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斷絕關係
傅寅若是能在兩年前這麽懂事,我想我們現在應該就不會還有瓜葛,他這麽說了,我也隻好放開了他,正好這個時候幾個護士抱著病例說著笑著從旁邊走過,傅寅聽到聲音,主動跟我拉開了距離。
他手插褲袋看著不遠處,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等聲音遠離後,傅寅便扭頭離開了。
我在原地站了會兒,等情緒平複了,才回到病房。
他們都沒覺出異樣,甚至都當剛剛傅寅來過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其樂融融的樣子。
我爸出院,我媽終於鬆下了一口氣,一家人終於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時,沒忍住感慨了一句咱們一家人好久沒這樣聚在一起吃一頓飯了。
我心中清楚這其中原因我媽占大部分,若不是她當初固執地要我留在傅家,我也不會氣得很長時間不回家,而她也是完全跟我對著幹的態度,一句軟話都不說,見麵就是要錢,現在也不過是因為我是沈氏的領頭人,才對我的臉色好了一點。
人情如涼水,冷暖隻有自己清楚,我聽著她這樣的話,心裏一片平靜,冷靜地吃完這一頓飯,等到飯後,我才單獨去找了我爸,告訴他我想把沈氏還給他。
我爸驚了一下,問我是不是覺得做得不舒心了。
當一個企業領頭人,看起來威風,實際上還是很累的,何況我根本用不著這麽累。
我實話實說,說我並不想繼承沈氏,我想離開家。
我爸終於聽明白我的意思,板了臉問我是不是想跟沈家斷絕關係。
我爸的話一針見血,又故意往絕了說,他就是想利用我心中微少的留戀,來達到阻止我離開沈家的目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便目光沉沉地盯著我,我在心裏歎了一聲,不愧是父女,他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心思,可他錯估了一點,經過這麽多年的磋磨,他竟還以為我會對這個家有所留戀。
我直接說:“是的,我放棄作為沈家女兒的權利,沈氏的錢我一分不要。”
我爸當然沒想到我會說得這麽絕,怔了幾秒後才痛聲問我,難道就這麽恨他們嗎?
恨?
這應該算不上,恨是痛飲其血食其肉,而對於我爸媽,我隻有今生不想再與他們相見的想法。
我說:“不是,我隻是累了,我想一個人過,而且爸,您說實話,您愛過我嗎?”
我爸被我問得臉猛地一紅,在我印象裏,我們家一直是很少把這種話說出口的,家人之間交流感情的次數很少,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直到他們將我送上傅立衡的床。
也隻有到了現在,我才有勇氣質問他,而他還是像之前一般,隻是說,我生你養你,難道這不是愛你?
“不,”我直接打斷他,說:“你這隻是義務,你根本沒想過對我來說,什麽是幸福。”
他聽完後深深皺起了眉,用滿是難以置信的口氣說:“傅立衡都死了多久了,你還記著這事?”
我被他這口氣裏滿滿的自以為是震驚到了,而他也不是不知道我對他們不滿的原因,而正是清楚,此刻的語氣才那麽理所當然。
可是也對,這麽多年,他們從未覺得我過得不幸福,甚至在外人眼中,我怎麽不幸福了,當一個徒有虛名的傅太太,曾有那麽多人覬覦我的位置,想方設法地要逼我退位。
可是他們不是不知道傅立衡在外風流成性,綠帽子不知道給我戴了幾百頂,就連小三懷孕逼宮這件事都曾是被媒體大肆報道過的。
隻是他們不覺得罷了……
與他們說不通的,不說也罷,我也放棄了這次難得的抱怨機會,站起身來,垂著眼皮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我爸——他並不是完全恢複了,隻是情況好轉,可以回家休養,不過就算是這樣的身體狀況,也是足夠他撐起整個公司的,我這段時間摸透了沈氏,也清楚就算隻剩下一個空殼子了,也足夠他們三人活到老了。
“明天我就會搬出去,再見。”
“沈安!”我爸坐在椅子上怒吼,我沒有回頭,拉開了門,徑直回到了自己房間,從櫃子深處拉出一個行李箱,這個箱子就是當時我回家時拉的箱子,當初的我並不是多麽想回到家,隻是知道若是我想恢複身份,隻有讓我爸媽相信我是活著的,但事實上也比我想象的簡單多了,我原本以為傅寅會出來阻擾,起碼也要讓我和我爸媽做個親子鑒定,才會信沈安並沒有死這一件事,而事實上我隻是去了一趟警察局,就把身份證補辦回來了。
我早就該走了,隻是我爸突然病重,家中沒有能挑擔子的人,而我也是抱著還他們最後一筆的想法,才在酒桌上那麽拚。
一切都結束了。
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心頭是出奇的安靜,而就在這一片平靜中,我聽到有人在敲門。
“小安,開下門好不好?”是我媽的聲音。
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我媽是想來找我說什麽,但我早就決定好了,再說了原本我就是最厭煩我媽的嘮叨和歪理,才想從家裏離開。
我沒有理她,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房門是我已經反鎖的,我早有準備,而我媽見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動靜後,好話好語變成了怒斥痛罵,她說我是個沒良心的,養了這麽多年養了個白眼狼。
我媽說的話雖然大部分都是歪理是瞎說,但也有一部分是難以反駁的,於是我又掏出準備好的耳塞,把耳朵堵上後,繼續收拾東西。
可我忘了,我媽是有家裏所有門的鑰匙的,就在我聽到外麵沒動靜了,還以為是我媽放棄了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我媽滿身怒氣地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個雞毛撣子,光是站著就氣勢洶洶,我渾身一震,沒想到她竟是真的想打我。
腦子突然一懵,我這時才突然想起來,我媽並不是沒有打過我,這段時間對我和顏悅色,不過是因為我給她掙錢罷了。
一股難以言說的心酸又湧上來,我對著她威脅道:“你想幹什麽?再過來我就報警了啊。”
“好啊,你去報警,我倒要看看警察要怎麽管我教訓女兒。”
我媽惡狠狠地說,接下來就拎著雞毛撣子衝了上來。
我一時又好笑又害怕,一時也不要什麽行李了,好在我早就準備好了,隻是深夜什麽都不帶地從家中奔逃讓我覺得十分淒涼。
“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哪裏去!”
即便是我逃出沈家了,我媽還是在後麵不依不饒地追著,嘴裏大罵著,這裏不是多麽稀疏的地方,時間也不算是太晚,於是便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有人樂嗬嗬地看,說見到老媽打小孩的,沒見過這麽大了還追著打的。
我也覺得好笑,好在我媽畢竟上了年紀,追不出多遠後就被我甩在了身後,我趁機攔了一輛出租車,跳上去後報了我早就買好布置好的房子地址,司機看到我穿著睡衣、一身狼狽的樣子也是一愣,似乎有些猶豫,我說:“放心,我有錢付你。”
司機這才上了路,我看著後麵越來越小的我媽,一顆砰砰跳的心才落地下來。
“這個時候還跟家裏人鬧矛盾啊?”司機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試圖跟我搭話,然後又感慨了一句:“人啊,也隻有上了年紀後才知道家人的好。”
我笑了笑,說:“不是,是上了年紀後才知道真正對自己好的人是誰。”
司機一愣,終於不再說話。
到了我家後,我讓司機在樓下等一會兒,迅速上樓去穿了鞋又套了件外套後,才拿了錢下樓給司機付錢。
司機可能是覺得剛剛那被我說了之後沒反駁得上來很沒麵子,接過錢時又說了一句:“姑娘,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至於現在這時候還跟父母鬧矛盾,我看你媽都快60了吧,老人家沒多少年了,別等到她過世了再後悔。”
我朝他輕輕一笑,說:“我不後悔。”
司機搖了搖頭,可能是沒想到我這個人這麽固執,最後還是覺得沒趣,一聲不吭地把車開走了。
我轉身慢悠悠地上樓,靜靜地等電梯上來,這是我回國後恢複身份後立馬就訂下的房產,沒告訴任何人,隻屬於我一個人,是用我這幾年在傅家的存款買的,傅立衡雖然不給我錢,但結婚時還是買了不少價值貴重的金銀的,傅廣川也不會舍得讓自己的媳婦太過丟人,可是也不是很多,隻夠我買下這套一室一廳不大的公寓,在沈氏工作得累了的時候,我就會回到這裏坐坐,隻有回到這裏時,我才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後來幾日,我還接到我媽和我妹的電話,他們自然不甘心,還想查我到底去了哪裏,我沒有管她,把沈家的電話全部拉入黑名單,將再無用處的客戶電話刪除,我的通訊錄裏,隻剩下了一個傅寅。
我用新辦的手機卡撥通了他的電話,一接通我就對他說:“傅寅,我們結婚吧,今天就去登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