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不是他
傅寅的動作一頓,聽著門口已經算得上是砸門的動靜,將我放了開來,輕輕笑了出來:“我都忘了,這裏是他的地盤,也難怪你這麽肆無忌憚,原來是早就準備好了護花使者。”
我隻覺得頭暈腦脹,根本沒有注意他到底說了什麽,而就在下一秒,厚重的門直接被人砸開,門板拍在地上,激起淺淺一層灰塵,傅品便踩著這樣的灰塵走了進來,緊擰著眉,隻有在看到我還是完好無損地坐在椅子上後,才舒展開來。
我十分感謝傅品的及時出現,但正如傅寅所說,我是特意選在了這個酒店,我爸病倒入院的事情傅品也是知情的,後來也是第一時間過來朝我伸出援手,不過被我拒絕了,要想讓沈氏脫離困境,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傅品直接給我錢,若是我這麽提,傅品肯定也會答應,但我不想給傅品錯覺,也不希望再去依賴他人,但為了避免發生像這樣的事情,我還是多少借了傅品的光。
“你還好嗎?怎麽了?”
一上來,傅品就衝到我跟前問我,一手順勢抓住我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異常的高溫讓他一下子知道了不對勁,立馬回頭質問傅寅:“你對她做了什麽?”
傅寅雙手插在褲兜裏,微微側身站著,聽到傅品這算得上是怒吼的質問,也隻是雲淡風輕地一笑,語氣也是十分無辜:“是她自己喝下去的,與我無關。”
言下之意,是我自己把加了料的那杯飲料喝下去的。
“傅寅!你……”傅品還想說點什麽,被我拉住,藥效已經發揮到極致,沒必要在這裏繼續與傅寅糾纏。
“帶我走……”我聲如蚊呐,連我都驚訝這藥勁頭竟這麽大,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傅品一聽,便蹲下身來想將我抱起,而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傅寅笑了一聲,說:“那這個英雄救美的好機會就讓給你了,可要記得跟她好好要一回獎勵哦。”
眼看著傅品又要被他激怒,我急忙扯住了他的衣領,示意他用不著與傅寅多廢話。
傅品終究一言不發地抱著我往門口走去,而就在我們走到門口時,一直沒得到回應的傅寅又添油加醋地說:“抓緊這次機會吧,同樣是私生子,你好像一次都還沒碰過她吧,滋味還不錯哦,當初她就是用她自己讓我言聽計從的呢,我把這次機會讓給你了,要記得感謝我哦,弟弟。”
傅品一聽,又要炸,而我縮在他懷裏,已經滿臉羞紅,我本以為我們能客氣分別,卻沒想到還是要到互相吐惡言的地步,我心一涼,更想落荒而逃。
好在傅品最終還是沒有接受他的挑釁,抱著我大跨步地離開了包間。
能盡早離開是我所期望的,但此時更加讓我擔心的是我自己,藥效讓我控製不住自己一般往傅品懷裏鑽去,我知道我會覺得傅品身上的味道好聞是因為藥效,所以想在事態還沒發展到最糟糕之前,讓這一次意外結束。
“傅品,放我下來。”
我在他懷裏說。
他動作一頓,腳步卻不停,帶我往樓上走,我當然知道樓上是什麽地方,一時心裏更亂。
“可是你這樣怎麽能……”
他低頭看我的表情一臉真誠的擔憂,沒有包含其他,看著這樣的他,我愈發覺得自己內心肮髒不堪,隻能抓著他的衣服,說:“你放我下來,我不是擔心你,是擔心我自己。”
被下藥的人是我,他當然不知道我現在所受的煎熬,而正是因為此,我才不能把他拖下水。
“就快到了,”他腳下步伐更大,穩穩抱著我的同時,目視前方,“我把你放在房間裏,不會進去,而且我已經讓人去找解藥,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傅品都這樣說了,我隻好接受他,我說:“我醉了酒,可能酒精對藥效有提升作用,你先讓人給我弄一碗醒酒湯來。”
“好。”
說話間,已經到了房間跟前,傅品一腳踢開,直接將我抱進浴室,將我放在浴缸裏後,他輕柔地撫了撫我的臉頰,說:“我去找人來。”
說完轉身離去。
我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確認傅品已經走了,然後才打開花灑,讓涼水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
撲麵而來的冷水稍微緩解了我全身的燥熱,我不知道女人被下了這種藥後要怎麽處理才算解決,隻能放了一浴缸的冷水,將自己全部泡在裏麵。
“咚咚”,我聽到敲門聲,嚇了一跳,整個人從水裏鑽出來,警惕地問:“誰?”
“我是袁總派來的人,”門外的聲音是女人的,我鬆了一口氣,讓她進來。
她讓我喝了解藥,又將我濕漉漉地從浴缸裏撈出來,把濕衣服全部脫掉後,又耐心細致地幫我擦幹。
“睡吧,”她讓我在床上躺下,給我蓋好被子,“睡一覺就沒事了。”
我醒來時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在我床邊的傅品,他坐在椅子上,見我醒來,把看到一半的書反過來蓋在腿上,然後朝我輕輕笑道:“你醒了?”
“嗯,”我稍微動了動,感覺還是頭疼得難受,渾身也是如同被拆了後重裝的酸痛,身上已經有剛剛的人幫我換上了輕薄舒適的睡衣,一時間被窩暖和得我並不想動。
我看著不遠處的傅品,說:“傅品,謝謝你。”
“別跟我客氣,太見外,”他湊近了一點,很有分寸地,手也隻放在了我的被子上,然後柔聲問我:“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多久?我還要回去。”
房間的窗簾拉著,一片黑暗得也看不出是幾點,但我不回去,肯定會讓我媽擔心,難得這段時間相處得好了一點,我不想半途而廢。
“不用了,我已經讓人去說過了,吃點東西吧,再睡一會兒天就亮了。”
我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又不想傻傻地去問他是不是守了我一夜,我早就跟傅品說過,暫時我還不想進入到另一段感情中去,我已經夠累了,而正是他們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和體貼讓我無所適從。
我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話去拒絕傅品,太過絕情的話我怕傷害到他,但這樣繼續拖下去,我內心的罪惡感會更重。
想了想,我還是說:“傅品,其實你用不著這樣,我可以自己來,一直麻煩你,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傅品隻用一個眼神便讓我接來下的話堵在了喉嚨口,類似的話我早就對他說過,他也早就跟我解釋過,他做這些是出於他的意願,不需要我返還給他什麽。
可是他越這樣說,我心裏越不安,對於他的這些行為,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也許狠下心來傷害才是最好的方法。
“傅品,其實我……”
“你討厭我嗎?”
他直接打斷我的話,我一愣,仔細考慮起他的這個問題來,“沒有。”
“那喜歡嗎?”
我一頓,這才明白他這突然的問題是為了什麽,隻好停下來無奈地看著他,他被我這樣看著,輕輕一笑,原本故作老成的臉上突然多了點孩子氣。
我似乎看到了那個曾經困窘向我求助的傅品,一時心裏也柔軟起來,沒忍住跟著也笑了出來,又有點無奈。
而就在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地笑容中,傅品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從一臉笑意又到一本正經,他從下而上地看著我,說:“可是當初你對我施與幫助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要我別愛上你?”
我一愣,傅品總是會出人意料,又一針見血,我張口結舌,想了一會兒後才說:“可是那時我是有意接近你,我別有用心……”
“對,你別有用心,可我還是愛上了你,不可以嗎?”
傅品這話理直氣壯得讓我一陣頭暈,不由撐住了頭,而這時傅品著急地問我,是不是覺得頭暈。
他扶著我,吩咐外麵的人端吃的進來時,我渾身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裏,小聲跟他說:“對不起,傅品,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真的太累了,你讓我休息一會兒好不好?讓我一個人待著好不好?”
我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了他如同磨牙一般的骨骼錯位聲。
“是因為傅寅嗎?”他突然出聲,我把頭低得更低,我不想承認,但確實是傅寅在堅持不懈好不容易敲開了我的心後,又將我丟棄,因為處理的方式太過冷靜,我和他都缺少歇斯底裏互相指責的機會。
“好,我不強求你,我不是他,”傅品頭一回親了我的額頭,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親吻,他卻非要用力得像是要用他的嘴唇在我額頭上印上章一般,我從他這一動作裏察覺出他放棄的含義,便也允許了他最後的放肆。
等他將我放開後,他又將我看了許久,目光沉靜深遠,我終於說動他了,這讓我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便也直視他這樣的目光,最後將他看得先別過了目光,他輕笑一聲,說:“要是可以,我還真想回到過去重來,如果我認識你的時候不是那麽狼狽,你會不會愛上我?”
這我不敢說,不管是傅寅還是傅品,以現在外人的目光來看,都是成功而且足夠有魅力的男人,其他女人可能會一眼就沉淪,但我卻不會,可能真如傅品所說,我是因為見過他們兩人彼此最狼狽黑暗的時刻,也深知他們是從何而來,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我誠懇地說:“傅品,可能我一直忘了說,你能成長成現在這樣,我很欣慰。”
我真心實意說出這番話,卻沒想到傅品竟是一笑,說:“我現在什麽樣?”
我一愣,對於他的現在,我也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他曾跟我說過,他繼承了袁河臻的一切,袁河臻在這之前在A市便是能和傅家分庭抗禮的,我便以為他現在是和傅寅一般了。
但我一直避而不談的便是袁河臻的背景,傅品說他繼承了袁河臻的一切,那便意味著是也繼承了那一方麵,我沒有資格去評價什麽,便一直當做不知道。
不過不管是傅寅還是傅品都擺脫了曾經困窘平凡的人生,這樣身份的天翻地覆,憑一人之力是絕對不可能有的,所以我說欣慰。
對於傅品這故意的反問,我一直沉默以對,隻靜靜看著他,他知道我不會回答他,便也一笑而過,讓人把溫好的粥端進來。
餓了大半夜,看著這一碗煮得溫暖軟糯的白粥,配著流著黃油的鹹鴨蛋,還真是讓我食指大動,我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傅品見了又是一笑,說:“你在我跟前,倒是從來都不掩飾真性情。”
我是沒在他麵前裝過,不過這也是因為他自己,不同於傅寅,從頭到尾都被我蒙在鼓裏,傅品早就識破了我的身份,我也有意拉攏他,隻能用真心打動真心,卻沒想到用錯了方向。
想到這裏,我就有點挫敗,揮舞著勺子的動作也慢了下來,而就在這時傅品的一個小弟突然跑進來,在傅品的耳邊輕聲說了點什麽。
傅品原本輕鬆柔和的表情猛地一變,光是從他這樣的反應上我就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但還是裝作不知道一般,隻專心喝我的粥。
傅品那小弟說完後,傅品站起身來,接過另一個小弟遞過來的大衣穿上,我抬頭看著他,他低頭看著我,突然一笑,說:“還真想把你帶著,給你看看我現在成了什麽樣。”
我一愣,含著一口粥沒咽下,而沒等我回答,他就又笑了出來,“可是我怎麽舍得。”
說完領著他的小弟離開了房間。
我過了好久才咽下那一口粥,我就算在銅牆鐵壁,也經不住他們這樣一點點削刻,而早就在傅品之前,就已經有人快將我的心牆砸碎。
我最終還是勸自己不要在意,雖然我有感覺傅品是去幹危險的事情了,但他自己都說了不會帶我去,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他現在究竟成了什麽樣兒,那我隻要繼續以為他隻是個普通商人,隻是稍微有點錢,管的場子有些多罷了。
吃完後,有人過來把盤子收走,我沒有睡意,看了眼時間,也才三點多,這個時候即便回去了也會吵醒他們,明天還要上班,我便想躺下,再睡幾個小時。
而我還沒來得及睡沉,便被床邊的動靜驚醒,我睜開惺忪的眼一看,竟然是傅品。
“你……你回來了?”
我模糊地說,隻感覺我剛吃完躺下沒多久他就又出現在我的床邊了,我稍微撐起身體,看著他,問他:“怎麽了?事情解決了嗎?”
“嗯,”我發現他的聲音悶悶的,仔細一看連他的肩膀都在顫抖,我驚了一下,坐了起來,問他:“怎麽了嗎?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有……”他抬起頭來,朝我虛弱地笑了一下,說:“走的時候忘記跟你說了,怕你先走了。”
我無奈失笑,說:“不是你讓我吃點睡覺的嗎,現在幾點了,天亮了嗎,我還要去公司。”
“還沒,快六點了,困嗎,再睡一會兒吧。”
我怔怔躺下,傅品此時站起來,我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還是剛剛走時的黑色大衣,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黑色大衣出去了一趟後,顏色似乎變得更深更濃了。
轉身離去時,我在鼻尖似乎聞到一絲血腥氣,我一驚,急忙伸手拉住了傅品的衣擺,著急問道:“傅品,你受傷了?”
他動作一頓,回頭看我,又不著痕跡地把我手裏的衣擺抽出來,當我的食指與大拇指相合時,我感受到了異樣的黏膩感,我又是一驚,這才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沒有,我沒有受傷,你不用擔心。”
說完這句話後,傅品就真的離開了,我把手收回被子裏,一直沒有膽量去確認指尖上的是什麽。
我大概能猜到傅品去幹了什麽,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該問的,於是我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也當是沒有看見早上起來洗臉時,指頭在水流下衝洗出粉紅色的水。
而等我收拾好,換上衣服,走出洗漱間時,便看到穿著一身白襯衫,眉目清秀坐在桌邊的傅品。
“早。”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一愣,甚至懷疑幾個小時前是不是我的夢,而傅品隻是輕輕地對我笑著,在清新明亮的晨光裏帶著股純真的天然。
同樣是傅立衡的種,傅寅和傅品的長相卻不是很相似,也許是因為母親,傅寅的母親是個標準的大美人,所以傅寅的英俊也是標準而純粹的,但傅品因為有顧心那樣的媽,長得是好的,但又有些不同,他又總是蒼白著臉色,驚鴻一瞥時,會讓人有股冷意從骨子裏泛起,卻又讓人挪不開眼。
“早,”我在他對麵坐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餐,這樣的清晨,看著就讓人神清氣爽。
“吃吧,等會我讓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