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終點

  我一聽,驚得渾身震了一下,毒品!袁誌竟然給蘇繁喂毒品!他難道是瘋了嗎?那麽蘇繁呢?她是自願的嗎?


  我看著匍匐在地上,明明出血量早就足夠她昏迷,這個時候卻又因為毒癮犯了醒了過來的蘇繁,即便是被綁著堵著嘴巴,也能從她的嘴裏聽到用力的“嗚嗚”聲,而我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有意識,察覺到我們這個方向有人,她便蠕動著朝我們這邊過來。


  “媽呀!”沈歡嚇了一跳,拉著我往後退了一步,我卻緊鎖著眉頭,原來袁誌在說的時間快來不及了,便是這個意思,他知道蘇繁快犯毒癮了,所以在催促我們,那麽是否他就對蘇繁還有些感情呢,可如果有,為什麽還要喂她毒品?難不成想害死她?

  我越發吃不準我手裏現在這唯一的籌碼是否還有交換的價值,而如果蘇繁隻是袁誌的棄子,那麽難道我們隻有真的將傅氏拱手相讓嗎,傅寅會願意嗎?為了一個孩子?

  我越想越害怕,傅寅沒有在還在跟袁誌交涉的時候便換回孩子,說明他也在猶豫的,畢竟對比傅氏,一個孩子……


  我勸自己不要這麽想,我不可能犧牲小玉,但我也不想逼傅寅放棄傅氏,而更加明確的便是,如果傅寅真的放棄了傅氏、拱手讓人之後,我們的處境也不可能好到哪裏去。


  我也沒有想到,光是一個孩子便能一下子就掐住了我和傅寅的命脈,讓我們一下子就變得束手無措起來。


  “不要浪費時間了吧,”就在這時,袁誌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他聲音懶洋洋地說:“傅總是沒辦法治好她的對不對?”


  我感覺袁誌是故意用了這個“治”字,因為蘇繁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要給她養病這麽簡單,可我們怎麽可能有毒品?

  我抬頭看著傅寅,發現他也是眉頭深鎖,卻在聽完袁誌的話後,他笑了一聲,說:“沒想到袁總竟然還有存貨。”


  “哎呀這叫人頭疼啊,我們就是做這個起家的,能怎麽辦呢?”袁誌的聲音裏滿是漫不經心,這個時候他也不著急了,慢慢地與我們一起消耗著時間。


  而我卻沒想到傅寅在此之後倒冷靜了下來,說:“那我就希望袁總不要重蹈之前那位的覆轍了。”


  明明傅寅這話裏滿滿的警告意味,我也聽出了一點奇怪,前麵那位?是誰?袁河臻還是傅品?

  而就在我一頭霧水的時候,袁誌的聲音裏卻一點都沒有被警告到的驚慌,而是笑了一聲,說:“你盡管找你的朋友來查,看看這次能不能也把我弄個半死不活。”


  我隻覺得他們這對話裏信息量很大,但我現在根本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而傅寅掛了袁誌的電話後,又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像是跟那邊的人說了什麽,但也很快,幾句話結束通話後,他走到我的跟前,抓著我的肩膀說:“安安,你先去,放心,我會去救你的。”


  我愣了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怎麽回事,也是,現在的情況都這樣了,我們沒有時間能與袁誌繼續拖下去,而蘇繁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能繼續做籌碼的樣子,那麽也隻有乖乖聽從袁誌的,讓我帶著蘇繁去見他,這樣起碼還能確認一下小玉的安危。


  如果不是他說,我也是這麽準備的,就算是讓我一個人去,我也沒關係,因為這說到底是我引起的事情。


  “放心,”就在這時,傅寅抱住了我,說:“不管是你和孩子,我都會救。”


  說完就放開了我,找來管家讓他安排車,又讓人把地上的蘇繁又捆緊了一些。


  有了傅寅的安排,家中的人都有條不紊地行動了起來,就在這時沈歡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朝她看了一眼,隻見她朝我眨了下眼睛,滿是調皮地說了一句:“姐夫還是挺厲害的嘛。”


  我笑了笑,帶著點疲憊,不管是我還是傅寅,都知道這一趟凶多吉少,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我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很快管家就把蘇繁打包扔上了車,臨走前,我發現傅寅真的不打算與我同行,但他要去哪裏也不肯告訴我,我看到他即將轉身離開的背影,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問他:“你要去哪?”


  他的身形頓了一下,便轉過身來輕手撫摸我的臉頰,即便如此他還是沒告訴我他要幹什麽去,隻讓我放心,說他有辦法救我。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我無比厭惡傅寅這樣什麽都瞞著我的做法,雖然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多擔心,也從來隻給我看好的結果,但我也跟他說過,有些結果的做法,我是不同意的。


  正如這一次。


  我直接拉住了他,問他:“六年前,你到底對傅品做了什麽?”


  我終於還是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了,因為太多的暗示讓我不得不想到這個,而我也有感覺,今天這一行,肯定會與傅品扯上關係。


  卻沒想到,我這一問問出來後,傅寅的臉色就變了。


  “你想知道這個幹什麽?”


  果然,我心一沉,隻要涉及到傅品,他就會不高興,我已經不知道我跟他解釋過多少遍,我跟傅品沒有任何關係,可他始終不信。


  我隻好也強硬起來,於是我說:“傅寅,我今天問你這個問題,不是為了關心他,而是我直覺你還有什麽事情隱瞞著我,袁誌這次回來是不是也跟傅品有關?他不在A市的這幾年是不是你導致的?事到如今我都沒有問過你,因為我知道你會不高興,可是都到了今天了,如果因為我不知情,而導致我不能把小玉安全地救回來,傅寅……”


  我故意欲言又止,然後直接抬頭看著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然而我還是失算了,他輕笑了一聲,說:“哦原來你一直是忍著沒問我,原來我還一直擔心,怕你會問我這件事,原來你也知道會讓我不高興啊……”他的眼神冰冷得讓我感到可怕,我沒忍住瑟縮了一下,同時又悲哀地發現,就算現在的生活多麽讓我感到滿足,那也隻是基於傅寅的情緒之上,隻有他高興了,我才能好好過日子。


  “你……”我一下子怔住了,想往後躲,卻發現身後根本沒有空間讓我退縮,而傅寅就這樣把他剩下來的話說了下去:“現在又敢問我了,是不是因為知道了他回來了,所以你不怕了?可是你沒聽到剛才袁誌說的嗎,他已經半死不活了,現在也許就活在袁誌的掌心裏,你以為他還能幫你點什麽?”


  什麽?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剛才我是在電話裏聽到了袁誌說了這麽一個詞,卻沒想到是真的用在傅品身上的,那麽也就是說傅品真的被傅寅弄得半死不活?傅品也沒得罪過傅寅啊,為什麽他對他就永遠這麽心狠手辣呢?

  而我仰頭看著現在明顯生著氣的傅寅,心裏也知道這樣下去毫無意義,我們拖的時間已經太久了,小玉沒法等下去了。


  “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而就在我和傅寅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之時,毫無知覺的沈歡躥了過來,而她一過來也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不對勁,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你們怎麽了?”


  “沒事。”


  傅寅冷冰冰地丟下這一句話後便走開了,留下沈歡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歎了一口氣,勸沈歡不要跟我一起去,因為不管怎麽說是危險的,家裏也總要有個人才行。


  “可是因為我姐你才錯過了接小玉的時機吧,讓我去吧,不然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我能理解沈歡的自責,從得知小玉被袁誌綁架後她就開始著急,不過因為傅寅還在,她便什麽都沒有說,也確實無計可施,而到了這個時候,她就坐不住了。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不管我怎麽說,沈歡都堅持要去,我當然知道此去不安全,但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讓她和我一起去。


  如果……如果袁誌真的那般喪心病狂,起碼還能留下有一個能救我們的人。


  “而且袁誌也說了叫我帶著蘇繁去,如果他知道還有一個人跟著我,他一不高興了,不讓我見小玉怎麽辦?”


  最後沈歡在我這句話中猶猶豫豫地答應下來不跟著,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便讓司機開了車。


  到了地方後下了車,果然是早就在等我的架勢,車子一路開進裏麵,等大門落地,完全成了一個封閉的狀態,袁誌才從裏麵露出人臉來。


  幾乎是一下車,我車裏唯一的司機就被袁誌的人控製住了,他這麽小心在我意料之中,而我從一開始也沒打算在這裏與他玩什麽花樣。


  在後備箱裏看見被五花大綁著的蘇繁後,袁誌滿意地笑了出來,說:“不錯,傅太太很守信用。”


  我當然希望事情能這般簡單地結束,袁誌不向我們要求任何其他,而我也裝作不知情一般,等他看到蘇繁後,我便問他什麽時候能把孩子給我。


  “別這麽心急嘛,來都來了,喝杯茶再走嘛。”袁誌賴笑著就伸出手來想攬住我的肩膀,我直接推開了他,說:“我沒時間跟你喝茶,讓我看看孩子。”


  “孩子現在很好,傅總的獨苗兒我怎麽可能真的敢傷害呢,傅總非得把我的皮扒了不可。”袁誌仍是一副不給我看孩子的態度,始終隻是用好聽的話糊弄著我,我看了他一眼,也不敢確定他是不是真的不敢傷害小玉,一時我也不想在他麵前裝什麽堅強了,直接說:“袁誌,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帶走我的孩子,還是說傅寅真的做過什麽讓你痛恨的事?”


  其實我也是想套他的話,他曾三番五次地在我和傅寅的麵前說起傅寅曾對他做過什麽,但從今天傅寅的話裏來看,受到這樣傷害的人是傅品,不是他袁誌,不如說在傅品被傅寅打擊得“半死不活”後,趁機上位的人還是他。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回來後,我連一麵都沒有見到過傅品的原因。


  “怎麽會呢,”果然在聽到我這樣的話後,袁誌直接是笑了出來,說:“不如說我還感謝傅總呢,如果不是他,我還沒機會幹掉那個野種呢,當了一回夢寐以求的老大,說實話這滋味真不錯。”


  竟然真的是這樣,我在心裏歎道,那麽他還找傅寅的麻煩做什麽?

  我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擰成一團,還是無法理出個頭緒來,袁誌的行為前後矛盾,而這矛盾的行為中,肯定有他不能告知於人的秘密。


  而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從我進來後他就似乎在帶著我往深處走,一開始我以為他是想讓我見孩子的,所以無意識中跟著他走了,可這路途的終點真的是小玉嗎?


  我一下子站住腳,轉頭看著袁誌,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他露出驚訝的表情,說:“怎麽,傅太太不想見孩子嗎?”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果然就算我問他他也不可能真的告訴我他真的要帶我去哪裏,而我也隻能這樣繼續跟著他走進去。


  事到如今我還能指望誰?我徒勞地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司機焦急的臉已經變得模糊,我是想相信傅寅,可想起在分別前我們的不歡而散,我的心口又被無盡的煙霾掩蓋。


  在這樣一步步走下去,我也隻能用對話來盡量猜測袁誌的目的,我問他:“既然你感謝傅寅,為什麽還跟他要傅氏?用一個孩子就換傅氏,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


  他驚了一下,說:“原來你知道,”我心一沉,原本我是不想說的,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走到這一步已經是甕中之鱉,我也隻希望能看到小玉最後一麵。


  而就在這時,袁誌接著道:“那麽現在傅總的答案呢,願不願意用他的孩子來換?”


  我看著袁誌,想從他的臉上看出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地說出這句話,而他也隻是坦然地看著我,我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隻好歎了一口氣,說:“不可能,我不會讓他這麽做的。”


  “那可就遺憾了,”袁誌麵似遺憾地說道,我心又是一沉,難道他真的打算用一個孩子換走傅氏的百年家業?雖然傅氏現在是傅寅一個人的,但如果真的這般容易,傅寅的顏麵何在?


  “不過傅太太放心好了,我要的,比傅氏要值錢多了。”


  就在我滿是擔心的時候,袁誌突然這麽說,我剛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這個,那就好辦多了,而也許光是這樣,他就願意把孩子還給我了。


  “好了,到了,”而就在這時,他帶著我在一扇巨大厚重的鐵門前站住,我驚了一下,這麽嚴密的防守,看著就像是關人用的,那麽小玉是真的在裏麵?


  我心中一喜,但還是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喜悅之情,怕被袁誌利用,而好在袁誌根本沒看我,而是對著守在鐵門前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彪形大漢便兩人聯手,十分費勁地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鐵門。


  看著這樣機密的大門,原來用的還是這樣原始的方式開門,這讓我驚訝了一下,不過還是不動聲色,袁誌如果真的是把小玉關在這裏麵,那確實是過分了,因為就算這樣的門是沒上鎖的,憑小玉一個小屁孩的力量也根本開啟不了。


  “進去吧,傅太太。”而就在鐵門被推開,裏麵的情形漸漸出現在我的眼前,袁誌在我耳邊催促道。


  我愣了一下,而下一秒,袁誌就一把把我推了進去,我驚了一下,急忙回頭跑,卻發現袁誌也走了進來,我鬆了一口氣,袁誌也一起進來了,我便不用擔心被他關起來,而就在這時,他對著深處的一個方向說:“喂醒醒,看看我給你帶來了誰。”


  誰?裏麵還有人?

  對比外麵的明亮,這鐵門後的空間深邃又漆黑,我的眼睛一時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要看清裏麵的人則還需要點時間。


  醒醒?這人難道不是小玉?


  而就在我滿是疑問的時候,我也漸漸看清了那被褥上蜷縮的人,隨著走近,我終於看清了那被褥上蜷縮著的人是誰。


  竟然是傅品!

  雖然瘦削到脫了人形,又滿是胡渣,我還是認出了他,正是我六年多不見的傅品!

  “這次又帶了什麽人過來?”他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慢慢支起身子坐起來,隨著他的動作,我聽到“卡啦卡啦”的鐵鏈聲,順著聲音一看,我竟然在他的腳踝上發現了一根又黑又粗的鐵鏈!


  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都說了,不管是誰都沒有用的,我早就……”傅品的聲音在看到我之後戛然而止,接下來便是袁誌欣喜若狂的聲音,“怎麽樣,我想辦法弄來了她,怎麽樣,為了她的安全,我看你……”


  “那個小屁孩是誰!”袁誌得意的話還沒說到一半便被傅品揪著領子怒吼著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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