世時的影響力,連我這個外人都知道一點,一時間氣氛緊張了起來,我也沒忍住為傅品捏了一把汗,我都怕若是傅品這個時候回答了一個“是”,這些人的矛頭就立馬調了方向。
而我想袁金眉或許瞄準的就是這個,在所有人的麵前,將這個流傳至今的流言,讓本人親口證實。
“父親是我看著走的,”最後傅品隻說了這麽一句話,算是回答了袁金眉的問題,我捏了一把汗,傅品最終還是沒有正麵回答袁河臻到底是不是他殺的,而我能想到的唯一傅品能殺了袁河臻的可能便是袁河臻病危,趁著他虛弱下的手,因為不管怎麽說袁河臻本人的身手也在那裏,能有的可能也隻有趁人之危了。
隻是傅品會是那樣的人嗎?就算是為了袁河臻的家產,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袁河臻又是什麽樣的人物,傅廣川都會有自己的考慮,袁河臻又怎麽可能讓外人把家產算計走了呢。
說到底還是親生兒子不爭氣,而袁河臻原本就沒傅廣川那麽古板,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袁河臻對待自己這個親生兒子根本不留情。
而且當年是袁河臻自己要傅品做自己的幹兒子的,雖然動機不純,但總不至於一切都出於那方麵,但不管我怎麽合理的猜想,都要等傅品願意跟我說實話,而一直以來他都從未主動跟我解釋過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
“你騙人!”果然袁金眉還是大吼了出聲,情緒激動地連手上的匕首都拿不穩了,我清楚地感受到刀口劃破了皮膚,鮮血流了出來。
我一驚,連我也清楚袁金眉這會兒根本不是想離開了,而一開始她心裏應該也清楚能順利逃脫的幾率很小,她騙來了我,不過是想在我的麵前,質問傅品這些往事。
這麽一來,我便覺得這人質戲碼也足夠了,被袁金眉這麽鎖著脖子,連我都覺得難受,更讓我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四周這如同密針一般的視線,這裏的住民並不清楚事由,連我也一起防備著。
“夠了,我……”我剛要開口,卻在這時在眼前閃過一絲殘影,接著隻感受到一股幾乎能將我掀翻的力道,我晃悠了兩下,才勉強穩住身形,而等我再一定神時,便看見原本還站在我身後的袁金眉,不知道何時被傅品牢牢壓在地上了。
袁金眉的格鬥術我是早就看過的,身手不錯,她那一身異於常人的肌肉便是最好的證明,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是傅品這一個男人的對手,我見袁金眉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被傅品牢牢地摁住了。
掙紮無望的袁金眉隻好用憤怒的眼神死死盯著傅品。
而顯然傅品沒把她這樣的眼神放在眼裏,甚至能輕笑一聲,說:“別動了,我的格鬥術還是爸親自教的,你這偷學的怎麽可能打得過我?”
“顧品!你放開我!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就這麽比一場!”
光是聽她這麽稱呼傅品,我便知道原來她和袁誌一樣,都是看傅品不順眼的,不過和袁誌這個把討厭都寫在臉上的不同,袁金眉對傅品的態度算得上是恭敬,而我一開始也以為袁金眉其實是接受了傅品的。
原來都是一樣的……我在心裏歎,一時也不知道是個該歎傅品處境艱難,還是該歎袁金眉隱藏至深。可是傅品又是什麽時候知道袁金眉其實是和袁誌是一條線上的?
我發現我還是有很多是搞不清楚的,而這個時候根本沒有時間給我來考慮這些,傅品自然是沒把袁金眉的話當做一回事,直接將她丟給手下後,便來關心地問我有沒有嚇到。
我被他這突然的關心弄得愣了一下,一時竟也忘記了其實我是和袁金眉在演戲中,而一切的原因還是在傅品,連我都沒有預料到他竟然會那麽快地收拾好袁金眉,快得連我都沒看清楚是怎麽回事。
不過被救下來了倒也是符合劇本的,我在這個時候再符合時宜地露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那就完美了,可是當我看著傅品的臉,卻不知道為什麽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後我還是一聲不吭地被傅品以半摟半抱的姿勢走了出來,小玉一見到我就撲到了我的懷裏,在我懷裏大哭,我有些呆滯地抱住了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他還以為我是真的被袁金眉綁架了。
而傅品見我們母子倆這樣,便招呼了一個人過來,叫他帶我們回船上,自己則是往袁金眉的方向走過去,我一急,事到如今我覺得我不能還是什麽都不明白地過去,傅品可能是覺得我不用了解這些,才下意識地將我略過,但我總不能讓今天的事情再次發生,而事實上,如果在六年前傅品便跟我解釋過了他和袁誌的關係,他在袁家又到底是處於怎樣的地位,六年後的我也許便能有了警惕,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於是我急忙走上去,拉住了他,說:“我也去。”
傅品一回頭,看到我,眼神裏明顯的是驚訝,連我都能看出他下意識地就想讓我回去,我卻堅持了一下,說:“我也要去,我要知道真相。”
聽到我這麽說,他便輕笑著看著我,這意味不明的笑容讓我一頭霧水,甚至在一瞬間產生了退縮的心理,我知道都到了這一步,或許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但我想知道,不管有沒有用,我都想知道。
而我想,或許有我在了,他才可能說出真相,而事到如今,我也知道到底他說的是不是真話,也要看他自己意願,但如果還有其他當事人在場,總比我聽傅品的一麵之詞來得好。
最終傅品的人把袁金眉押到島上一個破舊的小房間裏,而讓我驚訝的是,袁誌竟然也在。
傅品原來還沒有把他處理掉,我有些驚訝,但同時也很慶幸,袁金眉和袁誌都在了,我才能知道傅品當年到了袁家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袁誌一看到袁金眉被扔了進來,就嗤了一聲,朝袁金眉說了一句“廢物”。
被袁誌這麽說了一句的袁金眉明明沒有被綁著,在我看來卻有點束手束腳的感覺,反而是袁誌,明明是被五花大綁地綁在椅子上,態度還是那樣的倨傲。
隨後他抬頭看著傅品,冷笑了一聲,說:“行了,她你也逮著了,送我們上路吧。”
袁誌竟已經做好準備了,我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沒讓傅品動手,而袁誌看到站在原地沒動的傅品後,又是輕蔑地笑了一聲,說:“怎麽,媽來了就不知道怎麽自己來了?”
而幾乎是袁誌的話音剛落,傅品就抽了袁誌一巴掌,直接把他的臉頰甩到了一邊,袁誌毫不在乎地吐出一口血沫來後,之後還是滿是不屑地看著傅品。
這樣子應該是不會說出什麽的了,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事實上在此之前,袁誌總是在我麵前有意無意地向我暗示傅品做的那些事,不過那個時候我都故意忽略了,卻沒想到,等我真的想讓他說時,他竟然就這麽放棄了。
我看了一眼傅品,他也滿是無奈地看著我,像是對這樣的情況也沒辦法,我也有些沒辦法了,原本我還以為他們會迫不及待地在我麵前爭辯的,但早在前麵的幾次經驗裏,他也知道跟我說是沒有用的了。
沒有辦法,我隻好直接問傅品袁河臻是不是他殺的。
傅品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給我的解釋還是要比給袁金眉的詳細得多,他告訴我說,袁河臻是他侍奉到最後的,但袁河臻是真的病死的。
“騙子!”果然傅品這麽一說,袁誌就發覺了我這是給他最後一次機會,立馬啐了一聲,說:“我爸那麽健朗的身子,怎麽可能是病死,你就是改了我爸的遺囑,然後害死了他!”
被袁誌這麽一說,傅品竟也不解釋了,隻微笑著看著袁誌,像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也有些好奇,當初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袁誌雖然年紀不大,但袁河臻的年紀倒是和傅廣川差不多,就算是說他病死,我也是願意相信的,我又把目光轉向傅品,希望他能說點什麽。
而他隻是對我說這件事他已經沒什麽好解釋的,袁河臻雖然一開始對他用心不良,但到後來他是真的把袁河臻當做父親來敬重,也是袁河臻的意思,讓他接手袁家的大小事務。
“騙子!”袁誌隻是重複著這樣一句話,說:“我爸怎麽可能把家業給你這麽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你還不是看我爸喜歡你,騙走了他的家業!”
“啪!”幾乎是在袁誌話音落,傅品的一巴掌就又扇了過去,我一驚,就連已經視死如歸的袁誌都被這一巴掌激毛了,瞪著傅品對他吼:“你再打我一巴掌試試!”
“我怎麽不能打了,”傅品又是一巴掌,根本沒把袁誌的話放在眼裏,清脆的巴掌聲聽得我頭皮發麻,而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攔住傅品的時候,原本還癱在地上的袁金眉突然撲了過來,將袁誌死死抱在懷裏,像是護小崽子的母雞一樣將袁誌死死護住,然後就對著我們吼道:“你們理虧就理虧,打什麽人!顧品,現在已經走到了這步,我們已經不可能活著回去了,你要不就給我們一個痛快,省得在這裏演給你的寶貝看!”
“你!”傅品一聽,眼睛一紅,又是一副要揍人的樣子,我急忙攔住了他,一開始我就不是來看他打人的,而事到如今,可能也不會知道所謂的真相是什麽了,隻是讓我還感到意外和驚訝的是,一直以來和傅品走得很近,甚至讓我誤會是喜歡傅品的袁金眉竟然從一開始就是向著袁誌的。
這一件事,別說是傅品,連我這個不怎麽接觸袁家事情的人都會感到驚訝。
而顯然,到了現在傅品還不能從這件事裏釋懷,他麵帶驚訝地看著這個時候用全身護著袁誌的袁金眉,語氣裏也滿是不相信地道:“你還真是我的好妹妹啊……我竟然就這麽被你騙了這麽多年。”
“明明就是你不對,”袁金眉的語氣聽起來還挺理直氣壯,她說:“要不是你突然來了,原本屬於哥哥的東西也不會變成你的,哥哥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男狐狸精,明明是個男的還勾引爸爸,你和爸爸差了近半輩子,你也不覺得丟人!”
我雖然早就知道傅品當初讓袁河臻認他為幹兒子的動機不純,而事實上後來傅品也明示暗示地跟我說明過,而我為了顧及我們兩個人的尊嚴,從沒問過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我相信傅品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他當年可能是需要不輸於傅家的背景和財力,這才不甘示弱地選擇了與傅家家底相當的袁家,而不是就這麽默默退出,而我也知道,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就這麽敗退出局,他的母親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而正是因為他選擇了袁家,他才能徹底擺脫顧心,他都是迫不得已,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直到這時,我也知道所謂袁河臻是傅品殺的,不過是袁家這對兄妹的自我認為,這麽多年來的自欺欺人,袁誌原本就沒這個本事繼承袁家,而從很早之前,袁河臻就不看中自己這個親生兒子,就算是唯一的,也從沒當個寶。
“當然,我當然不會帶你們回去,”這時傅品的聲音傳來,我愣怔回神,便看到傅品一臉冷漠地看著袁金眉和袁誌道:“你們不是一直想要父親的遺產麽,我告訴你們吧,這裏就是他的遺產,我就讓你們在這裏給他陪葬,也幫你們兄妹倆了了一樁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