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替身

  傅寅聽了我的話,直接笑了出來,說:“被你看出來了?”


  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事實上我也沒指望傅寅會給我安排多正式的工作,我隻是想從那如同墳墓一般的別墅裏出來,而且,正如我自己所說,要讓葉微微這個身份成真,我隻有用這個身份拋頭露麵。


  傅寅沒有與公司裏的人說明我的身份,但光是他的親密舉動便已說明一切,所以即便是後來他給我安排了行政人事的工作,主管也沒給我安排多重的活。


  傅寅的體貼我感謝接受,不過好在同事都是隨和好相處的,幾天的上班生活還算得上是輕鬆,起碼比在別墅裏如同坐牢一般的生活好得多。


  我這才知道傅寅其實很忙,即便是把我安排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也沒有時間時時刻刻盯著我,我便有時間去見了傅品。


  我早就料到在我拋頭露麵後,傅品還會找上門來,即便是傅寅用了替身來騙他,但在看到我這張臉後,他不會坐得住的。


  但到底還是不能太光明正大,我們約在了一間酒店包間見麵,他一看到我,自然是露出了驚訝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你還活著?傅寅他是騙我的?”


  我知道他肯定是生氣的,便顧不上敘舊,安撫他:“你別生氣,我沒有辦法。”


  他像是不願相信一般眨了眨眼睛,然後大步朝我走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在確認我不是幻影後,長歎一聲後才說:“嚇死我了,我真以為你死了。”


  聽到他這句話,我鼻子狠狠一酸,一時沒有推得開他,傅品都是這樣了,何況我的父母?傅寅不是不知道失去至親的痛苦,可他仍是固執地讓我的家人承受這一痛苦。


  在我主動推開傅品前,他便先放開了我,他看著我的眼睛,堅定地說:“我們去找他,不,去告訴你的父母,去告訴所有人,你沒有死,傅寅騙了我們所有人。”


  我今天來見他根本不是為了拆穿傅寅的謊言,於是我先拒絕了他,告訴他並不急在這一時,我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西裝價值不菲,整個人也散發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氣場來,我仔細看了他一會兒,笑著說:“你變了好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他臉微微一紅,稍稍別開了頭,小聲道:“沒有。”


  我記得他當時離開了傅家後,便跟著袁河臻離開了本市,後來去了哪裏我也沒有去打聽過,但看他現在這樣,確實變化挺大,而還沒等我問出他這幾年裏發生了什麽,他便主動告訴我了:“袁河臻死了,我繼承了他的一切。”


  我驚了一下,袁河臻有著不輸於傅家的財產和勢力,我朝他欣慰地笑了一下,“是嗎,恭喜。”


  說完這句話後,我發現這一句話完後,我竟找不到其他的話來說,時間過去了太久,而傅品變化太大,從他全身散發出來的自信從容,讓我一時都無法將他與那個貧窮困窘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太好了呢……”我隻能喃喃重複這一句話。


  “不好,”他突然出聲打斷我的話,我驚了一下,眼含驚訝地抬頭看他,他情緒激動,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衝到我的跟前,說:“一點都不好,太遲了,我回來得太遲了,我一直想著要早點回來,早點見到你……要是我早一點回來,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傅寅那個混蛋……”


  我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這才想起傅寅到底幹了什麽,我臉一瞬間漲紅,一時間無地自容,舊人重逢的喜悅拋之腦後,我隻有最羞恥的部分被暴露在人前的困窘。


  “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對不對?”


  可偏偏,他還要將所有的話挑明,我急忙在他把剩下的話說完前阻止他,“不要說了,是這樣的,是我允許他的。”


  他臉上的表情似是憤怒,又像是不甘,握了握拳後,然後如同賭氣一般,說:“早知道這樣,當時我就該跟你告白的。”


  我一驚,我心裏雖然早就有數,但沒有想到他竟會把話說明白,而他像是開啟了什麽開關了一樣,朝我逼近,雙眼發紅地說:“對,我那時候就應該跟你說明白,我也喜歡你,我也想要你,你想要的,不管是什麽,我都願意搶來給你,這樣你就不用討好那個混蛋……”


  我驚訝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他這時又歎息了一聲,說:“我現在真後悔當時沒有立即答應你,這樣你帶進門的人就會是我,我們就會是最強的組合,將他們欠我們的都討回來。”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我抬頭看著他,他也在我的眼神裏看出我的意思,歎息了一聲後,又坐了回去,說:“抱歉。”


  我突然就有些想去摸摸他的頭,曾經我也是這樣安慰他的,我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說:“沒事,現在傅立衡已經死了,我的目的早就達到了,而且現在起碼他沒害我,我過得很好。”


  這我倒是沒有說假話,隻要我順著傅寅的意思來,他便也哄著我寵著我,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麽不好,我今天來見傅品,隻是知道他在見到我後不會善罷甘休,便來主動跟他說明白,也不用他再為尋找我,被傅寅耍。


  “可是他偽造你死亡。”


  傅品一針見血,我啞口無言,傅寅隻有這一件事做得出人意料,但他說了這是為了能讓我們在一起,既然這樣,我還能說什麽,而讓沈安“活過來”也不是沒有辦法,身份可以偽造,血緣可是永遠都改不了,隻要拿我的血液樣本與沈歡的對比即可。


  可是這個時候再去打傅寅的臉,不是故意給傅寅添不快嗎?


  傅品見我並不想追究的樣子,驚訝了一下,見我確實是這個意思,一時都沒說得出話來。


  我想讓他放心,說:“他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而且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


  對話時間已經夠久,傅品已經把他想說的說了,我也跟他解釋完了,便站起身說:“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再見。”


  傅品仍是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我不想讓他留下遺憾,便站直了身體看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以後我就在留在A市了,他要是對你不好,我會把你搶過來。”


  我笑了笑,不過還是感謝他,說了句,“謝謝。”


  我回去的時候剛好看見傅寅在問我的主管我去了哪裏,我知道讓傅寅知道了我去見了傅品,他肯定又要不高興,便沒有告訴主管我是去哪裏,隻是沒有想到隻是半個小時的時間他都不給我。


  “找我幹什麽?”


  我走過去,裝作自然地問。


  主管一副得救了的表情,傅寅也大方放他走了,我走過去,毫不避諱地伸出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小聲說:“怎麽啦,不高興了?找我有什麽事?”


  傅寅原本就不打算在公司裏隱瞞我和他的關係,見我主動,便將我抱進懷裏,用隻有我們倆人的聲音說道:“真想把你關在眼皮底下。”


  我為他這無心的話震了震,我確信這是他的真心話,而他確實是打算這麽做的,連半個小時的自由時間都不給我。


  我故意說:“怎麽,就這麽不放心我啊?”


  “嗯,”他滿是鼻音地承認,我無奈,輕輕推了推他,到底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我還是會臉紅,傅寅也知道影響不好,將我帶進他的辦公室裏關上門後,才說:“都怪你要來公司,害得員工對我的評價都變了。”


  “什麽評價?”我明知故問,放縱他在我頸上的唇。


  他不回答,隻一個勁地親吻我,後來一個下午都在辦公室裏放縱度過,傅寅明明很享受,卻還要怪我,說不能把我放在身邊,害得他工作都沒法做了。


  我無辜,明明要做的人是他,憑什麽怪我。


  他抱著我哼哼,說:“啊……真不想工作,就這麽抱著你。”


  一如我所說,隻要我順著傅寅的意思來,我們便能愉快相處,他會哄著我寵著我,把什麽都給我,隻是有的時候我會因為傅寅太過緊密的看管有些透不過氣來,跟他抱怨了,也隻被他撒嬌哼哼糊弄過去,我隻有無奈接受。


  好在那回我已經把話和傅品說清楚,他沒有再因為找我而來找傅寅的麻煩,我便再也沒聽到他的消息,但麻煩還是來了,我媽直接找到傅氏來,說要見我。


  我知道我第一場戲來了,我要在最親的人麵前,演一個陌生人。


  在我願意以葉微微的身份活下去後,傅寅便把葉微微的資料全部給我了,這樣更方便我演戲。


  隻是當我看到我媽一臉驚喜地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後,用滿是確信的語氣問我:“你是我女兒吧?”時,我差一點就破功了。


  我說:“不是,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沈安,我叫葉微微。”


  其實這個“葉微微”確有其人,正是那位與我身形樣貌都有點像的女子,她在傅氏名下的場子裏工作,被傅寅偶然發現後便一直為他所用,是我最好的擋箭牌,但那女孩跟我並不是完全相似,其他人可以用她擋擋,但在麵對我父母時,隻能讓我親自上。


  “不可能,你就是沈安,少騙我!”


  對於我的話,我媽立馬反駁,口氣堅定地讓我以為她發現了什麽。


  我有些為難地笑了笑,“伯母,你放開我,我真的不是沈安……”


  好在我的戲也隻是一時的,沒一會兒傅寅便帶著保安來了,他將我護在身後,對著我媽笑著說:“外婆您怎麽來了?要來跟我說一聲呀,在這站著多不好?”


  麵對傅寅關切的話,我媽似乎是早就看透了,她罵了一聲,甩開了他的手,說:“少跟我虛情假意,我就問你你身後的女人是誰,到底是不是我女兒?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傅寅即便有再高超的演技,睜眼說瞎話還是有難度的,他笑了笑,一邊吩咐人將我帶進去,一邊說:“那是我的女朋友微微,我在國外認識她的,還沒帶給您瞧過,讓您嚇到了,真不好意思。”


  “嚇到了?”我媽冷哼,說:“你的女朋友竟然跟我女兒長一個樣,確實讓我嚇到了,傅寅,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我女兒的齷齪心思,我知道我們現在鬥不過你,但你也別想騙我我女兒死了,你就算再弄一個沈安出來,也騙不了我。”


  “外婆,您這是說什麽呢……”


  之後傅寅是怎麽應付我媽的,我倒是不清楚了,正如我媽所說,現在沈家根本不是傅寅的對手,他們即便是想從傅寅這裏把我要回去也不可能,更何況我現在確實是另外一個女人。


  我等了一會兒,傅寅才一臉不悅地進來,我早就知道他會不高興,便調整好了情緒,小心問他,人走了沒?

  他看了我一眼,發現我沒有不高興,揉了揉眉根,說:“走了。”


  “走了就好。”我安撫傅寅,我不想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不悅來,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已經吵過很多次,沒必要再為這個吵,而且我早就打算好了原諒傅寅,隻是這個時候幫著他撒謊,騙我最親的人我已經死了,這讓我覺得十分好笑與荒唐。


  傅寅看了我一會兒,發現我確實沒有不悅的跡象,這才抱怨道:“煩死了,他們明天肯定還要來。”


  “沒事,隻要我說我不是沈安就行了。”


  我這樣說,傅寅似是驚訝,又將我看了一會兒,這才說:“明天我不會讓他們進來的。”


  “嗯嗯。”


  我早就知道偷梁換柱不是容易的,更何況沈安和葉微微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沒過多久,沈安的存在也在公司裏傳開了,有同事拿來沈安的照片過來小心問我是不是我,我也隻能裝作一臉驚訝地說:“這個人怎麽跟我長得好像?”


  “不是好像,是完全一樣,”同事拿著照片跟我感慨,“真是好神奇,世上竟有人能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我隻能陪著笑。


  這樣下去,傅寅便又不讓我去公司了,我知道現在風口浪尖,確實不好再去公司,隻好答應他。又不是所有人都傻,這樣獵奇的事怎麽能不引起媒體關注,人們紛紛稱奇,傅氏老總的女朋友竟與他過世的小媽長著一樣的臉。


  隨著這份報道出來,關於傅寅的過去又不免被拿上來說道了許久,成年後才認祖歸宗的私生子,家產爭奪戰下的唯一獲勝者。


  因為這些報道,傅寅幾日臉色都是臭的,我隻能想著辦法去哄他,好在我一哄,他就不會再用臭臉對我,在家裏時還算得上是輕鬆。


  為了徹底掩人耳目,傅寅把真正的葉微微接到了家裏,與他一起上下班,在媒體的捕風捉影裏做他的女友。


  我即便是知道傅寅這是不想麻煩我做戲,才找來了這個女孩兒,但在看到他與葉微微的偷拍照片時,還是忍不住泛酸。


  我們終究是沒法光明正大走在陽光底下的。


  而我也有幸與葉微微說上了幾句話,我這才知道為什麽葉微微這個身份跟真的一樣,原來傅寅就是把這女孩兒的身份給了我。


  女孩兒很開朗樂觀,很明確地告訴我她是為了錢才與傅寅逢場作戲,把身份賣給傅寅,還很俏皮地跟我說,叫我不要吃醋,照片裏都是借位,傅總從沒主動碰過她。


  我笑著說沒關係,而女孩兒也很識趣,外麵即便傳得那樣瘋,都沒來問過我們到底真相如何,傅氏總裁傅寅,是不是真的隻是為了和自己親生父親的妻子在一起,才編造了這麽個謊言。


  我安心地把這件事交給傅寅去解決,因為我以為他早就想到了該怎麽處理,而我也做好了十足的配合,隻要他要求我出現的場合,我都願意陪他演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傅寅從沒麻煩過我,即便是後來的結婚預告。


  傅氏總裁傅寅直接在所有媒體麵前宣布,說他要娶葉微微,婚禮會很盛大,希望所有媒體都來參加。


  消息一出,眾人嘩然,傅寅竟真的要娶他小媽!

  我卻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愣住了,所有人都來……那麽婚禮上,與他行禮的,是我,還是這個替身葉微微?


  傅寅是被逼急了,才在所有媒體前說出這話,也許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即便是他撒了個彌天大謊,還是有不好的傳言流出,傅氏股票受到嚴重影響,他的幾位合夥人也不同意他做出這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來,讓他立馬撤回消息。


  事情愈演愈烈,在我意料之外,我也不想讓傅寅這麽為難,於是跟他說婚禮我可以不要,這樣下去就好。這才讓這流言歸於平靜,隻是這樣一來,傅寅更無法帶我出門了,反而是那個替身,完全地代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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