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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滾出去

  蘇繁和傅寅他外婆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


  蘇繁可能也沒有想到,她逃過了我這個“假”婆婆,卻沒躲得了“真”老太,可傅寅的外婆又是真心為她好的,雖然偏方不可信,但隻要是一心為她肚子裏的胎兒好,傅寅就不會說什麽。


  蘇繁也想過跟傅廣川哭訴,而這也隻停了傅寅他外婆那不知哪兒找來的偏方,仍堵不住他外婆這樣那樣的補湯。


  無奈之下,蘇繁隻好找來了最後的幫手——她媽。


  蘇夫人原本就不喜歡傅寅的外婆,而傅寅的外婆被氣場強勢的蘇夫人指著鼻子一罵:“繁繁是我的女兒,我當然會照顧好她,用不著外人操心。”便再沒了積極性。


  老太太很低落,但沒跟傅寅說,隻在我麵前疑惑地說:“怎麽會這樣呢,我也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好啊……她肚子裏懷的,可是我的寶貝疙瘩呀。”


  我原本聽到她前麵一句還想去安慰她的,後麵的一句直接讓我閉上了嘴,我覺得煩躁,尤其是看到她跟個終於找到個可以傾訴的人一般,見我不吭聲就滔滔不絕地傾訴起來的時候。


  我始終無法做到和傅寅的外婆一般,真心為蘇繁肚子裏的孩子感到高興,擔憂她年紀輕輕照顧不好自己也照顧不好孩子,甚至我心裏還殘存著希望,希望蘇繁這回的肚子還是個烏龍。


  可是事到如今,傅寅還有什麽必要讓蘇繁假懷孕呢,而蘇繁沒過多久就開始的孕吐反應,也的確證實了她這肚子是貨真價實。


  我努力捋順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做到心如止水,而在這個時候讓我唯一感到慶幸的是,蘇繁沒要求我這個婆婆去照顧她,她應該也是怕我害她的孩子吧,連茬都不故意找我了,沒了她的故意挑刺和刻意針對,我這段時間在傅家過得還挺好。


  隻是有點唏噓,那個會主動跟我解釋蘇繁是假懷孕的少年已經不知所蹤,而親手了結了這個少年的人也正是我自己。


  我不覺得後悔,隻是無法做到像傅寅那樣一幹二淨,他轉身就愛上別人,我原本還想讓他體會一把愛上一個人沒那麽容易,結果竟是害了自己。後來我才想清楚,傅寅原本就不是和我一類人,他能輕易愛上別人,我卻如同貝類,外表堅硬又小心翼翼,因為輕易打開過一次被傷得體無完膚後,便再也不敢輕易打開外殼。


  而傅寅應該是真的愛上蘇繁了吧,蘇繁懷孕後他就一心一意地對蘇繁好,蘇繁被孕吐折磨得抱怨不斷時,也是他在耐心哄著蘇繁。


  我見到蘇繁剛吐完,窩在傅寅的懷裏哼哼唧唧地說著難受,抱怨他們的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這麽愛折騰媽媽,還說再這樣下去的話,就不給它生個弟弟妹妹陪它了。


  傅寅被蘇繁這樣的說法取悅到,真的伸出手去,把手輕輕放在蘇繁的肚子上,像模像樣地威脅自己的孩子,說要對自己的媽媽好一點。


  那一瞬間我才真的相信傅寅是真的已經向前看了,一瞬間覺得這段時間還在心存僥幸的自己很不要臉,一邊說著讓傅寅忘記自己,一邊還是希望傅寅能像之前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鬼迷心竅一般喜歡著自己。


  我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卻在這之前被傅寅的冰冷的眼神抓住,他語氣冰冷地說:“你還愣著幹什麽,去倒杯水過來,你沒看到繁繁這麽難受了嗎?”


  我一愣,腳下動了一下,也知道自己這樣站著很不合適,一時不知道該追究傅寅對我的口氣,還是該乖乖聽他的,去廚房給蘇繁倒杯水。


  好在這時傅寅的外婆反應很快,我剛打算轉身去廚房時,她就已經端著滿滿一大杯水走了過來,一邊說:“別著急別著急,水這就來了。”


  傅寅一看見是自己的外婆做這種事情,立馬心疼地皺起了眉,說:“這些用不著您來做,有下人在的……快放下,都灑出來了。”


  傅寅慌慌張張去接他外婆手中滿溢出的水杯,一邊抱怨說怎麽接這麽多,一路上都灑了不少了。


  他外婆和藹地笑,安慰蘇繁說孕吐是常態,多喝水,多喝水就好了。


  傅寅看了一眼他的外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後,才端著水去喂蘇繁。


  他隻看著他的外婆,可能沒看見蘇繁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棄,蘇繁不僅嫌棄傅寅的外婆端給她喝的不知道哪兒整來的藥,還嫌棄他外婆給她的任何吃的喝的。


  我聽到她和她媽說過,說被他外婆碰過的東西總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自然,這杯水也在其中。


  雖然被傅寅哄著說一句乖時,她做出了一副真的要喝的樣子,卻在水杯碰到嘴唇的前一秒,手輕輕一推,杯子就摔在了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啊!”


  蘇繁裝得很像,傅寅也是一副很自責的樣子,而他外婆則是著急著再給她倒一杯去。


  “不不用了,算了,外婆……”


  傅寅出聲阻止,他外婆已經著急地往外走,我站在門口,看得最清楚,我看到在他外婆走出去時,原本就被傅寅半抱著的蘇繁朝她伸出了腳……


  我頭皮一麻,實在沒有想到蘇繁會這麽陰險,而在她伸出腳時,我還似乎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得意的笑。


  “小心!”


  我驚叫出聲,急忙伸出手去扶他外婆,但為時已晚,她外婆被蘇繁的腳絆到,我伸出去的手隻來得及抓住她的手臂,她一臉驚訝地往前撲倒,“撲通”一聲,我也被推倒在了地上。


  “外婆!”


  疼得眼冒金星的時候,我先是聽到傅寅著急的聲音,然後是暴怒的聲音:“沈安,你是想害死我外婆嗎!”


  我被壓得動彈不得,前後都疼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


  “外婆?外婆你沒事吧?”


  等傅寅把他外婆從我身上小心翼翼地扶起來後,我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繁的臉上倒是焦急,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她那一腳肯定不是出於玩笑,傅寅的外婆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之前又是動過大手術的,她這一腳,若不是有我在她身下墊著,傅寅的外婆這會兒肯定不能笑著安慰她外孫自己沒事。


  而傅寅怎麽可能相信他外婆沒事,她腿上此時正汩汩冒著血呢。


  她上半身雖然有我這個人肉墊子,可下半身卻是嚴嚴實實地壓在了剛剛碎掉的玻璃渣上。


  傅寅一見就心疼得不得了,立馬把他外婆背了起來,他外婆一驚,連忙拍著他的背說:“我沒事,不疼,倒是安安剛才被我壓在身下,我聽到撲通一聲,她肯定很疼……”


  “她沒事。”傅寅的話斬釘截鐵,他外婆這下也一聲不吭了。


  傅寅背著他外婆離開後,不大的浴室裏隻剩下了我和蘇繁,我等身上沒那麽疼了後就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此時還坐在馬桶邊,一身汙穢的蘇繁說:“蘇繁,你要是真的不喜歡他,何必要演得這麽像呢?傅寅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就是他外婆了,我希望以後不會再見到你傷害他外婆。”


  蘇繁的臉色在聽到我說她演時忽然一變,隨即大吼出聲,“誰說我不愛他!”


  其實我後麵的警告她也沒聽得進去,我見她情緒激動,知道多說無益,於是轉身就走了。


  “沈安,你最好搞清楚,我肚子裏的真真實實是傅寅的孩子,你已經被他拋棄了!”


  我步伐一頓,最後還是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走出了他們的房間。


  傅寅外婆這一摔讓傅寅嚇得不輕,不僅讓家庭醫生來了給她做了個全麵的檢查,還勒令她腿上的傷沒好就不準下床。


  他外婆一直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一說讓她臥床三個月,她就急了,說她躺不住的,而且她腿上的傷也沒有那麽嚴重。


  她腿上的傷確實不怎麽嚴重,有衣服擋著,實際上隻是淌了一會兒血,後來血止住了,便也沒事了,可即便如此,傅寅還是要她乖乖躺著,不要再去管蘇繁。


  他外婆這才明白他也是嫌自己礙手礙腳呢,一時沒了話,乖乖說了一句好的。


  把他外婆安頓下來後,傅寅便來找我算賬。


  被那麽一摔,不疼是假的,於是回到自己房間後,我就躺下了,傅寅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這種光景。


  他朝我冷嘲:“沈安你還真是夠心安理得啊,我外婆都成那樣了,你都不去看一眼?”


  哪樣?我隻覺得我心口疼,笑著回他說剛剛管家已經過來跟我說過了,你外婆腿上的傷沒有大礙,全身檢查下來也沒有出現大問題。


  他氣得在我的房間裏直打轉,質問我要是今天他外婆出了什麽事一定不會放過我。


  我感覺我已經能習慣他在我麵前的厭惡嫌棄樣子,於是笑著回了一句好的。又說:“還有事嗎,沒事就出去吧,我困了想睡了,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


  說著我就往被子裏滑,滑到一半,被他抓住,他伏在我上方,冷笑著看著我:“一見到我就往床上躺,怎麽,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勾引我嗎?”


  我一愣,明白過來後氣得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深吸了一口氣,疼得我如同漏了氣一般,我說:“滾出去。”


  傅寅在家裏再怎麽囂張也不可能在我的房間裏放肆,雖然以前有過,但那也是夜深人靜時,現在燈火通明,不一會兒肯定還會有人過來。


  於是他又狠狠撂下一句狠話後就出去了。


  他臨走前說:“沈安,別再讓我發現你想傷害我身邊的人,要是有下次,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承諾下次的威脅聽起來總是那麽脆弱不堪,我沒當一回事,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會這樣內心平靜,實際上是因為還抱著傅寅不會對我狠得下心的僥幸。


  但也很快,第二天我就明白過來了,傅寅又不讓我出門了。


  他回來後在傅家的地位與日俱增,傅廣川對他有多青睞,他在家中受到的尊敬便也越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反正再次回來後的他在傅廣川的麵前已經到了快能取代趙然的地步。


  於是家中的管家十分聽他的話,攔著我,說少爺不讓我出門,理由還是之前的那個,他說我病了,不能出門。


  我雖然生氣,但也想看看除了讓仆人看著我,將我變相軟禁外,他還能對我做出什麽。


  而傅寅的絕情遠在我意料之外,晚上回來時,他突然說我病入膏肓,需要住到後麵花園裏的小房子裏養病才行。


  這下我真的是氣得渾身發抖,那個小房子是什麽地方,是傅立衡死之前最後待過的地方。


  他這是故意,提醒是我殺了傅立衡的事實嗎?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但仆人都從他這一舉動裏讀到了我這個小媽徹底被他拋棄的事實,連仆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了。


  落魄時,來冷嘲熱諷的人便有了,首當其衝是蘇繁,她撫著肚子,以勝利者的姿態說:“怎麽樣,你不是一直仗著傅寅喜歡你麽,現在他都把你趕到這裏來了,這裏是什麽地方?是傅立衡死之前待的最後的地方,你看看,這裏還有黃斑,之前傅立衡是不是就是躺在這上麵的?”


  傅寅在傅家到底也不是一人獨大,起碼還有個傅廣川,可是他的默認直接導致了我現在的處境,我從他跟當初答應將我女兒送給傅立遠那什麽不靠譜的同學時一樣的口氣裏得出了我對他已經毫無利用價值的訊息。


  為什麽?

  我搞不明白,趙然呢,他不是說還要把我嫁給趙然的麽,為什麽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而我根本不知道趙然去了哪裏,那日之後趙然這個人就跟蒸發了一般,而我現在出不了門,也傳不出去消息,便也無法去查趙然現在到底如何了。


  我無人可求,便隻能安慰自己順其自然,在傅立衡曾經躺過的床上睡下,讓自己忽視那怪異的味道,而就在我快要睡著時,我突然發現有人在摸我。


  我渾身一震,立馬醒過來,一把抓住了那隻在我身上作亂的手。


  “終於醒了。”


  我聽到傅寅輕笑一聲,黑暗中漸漸看清他的臉。


  “你來幹什麽。”


  傅寅將我趕到這個小房子裏後,不是沒有人來過,但今天一看見他,我才發現我內心一直期待著會來的人其實是他。


  期待著他來看到我現在的慘樣,也期待著他能滿意,放我一條生路。


  卻沒想到,他來得這麽不湊巧,他見我睡得安穩,直接說:“小媽,我都不知道你是這麽的隨遇而安。”


  我聽出他話裏的諷刺,也不想再跟之前設想的一樣去裝慘裝可憐讓他滿意,隻頭疼地說:“你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我剛想說不好,順坡下驢,卻沒想到他接的比我還快,“不過看樣子小媽適應得還好。”


  我已經不想與他這樣鬥嘴皮子,已經毫無意義,於是我大方承認,說那日是我的錯,我沒有扶好他外婆,才令她摔了一跤。


  可是即便我已經是這樣誠實,傅寅還是不滿意,他狠狠掐著我的下巴,頭一次惡狠狠地對我說:“沈安你可真可恨,騙我耍我不說,連說實話道歉的樣子都這麽不誠懇,你從來沒覺得自己錯過,對嗎?”


  我喉頭一滯,不知道說什麽,隻乖乖讓他掐著下巴,如同一隻被掐住了脖子即將被宰的雞。


  而這時他的拇指慢慢撫摸上我的嘴唇,他用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著,蹂躪著,說:“其實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對你才好,你雖然欠我,但你除了你自己你已經還不了別的,我也不想被一直同一樣東西糊弄著。沈安,不如你告訴我,你還能怎麽還我?”


  我在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傅寅說我欠他,可我又欠過他什麽,他哪一次我不是好好給了獎勵的?唯一讓我覺得對不起他的,便是初識時,我為了試探他,一直隱瞞著我和他的身份。


  之前的溫存如同夢境一般遙遠,我隻能死死咬著牙。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突然問我:“後悔嗎?”


  我一愣,他繼續說:“那時你要是沒有和趙然串通好的話,我們早就逃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了……你說沒那麽簡單,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沒那麽簡單?”


  他聲音虛幻地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是歎事到如今他還這麽天真,還是驚訝他竟然真的對自己這般自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是已經晚了,你從一開始就跟趙然串通好了,你根本沒有動過跟我走的心思對不對?”


  這一下我終於點了下頭,那時我會答應他,隻是不想惹他生氣罷了,而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多顧慮,傅寅何止生我的氣,他恨不得殺了我。


  那日後,傅寅便再也沒有來找過我,我已經快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卻沒想到突然等到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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