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前功盡棄
“可是她已經死了。”
麵對傅品飽含悲傷惋惜的話，傅寅隻這樣冷冷重複道，而傅品也像是從悲傷的情緒中清醒過來一般，抬頭看著傅寅，像是長歎了一聲似的：“是啊……”
傅寅的態度一直都是倨傲冰冷的，我知道他現在偽造了我死亡，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對誰都隻能一口咬定我是死了，今晚他特地安排了一個跟我長相酷似的人，又讓我和她穿著一樣的衣服，就是為了騙傅品，同一張臉，再怎麽詭辯還是會讓人懷疑，但如果是真的另外一個人的話，傅品也隻能信了。
難道就這麽讓他繼續騙下去嗎？
我的動作頓了頓，隻要這個時候我衝出去，衝到傅品的麵前，對他說我還活著，沈安死了不過是傅寅的謊言，我便能重出世，但這個想法隻在我腦海裏閃了一瞬，我低頭看了一眼衣不蔽體的自己，傅寅是故意讓我穿著這樣暴露的衣服，又故意在剛剛的情事裏動作激烈，一身青紫的我，要怎麽衝到傅品的麵前，告訴他我還活著？
而事實上，我根本沒來得及行動，就有人拉住了我，“請跟我來。”
我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那手勁極大的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我手忙腳亂，急忙遮蓋好自己，而那人拉著我，很快就離開了包間。
“請跟我來，傅總安排了您在這裏等他。”
說著，這個女人便打開了一個包間門，讓我進去。
我並不是多想離開那個房間，我還想多看一會兒傅品，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而在帷幔後的那一眼，我隻看出他似乎成熟了，不卑不亢的姿態透露出一股自信從容來。
但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讓我難堪，早點離開風暴圈也是好事。我拉住了那個將我帶到這個房間的女人，問她：“能不能幫我找身衣服來？”
她上下掃了我一眼，比起我的衣著暴露，其實她也好不到哪兒去，隻是她們都能坦蕩蕩地穿著，舉手投足間也透露出難以言說的風味來，但我這故意被人蹂躪過的，隻剩狼狽。
她看了我一會兒，我猜她應該也是傅寅安排好的人，隻是我不確定傅寅還有沒有好心願意給我換身衣服。
“等著吧。”
那人隻丟下這麽一句就走了，門關上後，偌大的包間裏隻有我一個人，包間的隔音都做得很好，隻是一牆之隔，我竟一點也聽不到隔壁的聲音。
我正襟危坐地等了快半個小時，無人過來，我走過去試著開了一下門，門竟然是鎖著的，我心一沉，傅寅是真的打算讓我在這一直等到他來。
他想讓我等，那我便等，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我都覺得屁股開始疼了，傅寅才一身酒氣地推門進來。
我原本一肚子火，但在看到他醉得臉通紅地往我懷裏倒時，一下子沒了發火的興致，而他順勢倒進我的懷裏後，也不知道是因為醉了還是故意，在我懷裏蹭了蹭後才說：“還好你還在這裏……”
我剛壓下去的火又被勾上來一點，低頭看著一臉醉態的他，他閉著眼，臉頰淡淡兩片粉紅，看著竟有點稚氣，我惱怒光是這樣就消了氣的自己，也在懷疑傅寅這一舉動是不是故意。
我推了推他，語氣生硬地說：“起來。”
他不為所動，甚至得寸進尺，將我的腰圈得更緊，跟耍賴一樣用頭蹭著我的肚子，同時悶悶的聲音傳來：“不要生我的氣了嘛，我知道我做錯了，安安你就原諒我嘛，好不好？”
我的心猛地一酸，果然他不是不知道我是在生氣什麽，而是故意跟我鬧，我想起這段時間他對我的態度，壓下去的火一下子竄了上來，我猛地推開了他，說：“傅寅，你少給我來這套，你的手段我早就看透了，你這樣耍賴模糊問題，最後問題還是沒改變，這樣有什麽意思呢？”
果然傅寅被我推開後坐在地上，眼睛一片清明地看著我，他根本沒醉，隻是借口罷了。
“那你想怎樣？”他冷冷問我。
“我……”我剛一開口，他就打斷我：“你就這麽想和我分開嗎？現在身份最後一個問題也解決了，你還在找各種借口拒絕我，怎麽，之前你說喜歡我，是騙我的嗎？”
傅寅永遠不會懂我對他的愧疚，我曾那樣對他，他還是一心一意地喜歡我，這讓我感到惶恐，也難以置信，我怕接受後會是令人失望的結果。但試早就試過了，那樣甜蜜的滋味叫人上癮，我徹底丟下防備，卻被他趁機偷走證件，偽造了我的死亡，他這樣不留後路，讓我不寒而栗，但到底拖的時間太長，我即便想通過每日咀嚼，來牢記他的所作所為，但在看見他這樣的表情時，還是忍不住心軟。
可是繼續心軟下去隻會越拖越久，我已經厭煩了他見耍賴撒嬌無法達到滿意的結果，便冷了一張臉來逼我就範的做法，我咬著牙承認：“是，我不喜歡你。”
傅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空氣一下子變得冷冽起來，我感覺光是吸一口氣，胸腔都跟著疼痛。
“你是看到傅品回來了，所以有恃無恐了嗎？你以為他在找你，你就能從我這裏離開嗎？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信了，沈安，你已經死了，你隻能是我的了，你還想去哪兒？”
我閉上了眼睛，從頭到尾，我唯一受不了的便是傅寅這樣的不擇手段，可是造成困境的人是我，我沒有資格去責備他，隻有寄希望於他能主動放棄。
“為什麽不說話了？剛剛那一眼沒看夠是嗎，也對，你從一開始就比我喜歡他，因為一開始你想帶進門的人就是他，他比我聽話，也不會跟你要獎勵，多麽好的工具啊，不求回報，不像我，對不對？”
傅品和我是合作關係，他自然不需要從我這裏要什麽獎勵，雖然我知道他在看到傅寅後蠢蠢欲動著，但好在根本沒來得及讓他說出口，他便出局了。
為了報複傅立衡，我已經夠不要臉了，不能再有第二個，所以我其實內心還是挺慶幸的。
我說：“我沒有，跟他沒關係，傅寅我不愛你。”
“騙我，”對於我的話，他隻一句話反駁，“那兩個月，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我的，我會讓我們回到那段時光，而且現在你隻是我的了，你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傅寅說的是事實，他偽造了我的死亡，現在最後一個懷疑的人也確認了，我已無希望，隻是傅寅這反常的腥味讓我奇怪，我說：“你才是因為傅品回來著急的那個吧？不然你都跟我鬧了那麽久，現在跟我服什麽軟？”
傅寅的臉色猛地一變，突然壓上來，我驚了一下，整個人被他壓在沙發上，他雙眼通紅地盯著我，說：“對，我就是著急，我怕傅品把你搶走，我想恨你，也知道你是個狠心無情的女人，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你、喜歡你，我們就沒法回到那兩個月嗎，你別想騙我，沒用的，我知道你喜歡我，雖然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麽理由一直拒絕我，但現在我不怕了，傅品信了，你隻能是我的了。”
正是這種感覺讓我不寒而栗，但我確實沒想到傅寅會直接承認，他的耍賴撒嬌還是成功地讓我前功盡棄，我永遠無法理解傅寅為什麽會一直喜歡我，這樣執著的迷戀毫無理由，熾熱得讓我害怕，我還想掙紮：“可是你今天這樣對我……”
“對不起，”傅寅立馬跟我道歉，態度坦蕩誠懇得讓我惱怒，我心中的怨恨委屈更甚，我推著他：“你走開，不要碰我，疼！”
他一驚，抱著我的動作不再用力，甚至低下頭來去檢查我身上的青紫痕跡，又滿是歉意地跟我道歉，說他隻是氣昏了頭，讓我原諒他。
我怎麽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目的，重重打了他一下才說：“你根本就是想做給傅品看！你就是想讓他知道我和你是這種關係！”
傅寅一下子什麽都不要了，十分沒皮沒臉地抱著我大方承認，我更加氣結，他這樣簡直就是讓我之前的忍耐前功盡棄，我氣惱地看著他，看他一臉笑意，都不知道該怎麽責怪他。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而此時的傅寅已經從善如流地將這個問題忽略過去，企圖用其他事情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心裏更惱，他故意將我晾在這裏，我自然早就餓得沒了感覺，他抬頭看到我哀怨的眼神，又露出個抱歉的表情，然後便叫人拿吃的過來。
“等一下，”我拉住他，他疑惑低頭看我，問：“怎麽了？”
我滿臉羞紅，又氣又惱，“給我換套衣服來！”
他一愣，然後立馬笑了出來，耍賴說：“可是我覺得你穿這衣服很好看啊……”
“傅！寅！”我的聲音幾乎咬牙切齒。
他嚇得立馬讓人找了衣服幫我換上，這回是我一直穿慣了的保守風格，傅寅看著我換上，末了還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臉淫邪地說：“我還是覺得你穿那件衣服好看……”
“滾！”我直接把脫下來的衣服扔在了他的臉上，卻沒想到他比我想的更不要臉，捧著我剛脫下來還帶著餘溫的衣服著迷一般聞了一下，還對我輕邪一笑。
“不要臉！”
我紅著臉斥他，他也坦蕩接受，一手攬過我的腰，讓我在他腿上坐下，說：“對你，我就是想不要臉。”
我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麽話說他，氣得瞪了他一眼，他又抱著我哄著：“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來吃飯。”
然後傅寅便讓我坐在他腿上喂飯給我吃，我仍是覺得這樣的行為很丟人，傅寅卻不以為意，硬是按著我在他腿上坐著，還好不要臉地說：“反正這邊沒人看到。”
我被他的理直氣壯弄得無話可說，但更加令我覺得無力的是我堅持了又堅持，還是敗在了傅寅的撒嬌耍賴下，隻要他跟我道歉，跟我服軟，我便忍不住心軟，明明什麽都沒有改變。
我暗自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已沒有其他辦法，傅寅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我又怎麽可能寄希望於他能主動放棄，他若堅持要，我隻能給他，而到時的我，肯定無法全身而退了。
吃完飯後，傅寅問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有點驚訝，故意刺他：“現在讓我出去了？”
他露出個討饒的表情，又一次道了歉才說：“現在已經沒事了，時間夠久了。”
我的心情沒忍住沉落了一下，對啊，從今天起，沈安就真的死了，我再無挽回之力，我看向他，說：“能不能讓我回去看一下我的父母？我想回去看看。”
他的表情冷了一下，我心一沉，果然隻要拋棄這個問題，我們便可以和諧相處，但這個問題依舊沒有解決，成為我們心頭彼此的刺。
他抿了一下唇，還是說：“抱歉，現在還是不行，再等等好嗎，我會保證讓他們衣食無憂。”
他都這樣承諾了，我還能說什麽，而傅寅是極會轉移話題的，下一秒便笑著問我還想要什麽，問我想不想出去逛逛，這麽久了，憋壞了吧。
傅寅故意說起這個，我怎能不氣，又打了他一下，他卻笑得更開心，抱著我說：“安安，我們現在苦盡甘來了，你開不開心？”
我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他：“不是微微？”
他一愣，笑了：“對哦。”
然後他便興致勃勃地帶我去逛商場，大大方方地牽著我的手，興致很高地替我挑選衣服，一如我們在國外一般，我終於明白原來不是我和傅寅的相性好，而是我們都故意避過了最關鍵的問題，在國外時他當然可以不顧外人眼光，而現在我是葉微微，是他的女友，他自然毫無顧忌。
這樣輕鬆愉悅的傅寅我倒是很久沒見到了，從回來後我們便鬧著，我知道其實都是因為我心裏過不去那個坎，但我鬧了也試了，發現無濟於事，而繼續跟他鬧著，我心裏也難受，若是退一步能讓雙方都輕鬆的話，我也挺享受這樣輕鬆愉快的氣氛。
他帶著我在商場裏逛了吃了，如同小情侶約會一般，而當我看到商場玻璃櫥窗上我和他手牽手的倒影時，也會忍不住恍惚，我們這樣，還真的跟小情侶一般。
時間不早，我也逛累了，傅寅便帶我回家，叫了人來接我們，回去的車上，我倚靠著他坐著，心裏還在想別的事，而就在這時，前方司機的神色突然一凜，車速猛地加快。
“怎麽了？”傅寅問。
“先生，後麵有車在跟蹤我們。”司機說。
“果然，”傅寅輕笑一聲，我回頭一看，確實有一輛車在跟著我們，可是我還沒看清個究竟，傅寅就已經攬著我的脖子，讓我回過頭來：“別回頭。”
我渾身一震，回頭看到傅寅冷笑的表情，心一沉，可還是問他：“後麵的人是誰？是不是傅品？”
可傅寅根本沒回答我，而是吩咐著司機開快點，司機應聲，一下子車速更快。
傅寅這表現，明顯是早就料到傅品會跟蹤我們，可他為什麽會跟蹤我們？難道他沒有信？而且傅寅若是早就知道傅品會跟蹤我們的話，為什麽還要帶著我去逛商場？他如果怕暴露，為什麽不讓那個替身來？
我剛想到那個跟我體型相貌有些相似的女孩兒，便聽到了傅寅接下來就打了個電話，問那頭：“人到了嗎？”
我靠得近，便也聽到了那頭的人恭敬的聲音：“已經到了，等很久了。”
車子越往寬闊車少的馬路上走，後麵那一輛跟著的車便更無處可藏，而那輛車也像是不打算隱藏自己一般，堂堂正正地跟在我們後麵，我猜傅品可能本人就在那輛車上，那輛車咬得很緊，但又追不上，隻能以幾百米的距離跟著，而我也意識到了，傅寅是想把傅品往一個什麽地方帶。
一時間，我也不想去問傅寅是不是故意以我為餌引傅品上鉤，隻是感覺剛剛還懸空的心漸漸落回了原地，等傅寅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囑咐我在車裏等著的時候，我隻“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車子在一個停車場上停下，傅寅下了車後立馬又上了旁邊早就停在那邊等他的車，隻是開門的那一瞬，我也看清了，那個和我穿著一樣衣服的女孩兒，笑著挽住傅寅手臂的模樣。
“放心，先生隻是跟她逢場作戲。”
像是察覺到我情緒，前方一直坐著不動的司機突然說。
我“嗯”了一聲，目視前方，之後便沒有再說話。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傅寅回來了，一上來就心情很好地親了一下我的嘴唇，說：“太好了，事情搞定了，你真是我的寶貝。”
我心一跳，抬頭看他：“你叫我什麽？”
傅寅一臉喜色，聲音裏也是喜悅，滿是理所當然地重複道：“寶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