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如何解決
不得不說,傅品的話讓我清醒過來了,我原本是打算在家裏躲著,隻要我不亂說,傅寅總有辦法查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可哪兒有嫌犯給自己找證據的?
我甚至不想發生像上次一樣的事情,連電話都忍著沒有給傅寅打。
我頭一次意識到,傅立遠這次來勢洶洶歸來,是真的想讓傅寅身敗名裂。
想清楚這個後,我便迫切地想要和傅立遠見一麵。我和傅立遠的關係算不上糟糕,到傅廣川最後快要過世的時候,還差點結為同盟,也是他告訴我,他放棄爭遺產,情願拿著傅廣川給他的那一點財產,到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去自生自滅。
可是現在傅立遠被保護得極好,至今網上都沒有人猜出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證明,媒體們都等著這一次徹底掀翻傅氏和傅寅,哪兒會舍得把傅立遠放出來。
我找不到傅立遠,他們倒是能很輕易地找到我……我突然意識到,如果我真的想要見傅立遠一麵,竟隻有借助傅品的手。
可是我知道,即便我跟傅品說了,他也是不同意的,他不可能允許我去幫傅寅。
最後我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傅品一臉不解,說:“難道你就打算這麽等下去?你難道沒看出來,傅寅這回不打算正麵回應了嗎?那可是他親二叔,他有什麽資格把他排除在外?”
我這才想起很早就離開了傅家的傅品還有一件事並不清楚,我朝他笑了笑,說:“你還不知道吧,傅立遠不是傅廣川的親生兒子,傅家名義上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隻有傅寅一個人。”
果然傅品聽到我這樣的話後,驚訝了好久都沒有說得出話來,我想也是,而也許,外麵的人也都是這樣認為的吧,他們以為傅立遠也是傅廣川的親生子,便認為是傅寅搶走了屬於傅立遠的一切。
“什麽?”傅品過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朝我走近了一步,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發現要是解釋起來,竟有點難解釋,而傅品確實離開得太早,一點都沒有碰到傅家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還記得傅廣川身邊的那個助理趙然嗎?”
我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兒切入好,原本隻是需要他知道傅立遠不是傅廣川親生子這一事實便好,可麵對他,我不想蒙混過去,讓他明白也好。
“有點印象,”他點點頭,但馬上就皺起了眉頭,“關他什麽事?”
對啊,在傅立衡死後,趙然開始接觸我,甚至說要跟我結婚的時候,我也奇怪怎麽會有他的事情,而事實上我確實沒有發現什麽,一切都是趙然自己主動告訴我的。
不過從事實來看,趙然是沒有騙我的,我跟傅品說了,趙然當初是為了報複傅立衡,才想辦法讓傅廣川又認了個兒子,而作為當事人的傅立遠自己也不知情。
我把實話給傅品說了,他也是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許久都不知道說什麽。
這麽一說,我也有點放心了,隻要傅寅能拿出證據證明傅立遠不是傅廣川的親生子,而在遺囑中,傅廣川肯給這個假兒子一點財產,早就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他應該也沒有臉再鬧了吧。
“可是那又如何?”突然傅品變了聲調說,我愣了一下,趕緊從慶幸的情緒裏解脫出來,問他:“什麽?”
“這回傅立遠沒露臉,外界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何況重點不在分家產上,是傅寅利用不正當手段竊取了遺產。”
傅品果然比我冷靜,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我默了一下,傅立遠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臉,除了像我和傅品這樣“曾經的傅家人”沒有人真正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躲在鏡頭後,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傅品,你有辦法讓我見傅立遠一麵嗎,我想跟他談談。”
最終我還是朝傅品說出了這個要求,而果然,他一聽就皺了眉,說:“你再找他,能談出個什麽?”
被他這麽一說,我心裏也沒了底,曾經我和傅立遠算得上是有一點共同目標,他才屢屢朝我伸出橄欖枝,而我大部分是拒絕了的,唯獨在那次蘇夫人陷害我和他的時候,他沒有將計就計,才讓我對他有了點改觀,我才信了傅廣川過世後他的那番話。
難道他真的是為錢而來?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別的理由。
不過傅品不願意幫我在我意料之中,我點點頭說知道了,便想請他走。
他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從呆愣到震驚受傷:“我來保護你,你卻趕我走?”
語氣裏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連瞪大了的眼睛都透露出點稚氣來。
我沒忍住笑了下,實際上還是很感謝他這個時候還能想到我的,正如他所說,隻要傅寅不行動,我的家門口就肯定有人堵著,而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我沒有防備,僅靠家中的存糧,也撐不了幾天了。
跟著傅品走,確實是個不錯的意見,但到底是傅品自己的地盤,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不行,”沒想到傅品到這個時候竟態度強硬起來了,他說:“你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有危險的,他不管你就算了,我絕對不能放任你這樣繼續下去!”
看到這樣的傅品,我有些頭疼,其實我自己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事,就算我自己躲著,也會有人抱怨,那些記者堵著樓道,肯定再不過多久,居委會的人就要上門來。
我更加頭疼起來,不由怨憤起引起這一出事的傅立遠。
“好吧,我跟你走。”我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跟傅品劃清界限可能反而會給傅寅帶來麻煩,我不禁在想,這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好。”傅品一聽到我的回答就喜笑顏開出來,我看著他這樣,原本到了喉嚨口的話,想了想還是咽下了,傅品應該不會做出跟傅寅一樣的事情來。
而當我跟著傅品出了大門,才發現樓道裏還是有不少記者,他們躲著樓梯間,手裏舉著相機。
我驚了一下,但仔細一想,傅品不可能把所有記者都趕走,而且我們也在房間裏說了蠻長時間的話。
“別朝他們看。”
就在我懷疑到底跟著傅品出來是不是正確的時候,傅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將心往懷裏揣了揣,想來竟有點可笑,我竟然會怕這些記者。
到了樓下後,傅品的車就在下麵,上了車後,那些煩人的記者們也都放棄了跟蹤。
我終於鬆下了一口氣,傅品帶著我去了他家,這還是我第一次去他的家,A市的富人區我經常混跡,整個市裏有哪些富人區我都一清二楚,於是便對傅品的家並沒有保持多大的興趣,倒是類似的構造,更方便我適應。
而傅品明顯就高興得多了,一進門就吩咐仆人給我準備收拾房間,又讓人去置辦生活用品。
我從傅品這樣的表現裏終於明白他是故意,他就是想讓我到他這邊來,而看著這樣高興的他,我都不好做出潑他冷水的事情來,傅品的脾氣也不是多好,我怕這個時候拆穿他,反而會讓他惱羞成怒。
我突然覺得十分疲倦,到底什麽時候我才能結束這樣寄人籬下的無奈感?
我知道不管是對傅寅還是對傅品來說,他們都以為將我帶到他們的看管範圍內,是對我的保護……現如今的我也確實需要保護——僅憑我一個人,我根本應付不來那些記者,而很顯然地,我一到傅品的家裏後,那些煩人的記者就跟沒存在過一般消失了。
唯一讓我感到慶幸的是,就在我到傅品家後沒多久,傅氏事件就出現了轉機。
傅寅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被處理過的視頻,並且把原版放了出來,有聲音在,即便是沒有看到臉,也有很多人猜出了視頻裏的人的身份。
前任傅氏掌舵人傅廣川過世後,就去向不明的二公子,傅立遠。
雖然好不容易揭發了匿名人的身份,但實際上對傅氏的積極影響也沒好到哪兒去,原本世間人就覺得奇怪,為什麽在傅廣川死後,他的二兒子就不知所蹤,這個時候再爆出這樣的猛料來,大家都以為是傅寅為了獨吞家產,想辦法趕走了傅立遠。
其實隻要傅立遠的身份暴露了,我就不覺得擔心了,傅寅手上肯定有傅立遠不是傅廣川親生子的證據,遺囑也在他的手裏,傅立遠沒有勝算了。
而很快,傅氏的公關部就公開了遺囑的部分內容,並委婉地提了一句傅立遠其實不是傅廣川親生子。
這個一出,輿論就沉默了。
到此我徹底鬆了一口氣,便想找傅品,告訴他我可以回去了。
可是我剛跟傅品說了這件事,他還沒來得及回複我好不好,就將電腦推到我的麵前,給我看了一個視頻。
還是之前的那個視頻號發出來的,這回傅立遠不在乎隱藏臉了,直接說他這次回來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給他父親複仇。
他在視頻裏說得情真意切,說他一開始並不知道傅廣川不是他親生父親,後來得知事實後也十分震驚,但他從心底一直把傅廣川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絕對不能原諒傅寅這樣盜竊的行為。
我沒想到傅立遠竟這麽快就想好了對策,而這如同擂台賽一般的來回,連我這個外人看著都覺得疲憊,可是沒辦法,吃瓜群眾最愛的就是這些。
我更加心疼起傅寅,他剛登上高座,就不停地有人想要把他從上麵拉下來,所有人都以為是他自己的問題,可隻有我清楚,這些都是因我而起。
如果不是我,他原本可以過一個普通大學生,根本不會因為我隻是想利用他的喜歡,將他拉進這無窮無盡的漩渦裏。
其實繼續理會傅立遠這樣的隔空挑釁已經丟了作為一個老牌企業的自尊,在已經公開了傅立遠其實是跟傅家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外人後,他早就該拿著傅廣川施舍給他的錢找個沒人找到的地方過一輩子瀟灑自由的生活。
而傅廣川也確實給了他足夠一生的錢。
可是傅立遠偏偏打了感情牌。
什麽邏輯道理,在感情麵前,就跟擺設一樣,於是輿論也繼續高潮著。
我捏了一把汗,好在在這之後,傅寅沒有再理過傅立遠,我其實也不是多懂這些往來,隻知道在這次的影響下,傅氏再受打擊,傅寅在傅氏的地位也不穩起來。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問了傅品,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我知道他根本沒打算幫傅寅,也隻能氣憤轉身而去。
他在我身後說:“安安,你別怨我,這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整出來的事情,就應該讓他自己解決,而且到底如何,隻有他最清楚了,不是嗎?”
他這事不關己的態度讓我惱火,可我也清楚,傅品這話說得沒有錯,可是他不知道、不知道這件事說到底都是因我而起。
我知道是我想太多,傅廣川那個時候確實病重,整個傅氏也注定要落進傅寅的口袋中,可是、可是他真的不應該去承受這些……
我腦子一團亂麻,我的無能為力讓我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我幫不上忙,這個時候焦慮也隻是給自己添煩惱,可是我發現,我根本無法對傅寅的事情視而不見。
因為心煩意亂,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我也沒有下樓,傅品知道後,端了飯菜來,安慰我不要想太多,這件事我們都沒有辦法。
我也知道即便是說動傅品去幫忙,他也無從下手,傅立遠直接說傅寅是殺人凶手,那也隻有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警方不會對此視而不見,可是當時的人證物證,都已經被消除了嗎?
我真的搞不明白傅立遠為什麽到這個時候再來翻舊賬,明明在傅廣川剛過世的時候,那個時候才是最佳的時機。
“不要自責了好嗎?”傅品抓著我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說:“沈安,你沒有錯,不如說他應該感謝你,我也是,如果沒有你,我們又怎麽可能擺脫那貧窮的生活?”
我呆呆地看著他,傅品說的沒錯,他們是因為我的調查,人生才有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傅品不一樣,他現在有的一切,是他自己爭來的。
我笑了笑,別開他的手,“算了,要感謝還是要感謝你們身體裏的血,如果你們不是傅立衡的親生兒子,連傅家的門都進不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感謝傅立衡?”他輕笑一聲。
我愣了一下,笑了一聲別過頭,現在再來糾結到底是多虧了誰,還有什麽意義呢。
我一下子想通了,為他著急也隻是讓自己不適,我站起身來,說:“算了,我不去想了,我下樓吃飯。”
傅品愣了一下,然後輕輕一笑:“好。”
可是當我們一起走到樓下時,看到的竟然是一臉陰沉的傅寅。
我和傅品俱是一愣,傅品立馬去責問他的手下,問他是怎麽辦事的。
那手下也是一愣,說:“他、他說是您邀請他來的,而且他、他是您的……”
傅寅和傅品的關係也不是秘密,在上一次傅氏的記者發表會上,傅品直接是以傅寅同父異母的弟弟的身份出現的。
人都到了跟前了,這個時候再去責備手下也無濟於事,反而聽到這樣的話後,傅寅臉上譏諷的笑意更深了。
“行了,下去吧。”
傅品擺擺手讓那個人走開,等那人走開了,傅品才悠悠走下樓梯,“怎麽傅總來了也不招呼一聲?一個人都沒有,不是顯得我怠慢了傅總?”
傅品的語氣從我聽來都覺得有些故意了,而傅寅自然也是聽得出來,冷笑了一聲後,也不回應他這一句,隻把目光緊緊地盯著我,說:“你忘了跟我約定什麽了?”
確實他們之間還有雙方互不幹擾的約束在,也多虧這個約束,我才度過了一段無人打擾的悠閑時光。
如果不是因為突然出了傅立遠這件事,我也不會再遇上他們兩個都在的情形。
“她會在這,還不是多虧了傅總?”傅品瞥了我一眼,暗示他帶我過來是想保護我的,“傅總這個時候來得倒是迅速,怎麽她被記者堵在家裏的時候沒有見你速度那麽快?”
傅品說的也是事實,傅立遠的第一個視頻爆出來後沒多久,我家就被記者堵上了,可是傅寅那個時候沒有來。
我不想承認內心的失落,事到如今再去苛責他不管什麽事都以我為優先,實在是太過不要臉的想法。
我站在樓梯上,看著傅寅,說:“傅寅,你不要生氣,我是真的被堵得沒有辦法了,才在傅品這裏躲一會兒,等事情解決了,我就回去……”
“事情解決?”傅寅咬著牙打斷我的話,我心頭跳了一下,原本就一直覺得傅寅進門時的氣場不對,而他此時算得上是猙獰的冷笑直接印證了我的想法:“你說要怎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